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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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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凌晨3点52分,托贝海港。
  
  澳美联军总司令和那名亚洲男子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费诺斯百思不得其解,他愣愣地盯着那个圆坑看了好久,里面只有一具形状怪异的透明设备,并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空间。
  
  他思前想后,最终只敢肯定一件事——那两人虽然消失,但肯定没死,战争还没有结束。因此,他还不敢擅自下令撤军,十九辆坦克仍然围着中央圆坑,无所事事。黑川内武消失之后,他曾五次试图联络三世女王,希望能得到确切的命令,也想问一问那个圆坑里的设备是什么东西,但每次都无法接通。他并不知道,彼时的皇家会议室已经被黑川内武控制。
  
  此时,费诺斯仍然没有放弃,他第六次扭动视听传播设备——终于接通。那头传来三世女王有气无力的声音。
  
  “费诺斯,迎..迎敌...”
  
  费诺斯甚至没来得及说话,设备里便只剩下嘶嘶的电流声。他顿时觉得不妙,伦敦铁神堡可能出事了,但眼前的情况就是——没有敌人。近海中,敌军总艇曾短暂上浮过一瞬,敌军总司令消失后,那艘总艇也随之下沉了,亚洲男子也跟着消失了。此时的托贝海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敌人。费诺斯谨慎地左顾右盼,再次确认托贝海港无异常,随后在胸袋里取出一盒雪茄,准备压压惊。正当他要点火的时候,一名士兵大声回报。
  
  “有情况!”
  
  费诺斯直接扔掉雪茄,看向托贝海港的雷达总图——只见一个淡红色的光点从北侧进入了托贝海港,速度非常缓慢,淡红色也表示威胁颇低,但是红色...是敌军的颜色。费诺斯心想——这就是三世女王说的“敌”?只有一辆,太弱了吧...
  
  虽然敌军看起来很弱,但费诺斯也不敢轻敌,本方十九辆重型坦克,面对敌军一辆坦克可以说是必胜的局面。
  
  “炮击就绪!”
  
  费诺斯紧地盯着雷达总图,右手比作手刀,随时准备说出那个“放”的命令。那辆坦克踉踉跄跄地进入了炮击范围,费诺斯正欲下令开火,远方却先传来了一句喊话。
  
  “费诺斯·迈思琳!”
  
  “停!”费诺斯止住了命令,转而用黑鲸坦克自备的望远镜观察那辆坦克。
  
  他看到那是一辆最新制式的雷神坦克,两支炮管都被削断了——奇怪的是,车顶盖上竟然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英国的军装,上面没别任何军章,看起来是个碌碌无为的庸兵,但那几乎填满半边脸的烙印似乎又彰显着此人的非同寻常——一名看似英国士兵的人坐在澳美联军的坦克上开来,这让费诺斯一时无法分辨敌友。
  
  “停止前进!”费诺斯通过扩音器大吼,声音传到了迪诺威的耳朵里。
  
  迪诺威拍了拍车顶盖,说。
  
  “鲁塔,停下。”
  
  雷神坦克呜呜地熄火了。实际上,这辆雷神坦克也接近报废了——此前,它差点被来自阿廖莎林场的气浪掀翻,虽然当时被鲁塔稳住,但履带被震塌半条,最后是靠半条履带蠕动着返回托贝海港。
  
  “你是什么人!”远方传来费诺斯的发问。
  
  迪诺威从车顶盖上站了起来,大声回答。
  
  “友军!”
  
  “出示你的军章!还有军衔!”费诺斯谨慎。
  
  这迪诺威没法做到——鬼火部队向来是没有军衔的,只有三世女王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也只有三世女王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去问杰莉斯特!她能证明我的身份!”迪诺威大声回应。
  
  费诺斯思考了一瞬,向三世女王发起了连接“视”界面的请求——与之前的嘶嘶声不同,这次显示的竟然是占线,三世女王正在对其他部队下达命令。这让费诺斯颇为不满——还有什么战事比托贝海港更重要的?
  
  几乎同一瞬间,迪诺威的视听传播设备也震动了起来,正是杰莉斯特发来的。
  
  “迪诺威。”
  
  “是我。”
  
  “罗格他...”杰利斯特的语气非常纠结,似乎接下来的事难以开口。
  
  迪诺威听到杰莉斯特的语气,先前淡然的脸色大变。难得的,他的语气颤抖了起来。
  
  “罗格,他没事..没事吧?”
  
  “他死了。”
  
  杰利斯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中迪诺威的大脑,他当即恍惚了——罗格死了。迪诺威这一生,有过荣耀的时刻,但更多的还是流浪和为人所不齿,多年的颠沛流离让他看透世间一切,只有罗格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根本支柱。可现在,罗格就这么死了,迪诺威一时无法接受,颤抖着问。
  
  “老杰莉斯特,你..你开玩笑吧?罗格怎么会死?”
  
