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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早。”
“来了……小弟，这是你嫂子。”林哥端着一碗，拿筷子的手指着一旁三十来岁一头长卷发的女人。
“嫂子好。”
“唔……吃过早饭了吗？锅里还有稀饭，我给你盛一碗。”林嫂客气的说道。
“不用了，谢谢嫂子，我已经吃过了。”少年谢过，又说，“林哥，我上午就开始了，您给我几瓶啤酒的样品可好。”
“行，我去给你拿。”
装好样品，林哥又拿出一张写好的纸，“这是你昨天要的我们已经在做的客户名单，有三十八家，其中小吃店有七八家。不过，我们基本上只送了一二种啤酒。”
“好的。”
“小弟，你今天准备从哪开始，要不然还是先跟着我跑两天送送货过渡一下。”
“不用了，谢谢林哥，你批发部方圆五公里都是我的业务范围。我先走了，有订单了我会打电话或是送回来，中饭也不用管我我自己在外面解决。”少年提上样品又说，“今天我就跑附近几条街，也不需要自行车，林嫂再见。”
“啊……再见再见！怎么这就走了？”林嫂很是诧异。
“嗯，我得抓紧时间多跑几家店。”
少年走远。
“小小年纪倒是挺勤快的，林志平，这就是你找来的业务员？年纪也太小了吧！还是个孩子，没比你儿子大几岁。”林嫂摇着头笑道，“而且没人教没人带，估计连店门都不敢进去。”
“行不行几天不就知道了，又没浪费你一分钱。再说了，他是自己撞上门的，就是看在海波啤酒小周的份上，我们也得给这个面子。”林哥放下碗点了根烟，又说，“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有可能行，你看吧，说不定他能给我们惊喜。”
“哼……随便了，瞎折腾。”
回过头，昨天林志平细细的思考了和少年“谈判”的整个过程。他发现近两个小时的沟通基本上是方明在主导，以自己的年纪为优势让他降低了警惕性，变的很随意，要不然他怎么会给出那样的条件。
如果每一个业务员都开出这样的条件，相信招到好的业务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步一步，林志平甚至觉得从一开始方明就猜透了他的想法，一直都是踩着他的想法往前走，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这样老练的心思和反应能力，简直鬼了！
……
时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那会在饭店里做服务员的少年最羡慕的便是上门来谈业务的人，那嘴上功夫厉害的死都能说成活的。反观自己，喜欢某个小女生却怯懦的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面红耳赤嘴巴不听使唤，恨不得抽自己几百个耳光。最后那女生被店里可恶的小厨师给截胡了！最气人的是那小厨师才来不到一个星期！
男人往往是为了女人而改变！
改变从跑业务开始！从锻炼自己的口才与为人处事开始。
方明辞掉饭店的工作，找了一份基础的业务工作……卖饮料。
哪怕到现在，少年都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胆怯、疯狂乱跳的心脏、无数次给自己找退缩的理由……。
“看来确实是年纪大了，感慨这么多！不过，现在从头再来我又有何惧呢！嘿嘿……我现在可是嫩嫩的小鲜肉啊！小鲜肉，加油哦！”少年心中念头丛生，最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抬步走进了第一家店。
很普通的一家社区门口的小店，旁边是八十年代建的筒子楼。
少年瞟了一眼店名，“娟娟副食品店”，顺便在手上的客户登记表上打了个勾。
店内的陈设几乎很有年代的意味……乱、乱、乱！
看店的是个五十几岁的阿姨，这会正盯着小桌子上的电视，播放的居然是“西游记”。
“阿姨你好。”
“嗯……要买什么？”阿姨连看都没看少年一眼，能应一声已经是最好的服务了，显然电视比他重要。
“阿姨我不买东西，我是卖啤酒的。”少年的开场白很直白简单，但是脸上的笑容始终挂着，“不好意思啊，打扰阿姨看电视。”
“卖啤酒，卖什么啤酒？”阿姨随口问道，“呀……侬几岁嘞，这么小就出来跑业务了？”
“嗯嗯……”
第一家店在方明眼里有不一样的意义，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
事实上跑这样的小店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不需要你有多么强的沟通能力。只需要你会磨、你会泡，软磨硬泡外加不要脸，没有拿不下来的。毕竟你卖的是硬通货，价格和别人也大同小异。
不过，相对来说小店的阿姨在第一次接受你是最难的，少年不得不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打动她。
最后，花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帮阿姨把啤酒区域、冰箱都自觉的整理了一番。
“你这小伙子倒是勤快的很，跟其他跑业务的还真是不一样，反正也快没了，你给阿姨送个十箱来吧。不过，货要正宗，价格可不能贵了。”
“您放心阿姨，下午我就让我叔给您送来，谢谢阿姨。”少年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点头。
