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开——

　　随着开凿的岩洞越来越高，进度也就越来越慢。千龙现在也是快没有吃的，才会下落神崖一次，而每次往崖顶带猎物，至少得跑两次，要用去一天的时间。每天修练的是《轻风诀》和《霸天诀》
　　这一日，已是落入落神崖九年零五个月又三天，千龙来到崖底准备两日后再上去。觉得这两日，《轻风诀》也该小成。站在瀑布对面的方石上，默念轻风诀心法“身如轻风，自然放松，意想天空，来去如风，天高地远，任我纵横，脚踏虚空，步步随风。”接着在心中道：“守丹田，灵气发涌泉，乘风踏浪，为小成。”
　　千龙跳入深潭，双足在水面上点出点点水花，却不曾深入水中一分。只是行出有数十丈，身子沉入水中。转眼间已行功数十次，依然与第一次差不多。一连三日，尝试数百次，也不曾更进一步，无奈摇头。“必须得回去，芊寻和小梦，怕是已经没有吃的东西。”带上几条鱼和几只兽腿，经过七个时辰，回到距崖顶也就两三百丈处。两女已把千龙凿出的两个一人大小的岩洞，变成可以容三人的岩洞。而此处已是雾层上方，崖顶已然在望。千龙对正在进食的两女道：“只要在凿出三五个，就不用凿了。”
　　小梦问道：“千龙哥哥的意思？”
　　“我可以直接攀下去，然后丢下根绳索，岂不省事。”
　　小梦闻言，不依道：“不成，要是你丢下我和姐姐咋办？”
　　几年的相处，彼此说话也不再拘束，千龙一笑“那就小梦先上去好了！”
　　小梦不在说话，轻啍一声吃起鱼肉来。芊寻有话想对千龙讲，可又不知从何讲起。几天过去，千龙又开出两个可以容人的岩洞，把绳索固定好。然后回到两女所在的岩洞，很是兴奋道：“我看过了！只要这两个洞弄好，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两女没接话，千龙接着道：“你们先凿着，我下去弄些吃的上来。”话音一落，转身。如今的轻风诀，虽未臻至小成，但却可以在下行时，翻，转，腾，挪，几乎可以用匕首控制几次，就可以从一个岩洞到另一个岩洞。
　　芊寻拦住千龙“等一下——”千龙停了下来。芊寻略一迟疑道：“我要跟你一道下去。”
　　千龙眉头微皱“现在已快到崖顶，这一下去，再上来可就费力气啦！”
　　“反正我要下去。”
　　小梦看着二人，向上爬去。千龙本是聪慧之人，问道：“芊寻是有什么事吗？”
　　芊寻一咬红唇道：“用不了几日，我们就要离开此地，真的有些舍不得。”
　　千龙的目光投向被雾气笼罩的落神崖，稍一犹豫向下滑去。芊寻见千龙没应声就离开，心中有气转身向上爬去。千龙一个又一个岩洞向下落去，落到崖底弄些食物送回崖顶。再次回到落神崖底的目的，是为了轻风诀，前面未知的一切，让他心生危机感。来到方石上，默念《轻风诀》心法跳入深潭，双足在水面上点出点点水花，仍不曾深入水中一分。只是行出有数十丈，身子又落入水中。千龙一直在练，三日过去成百上千次的落水，可他不曾停下。因为他可以让任何人失望，唯独不能让一人，“那个用自己身体，为六岁的他换来的人生。”有些担心起来，这一次上去不打算在下来，他想家，好想快点回到娘亲和哥哥的身边。可芊寻和小梦，又要没有吃的东西。
　　“十次，你只有十次机会。”
　　第六次，千龙落入深潭，脚尖踏水面，行出有近百丈落入水中。第七次，超过百丈；第八次，只差数丈就冲到瀑布前。千龙停下来，缓缓闭上双眼，好像真的忘记一切，放下一切。缓缓眼开双眼，似有精光闪过，落入水中，脚踏朵朵浪花，直行到瀑布顶……第九次，终于冲到瀑布前。兴奋得大叫道：“成功啦！我成功啦！”
　　平静下来的千龙，目光一寸一寸地望着落神崖下的一草一木，那样神就像爱人的手，抚过爱人的面庞。这片与世隔绝之地，埋葬了他的童年，一草一木深深刻印在心里。依依不舍，朝崖顶行去。千龙从未想过，数千个日夜都想离开的地方，当有一天真的可以离开，他会那样的不舍……
　　千龙回到二女立身处，两女已把两个岩洞凿好。走出岩洞，双手持匕首向上攀去。九十丈后，崖顶赫然在望。千龙心中有激动，有后悔。
　　激动，十年朝思幕想的崖顶，几乎触手可及……
　　后悔，突然发现有些托大，至少也该多凿出一到两个岩洞。继续向上攀去，只是越来越显吃力……
　　芊寻的心绪有些不稳，马上要离开，就要见到那逼两姐妹跌入落神崖的师兄和师姐。一直以来两姐妹除了修练，就是在凿岩洞。最初还关心距崖顶有多高，还要多久。在经历了数不清的心灰意冷后，不在去看。此刻才注意距崖顶的距离，至少也有百丈多。一颗心悬起来“该让千龙多开出一个岩洞……”
　　芊寻越想越怕——
　　小梦情绪同样激动，并未看出姐姐的担心和千龙此刻的状况，双目圆睁，眼白变红，咬牙切齿“离歌你这贱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古一鸣……”
　　百丈后千龙身上一丁点力气都没余下，而此处距崖顶尚有十余丈。他在苦苦支撑，三分钟过去，只向上攀出不足二尺。十分钟过去，却是一动也未动……
　　芊寻一颗心在“砰——砰……”乱跳，“若是千龙跌下来，两姐妹怕是永远也离不开落神崖。”高声呼唤道：“有人没……有人没……”
　　落神崖也在呼唤“有人没……”
　　千龙颤抖的双手拖着身体，又向上行了有一丈，只觉眼前飘过数不清的小星星……
　　小梦也看出不对，小脸变得苍白，同姐姐一同呼唤“有人没……”
　　千龙已有些听不清两姐妹的呼唤努力晃头，汗水好似丢到湖中的石子，溅起纷乱的水花。千龙的头缓缓垂下，双手握不住短刃。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低低的呼唤道：“爹爹……”整个人好似疯魔，下一个呼息，颤抖的双手挥动，又向上攀出丈余。头又在变沉，一狠心舌尖被咬裂开，又上行丈余。离崖顶还有三五丈。低低的呼唤道：“爹爹……”下一刻，嘴唇被咬破，鲜血沿着下巴缓缓流下……
　　还有不足两丈，眼中闪过吞天吐日的坚毅与执着，唤道：“娘亲……”下嘴唇又画出数道鲜红的血线，最后连成一片。还有不足一丈，千龙唤道：“芊寻……”上嘴唇也被咬破，鲜血缓缓流下。身子在震颤，一短刃，数十公分；又一短刃，数公分；好似只有双手是自己的，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因为手臂还有胀痛传出。数公分，又数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