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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上来两人，将毛矩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把衣兜里的手机和钱包都给收了过去。
“喏，还有这个，要不要？”
毛矩摇了摇手上的公交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脸来对着陈虎，
“我说虎爷，这也太大阵仗了吧？”
“看人下菜嘛，对待本事大的人，自然要用大阵仗了。”
陈虎喷出一口烟，在烟中笑笑。
不过毛矩倒觉得他笑得要比不笑还渗人：
“我可是真心实意来跟您做交易，这样搜来搜去的也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吧？”
“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地拿走十万块，还给我留下封信。你这能耐，才真的是让我感到心寒呢。”
“雕虫小技而已。”
毛矩耸肩笑笑。
“不过——”
陈虎用夹着雪茄的手指遥遥点点毛矩，慢慢步上前来，“年轻人，太爱耍小聪明，到头可是会吃大亏的。”
毛矩寸步不让地接过话头：
“还是虎爷懂我。我这人就爱贪小便宜，买个包子要馅大的，坐个车子挑轮大的，泡个妹子挑胸大的，就连吃亏——我也要挑大的！”
毛矩深知，他必须让对方留下自己是个贪财捡便宜的印象。
这种台底下的交易，真小人永远受欢迎过伪君子。之前扔下半截文件索价十万块是如此，如今不输气仗地回嘴也是如此，就是要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不怕的二愣子。只有这样，对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和他做交易。
果然，话一说完，陈虎明显肩头一松，嘴角微微一抽，浅浅地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好了，闲话说完，办正事吧。我要的东西，你都带来了？”
毛矩点点头：“那是当然。那我要的呢？”
陈虎朝身后的断指打了个眼色，断指会意一招手，旁边两个手下从黑暗的墙角拖出两个大行李箱来。
行李箱拖到毛矩面前，放平，打开——塞得满满的红艳艳的钞票！
扑面而来的“金光”闪得毛矩连眼都合不上了。这倒不是他在装，这的的确确是身体和大脑的诚实反应。
“砰！”
箱子盖被一脚踹得合上了，也截断了那刺眼的满目金光。
“怎么样？这份礼够大了吧？”
陈虎踢踢脚边的箱子，“五百万，全是旧钞票，不连号，两个箱子共重一百一十斤。”
毛矩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贪婪得要把停留在空气中的钞票味都吸进去一般，忽而咧嘴一笑，伸出个大拇指：
“虎爷果然是豪爽，做人办事够敞亮！”
“马屁少拍，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
陈虎双目一瞪，大声问道。
毛矩缓缓伸出一根指头：
“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见你背后那人。”
“嗯？！”
陈虎一怔，似乎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很不喜欢这种事态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就像之前忽然出现的那只猫一样，毫无征兆地让人疑惑和讨厌。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虎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年轻的小子，可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如期地流露出胆怯的神色。
“虎爷，亏我刚才还夸您是个敞亮人呢，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毛矩笑了笑，“我听别人说，您那家龙宫投资今年可是流年不利，好几个大项目都扑了街。特别是共享单车的那个，听说亏了快一个亿，对吧？还有美食城的那个，因为环保原因给枪毙了，估计前前后后砸进去的也得三四千万了吧？”
夜色下，即便光暗不明，但毛矩还是感觉到了对面的脸色在变黑：
“还有这龙腾大厦。我听说，诶，虎爷，您可别生气，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拖欠工人的工资和供应商的货款怕不是有好几千万了吧？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上个月还有人到市政府那里去静坐了呢？您老人家是手掌能遮天，但耐不住有些人就是耳朵灵。这大厦还够钱下个月封顶吗？嘶......我看悬。”
毛矩装模作样地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继续说道，
“我还是听别人说的，虎爷您可别见怪呵。为了收购太玄集团在二级市场上的散筹，龙宫投资前前后后砸进去怕是不少于二十个亿了吧？根据法律法规，收购完成后，收购人所持有的股票可是在十二个月内都无法转让套现的。那么你现在烧身的这近火，怕是等不及远水来救了。除非——”
顿了顿，从那忽明忽暗的点燃的雪茄头，毛矩似乎感觉到对面的呼吸开始有点乱，
“有人在背后兜着你的屁股！”
“哈哈哈......”
毛矩话落，对面接过来的却是一阵笑声，而不是回答。
“小子，耳朵尖，舌头长，我看你天生就是一副死鬼的相。”
把手中的雪茄往地上一掷，再狠狠地拧上一脚，陈虎冷冷地说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一尝做鬼的心愿？在这九十五楼把你给丢进混凝土里直接埋了，再你皮都给扒个干净，我就不信翻不出我要的东西！”
“你当然能。不过——”
毛矩慢悠悠地扯开领带的领结，从里面抖出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U盘，
“只要半个小时后，我没带着五百万安全离开这里，这里面的资料备份就会自动地由我的邮箱发送到检察院的检举邮箱和各大媒体报社的爆料邮箱。虎爷，不知这个，您又信不信？”
“我草你马！”
一怒之下，陈虎破口大骂，平时以为习惯了的斯文伪装瞬间便被破了身。
旁边的断指和几个手下一见老大发怒，便要朝着毛矩冲了上来。
“等等！”
就在这一时间，从边上的黑暗角落里传来一声喊停。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只澄亮反光的黑皮鞋踏了出来。
“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
詹姆斯走到陈虎一旁，对着毛矩笑了笑，又用手指了指，“你，很不错。”
毛矩曾经想过这背后的人究竟会是谁，但当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操着一口流利还带点京片儿的普通话站在面前的时候，还真的一下子怔住了。
“我现在出来了，你满意啦？”
詹姆斯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但蓝色的双眸里却是冰一样的冷酷。
陈虎侧头看看他，却余光中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又有一只猫？
是刚才那只？好像不是，这只是浅色的。
这时，月亮才刚刚从浓云中探出头来，把月光大方一点地撒在了这离地面六百米的舞台上，偷偷地看着场上的三人，如何将这一幕高潮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