  “他死了。”杰利斯特重复道。
  
  其实迪诺威心里知道,杰莉斯特从不开玩笑。
  
  “老太婆!他是鬼火的指挥官啊,他是你的亲卫队啊!他死了?你怎么还活着?老太婆,你怎么不去死?让我儿子替你死?!”
  
  那头的杰莉斯特漠然答道。
  
  “你不在的那十二年里,是我亲眼看着他长大,我怎么不想替他死呢?他也是我的孩子啊...”
  
  “你放屁!老太婆!”迪诺威大骂,眼里却泛着泪花,罗格死了啊,他的儿子罗格·迈思琳死了,作为一个父亲,多么难以接受。
  
  “没功夫说这些了,杀死罗格的人叫黑川内武,澳美联军总司令,他马上就会出现在托贝海港,你现在正在那里,给罗格报仇。”
  
  迪诺威一把将视听传播设备掰成两半,怒气冲冲地翻开车顶盖,跳进了雷神坦克驾驶舱,拿枪指着鲁塔问。
  
  “黑川内武呢?那个畜生在哪里?!”
  
  鲁塔愣住了,颤颤地说。
  
  “不..不知道。”
  
  砰!迪诺威直接打穿了鲁塔的脑门。之前,他只是作为鬼火部队的士兵打击澳美联军。从现在起,他将以一名父亲的身份加入战争,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砍下那个日本人的脑袋,给罗格报仇。
  
  雷神坦克的引擎轰鸣起来,拖着半截履带开向总攻部队。
  
  远处费诺斯见状,大吼道。
  
  “停止前进!”
  
  见雷神坦克冲势不减,费诺斯当机立断。
  
  “炮击就绪!”
  
  双方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候,新的战况出现了。
  
  托贝近海的海面突然开始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浮起。雷达总图紧接着冲入费诺斯脑海——托贝近海的海下正有一点漆黑逐渐浓重,那是敌军的指挥总艇正在上浮!不远处,那辆雷神坦克也在持续开进,大有冲撞本军坦克群之势。
  
  费诺斯正欲下达先打击雷神坦克,再掉头打击敌军总艇的命令,杰莉斯特的命令再次及时赶到。
  
  “费诺斯!雷神坦克是友军!击沉那艘潜艇!”
  
  此时的杰莉斯特正在铁神堡接受治疗,状态好了许多——她知道黑川内武会在双子钟的圆坑里出现,但她没有命令费诺斯守住圆坑,而是要击沉鲸号,那是澳美联军所剩的唯一载具,只要击沉鲸号,黑川内武根本离不开英国。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黑川内武的身边有卢千雪,十九辆坦克恐怕守不住那处圆坑。
  
  然而,她并不知道开弗拉已经重生了——开弗拉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启用避侦察科技,这位巨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英国的雷达总图上。
  
  费诺斯收到命令,整支总攻部队顿时调转方向,朝着海边驶去——圆坑所在位置距离海岸颇远,炮火难以到达鲸号。坦克群推进阵型的一瞬间排开,各自炮台开始聚合,全力驶向海岸,原先围守圆坑的坦克一辆不剩。这支部队很快便抵达了海岸,只待鲸号露头,以超级火力相迎。而迪诺威驾驶着那辆几近报废的雷神坦克,正呜呜地朝着圆坑开来。
  
  黑川内武已经到了,他正带着黑川浩和卢千雪潜伏在托贝海港的双子钟里,他仔细地听着,待地面的震动完全停止,他才调出托贝海港的雷达视野——英军的总攻部队被鲸号吸引了过去,此处地面无一人把守,不远处还有一辆本方的雷神坦克开来,黑川内武一时没想到那是谁。但眼前情况危急,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他把黑川浩扛在肩上,小心翼翼地踏出了圆坑,卢千雪紧接着跟上。黑川内武站在裂痕满布的地面上,回头看了一眼——英军的坦克部队仍在海边等待鲸号浮海,似乎并未发现自己,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只能拿你当靶子了。”
  
  话音未落,枪响!几颗子弹被卢千雪的意志领域挡下。黑川内武一看——那辆雷神坦克的车顶盖开了,一名英**官模样的人正朝着自己开火。
  
  黑川内武没有惊慌,也没有理他,拔腿冲向开弗拉。迪诺威见状,更加愤怒了,他认出了黑川内武——亚洲人!他撑出雷神坦克的顶盖,同时左手在胸前一划,整个人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追着黑川内武狂奔起来,但没有开枪。他看到,那个战争巨人半蹲着,手掌摊在地面上,仿佛要把眼前这三个亚洲人接走。
  