走出店门，方明摇头苦笑，口中念叨，“乃乃的！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叔叔你好……”
“大哥好、大姐好、老板好……老板娘您真好看……小姐姐你眼睛真大，睫毛好长啊……。”
一个上午少年拜访了二十家客户，除了六家店库存较多下次再说之外其他的店每家都给这个勤快、嘴甜、满脸笑容的黑黑少年一点小面子，拿了五箱到二十箱货不等。当然，时间上来说大部分的店家单店所花费的也就在十分钟以内，时间上把控对于他这种老油条来说还是相对简单的，特别难搞的店家毕竟还是少数。
至于代价……少年已经不需要刻意微笑了，因为脸部肌肉已经僵硬。黑黑的脸蛋洁白的牙齿，再加上五官长得还过得去，基本上很少有铁石心肠的老板、老板娘能抵挡这么纯真的少年。特别是老板娘，不论年纪完全秒杀。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中午随便找了一家馄饨店解决掉午饭后，少年把订单拿到了阿平批发给了林哥。
“14家店？160箱货？”林哥惊讶到下巴都垂地上，一旁盯着两个小孩吃午饭的林嫂也急忙过来抢过订单看了起来。
店名、地址、电话、老板姓名、品种、数量、价格、总价、最佳送货时间等等信息一目了然，而且少年的字体工整整洁，丝毫没有潦草和凌乱不堪。
“小弟，嫂子承认我小看你了，单看你手写的这份订单就比那些个厂家业务代表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更别说其他经销商的业务员。我下午就让你哥去送货，保证准时送到。”林嫂笑的很开怀，看向少年的眼神那绝对像是捡到宝贝了。
“林哥，我能给您提个要求吗？”
“你说你说，小弟有啥想法你尽管提。”
“每一家店，我都帮他们整理了啤酒摆放的区域以及冰箱。当然，最好的位置肯定是要留给我们自己了。您送过去的时候一定要按位置摆好，并且至少拆两箱放到冰箱内，还有把与我们同品种的空瓶箱收回来。只有我们服务做到让店家感动下次我们才会更有机会，一段时间下来他们就会成为我们阿平批发的长期客户了。”方明很认真的说道，这番话确实有说教的含义，但他没办法，现在的批发部服务意识都太差，包括林哥其实也是个坐商，等着天上掉馅饼，客户上门来买货。
至于服务？只能说你想多了！这是个整体服务意识极度浅薄的年代。
“可以，没问题！小弟你放心，这点你林哥要是做不到，我这店就该关门了！”林哥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少年话中的任何漏洞，心中已经惊了，严格来说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仔细的业务员。
“事实上我今天有这么个开门红，一大半客户都是冲着我的服务去的，所以请您务必留心。另外，我跟每一家店家都做了承诺，只要他们到月底前跟我们进货超过50箱，并且把我理出来的空位始终只摆我们的产品和每天冰箱里至少摆放两箱以上，我在第二个月月初的时候会送店家两箱啤酒做为奖励。”这是少年玩的一个小套路，厂里面给的陈列费用没有销量要求，而且费用额度还要多一倍。当然，最后厂里面给的费用他也不可能私吞，只是换了一种更巧妙的方式给到店家，顺便还把货压进去。说起来容易，但内里深藏着谈判的小套路就不是所有的业务都能完美把控了。
“行，反正业务是你谈的，你来决定费用的使用和兑付方式。”林哥没有意见。
“好，林哥、嫂子那我走了，如果送货过程中还有问题我们明天早上再沟通，我下午跑完直接回去就不过来了。”
“这小孩还真是有一套啊！林志平，我怎么看他一点都不像个新手，反而比那些所谓的老业务还要会算。哈哈，想不到你这榆木圪垯还有捡到宝的一天。”林嫂等少年出门去了又说道。
“我也没想到，等着看吧，现在也才刚刚开始。”林哥扔掉手中的香烟，“我去装货了。”
第一天，很顺利，基本上达到了少年给自己制定的基本目标。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方明才结束工作，乘夜班公交车回小院。
在公车上整理了一下，整个一天马不停蹄之下拜访了67家店。总共成交了43家，产生销售515箱。脑海中简单计算了一下单箱2.5元的利润，总共就是1287元还带个零头，这还不包括厂里给的标准陈列店经销商奖励。这块收入店家类型不同奖励不同，而且还需要厂家派人来核查，不过最后到手也不是个小数目。
重要的是现在才刚刚开始，最多一个星期左右这些店还会陆陆续续的补货加上后面再开发的店家每天的数字就还要再往上加。
要知道，现在魔都的平均工资也就在1000元一个月左右，如周海江这样的啤酒业务员旺季最高也不会超过3000元。而少年一天的收入就达到了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第一次接触还有一定的抵触，月底前他肯定要利用省下来的费用搞一波小型的压货活动，到时候店点的数量就完全决定了销量。
好吧！不得不说少年有点小激动了！与之相比哪怕一天工作24个小时段时间内少年都会愿意。
当然，竞争对手也不会傻到没有一点手段。
……
回到小院，凉水澡冲走了一身的疲惫和汗水。
正打算睡下，周海江跑了过来。毕竟是他介绍的工作肯定是要关心一下的，只是没想到少年一直到这么晚才回来。
同样，听到少年报给他的数字也是吓了一跳，这基本上是他手上最好的的经销商一天的出货量。同样，完成这个量没有三个业务员也是很难做到的。
只不过，少年累的直接趴床上睡着了，他想细问都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