  托贝近海,庞大的鲸号终于浮出海面。那巨物在夜幕下泛着钢青的光泽,费诺斯终于见到了敌军指挥总艇,先前鲸号一直潜伏在海下,无法执行打击,此刻它终于浮海,完全暴露在总攻部队的炮火之下。
  
  “放!”费诺斯大吼。
  
  大地和天空都震动了,十九辆战争坦克面对坚硬的鲸号,执行了火力打击,每一发榴弹都在钛合金艇体上炸出耀眼的火光,巨响震荡天地。
  
  虽然鲸号是以坚硬着称的超级核潜艇,但炮击系统全被拆除了,毫无还手之力,英军的黑鲸和猎豹更不是吃素的。不多久,鲸号被打得遍体鳞伤,艇体出现许多肉眼可见的破损,大量海水涌了进去,看起来已经难逃沉落的命运。
  
  费诺斯看到敌军总艇被击沉,以为敌军总司令也跟着死了,他振臂高呼。
  
  “士兵们!战争胜利了!我们...”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巨大的阴影遮蔽夜空,机械巨掌猛地拍了下来,直接将这辆黑鲸坦克拍成一张铁饼。
  
  总攻部队的士兵们各个面露惊惧——此前死去的战争巨人,却在这时候复活了!
  
  黑川内武已经进入开弗拉的胸膛中控室里,卢千雪站在他身后,黑川浩躺在一边,腰间流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意志能量在强行修补他的身体损伤,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黑川内武毫不恋战,区区十几辆坦克,开弗拉大手一扫,将岸边的所有英军坦克一把扫入大西洋。
  
  同时,黑川内武扭动视听传播设备连通剑鱼艇中的芬克·卢克。
  
  “芬克!准备撤退!”
  
  八号剑鱼艇仍潜伏在托贝近海不远处,他看到鲸号正在缓缓下沉,整个艇体冒着焦黑和火焰,完全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忍不住提醒道。
  
  “鲸号被击沉了!我们回不去!”
  
  黑川内武颇为平静地回道。
  
  “芬克,你忘了赫拉号。”
  
  无数岩浆火柱冲天而起,大地被巨人踏得四分五裂,只见开弗拉全力奔跑起来,两三步便跨越了大半个托贝海港,纵身一跃,巨大的脚力蹬得托贝海岸瞬间塌陷,无数巨石滚落海中。开弗拉像是一块陨石,重重地砸在大西洋的海面上,溅起吞天的巨浪。
  
  芬克看到开弗拉的动作,顿时明白了黑川内武的意思。
  
  “明白!”
  
  剑鱼艇猛地开动起来,直冲开弗拉所在方位。与此同时,开弗拉开始变形,数秒钟过后,海面上出现一艘庞大的战争军舰——赫拉号。赫拉号作为恩怨之战的主力军舰,本就是开弗拉的本体,二者可以随时切换形态,且都归由黑川内武控制。芬克驾驶着剑鱼艇一头扎进赫拉号的潜水坞,顿时被收入舰体。
  
  收入剑鱼艇之后,整艘赫拉号隆隆开动起来,先前砸起的巨浪还未落下,新一轮巨浪便被重新掀起,赫拉号的推进器巨力轰鸣,舰首直指英吉利海峡的彼端。没有任何阻碍,英军的总攻部队最终还是被开弗拉全灭,最近的一支英军还远在巴斯,根本来不及阻止赫拉号脱离。
  
  澳美联军赢得了这场战争,开弗拉、黑川浩、卢千雪三个战争目标人物都被夺了回来——这场战争,澳美联军带来了约四万人的兵力,最终活下来的只有芬克·卢克和黑川内武两个人,所有载具也在战争中被摧毁,其中就包括赫拉号的双生载具鲸号。
  
  赫拉号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渐渐远离了托贝海港,再没有英军追来。黑川内武坐在指挥舱里,朝着视听传播设备下令。
  
  “芬克,过来,带三号实验体下去治疗,他受伤了。”
  
  后腰中枪,这足以致普通人命的伤势,对黑川浩来说却是只能算“受伤”。
  
  芬克很快来到了指挥舱,他看到流着黑血的黑川浩,刚想开口问些什么。黑川内武抢先说。
  
  “不要问了,带他下去治疗。”
  
  芬克低头。
  
  “是。”随后背着黑川浩退出了指挥舱,去往医疗舱。
  
  黑川内武坐在驾驶主位,静静地看着远方漆黑的夜幕,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老太婆,你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此时,黑川内武并不知道一件事——一名隐形的暗杀者已经随着开弗拉的变形潜入赫拉号,他的目标,是砍下澳美联军总司令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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