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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他所拥有的,只有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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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场开始后,德国队主动放慢了节奏,巴西队也终于找到了比赛的感觉,打出了几波不错的进攻,但奈何德国队的钢铁防线一层连着一层,再加上门神诺伊尔的精彩发挥,巴西队的第一个进球依旧遥遥无期。
  第69分钟,德国队依靠连续的十几脚传球,把球传进了巴西队的大门,6:0。
  第78分钟,德国前锋许尔勒又依靠个人能力把球打进球门死角,7:0。
  陈呈的心情又渐渐激动了起来,一切都在按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一个球,现在只需要巴西队再扳回一个球,让场上比分变成7:1。
  15万人民币就是自己的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粒挽回颜面的进球应该发生在比赛的第90分钟,进球的球员是巴西的超新星奥斯卡。陈呈盯着屏幕右上角的计时,心早已不在比赛中了,酒吧里德国球迷的欢呼与巴西球迷的痛哭,也与他无关。
  来了!
  “马塞洛一脚吊高球,皮球越过中场直接传到了奥斯卡脚下,这是一个单刀机会!”
  陈呈站了起来。
  “奥斯卡灵巧地向内一切,晃过了博阿滕,奥斯卡!”
  陈呈的眼睛死死等着屏幕上略显稚嫩的奥斯卡,巴西小将的眼神中露出了慌张,他下意识将球往右边又趟了一步,拉大了和博阿滕的横向距离,然后起脚——抽射,球穿过诺伊尔的胯下,扫进了球门。
  “球进啦!巴西队终于打进了一个进球!”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响起,在那一刻,陈呈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早已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跳到了沙发上,振臂高呼。
  “Gooooooooal!!!”
  陈呈的欢呼声仿佛报警器的蜂鸣,响彻在沉寂的酒吧里。等陈呈冷静下来,他发现全酒吧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穿着巴西队服的球迷诧异地看着自己,穿着德国队服的球迷也在诧异地看着自己,大金链子更是用一种“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大屠杀之后挽回颜面的一粒进球,连巴西球迷自己都不好意思庆祝,德国球迷更是觉得无伤大雅,所以全酒吧,只有陈呈一个人大呼小叫。
  这就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他之前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德国球迷。
  “你小子……”大金链子显得有些不高兴,“到底站哪边的,白骗了老子一瓶酒。”
  陈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准备解释,电视机里突然传出了主持人的喊叫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等等!这球好像有问题!”
  陈呈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是的,我们看到主裁判正在用耳机与边裁交流……主裁判在摇头,他走到了场边,勒夫和斯科拉里都在抗议,第四官员在和他们解释……”
  乱了乱了,不应该这样的,哪里出了问题。
  “主裁判在和边裁争论,关于刚才的那个进球……主裁判点了点头,他们达成了协议……进球无效!主裁判示意这球越位!”
  电视上开始循环播放起刚才的进球画面,马塞洛传球的瞬间,奥斯卡和博阿滕几乎成一条直线,而德国的另一个中卫默德萨克则稍微靠后一些。
  现在的争论点,就在于那一瞬间,奥斯卡和博阿滕的位置谁前谁后。如果奥斯卡靠前,则越位,如果博阿滕靠前,则进球有效。
  电视的镜头一点点拉进,屏幕中显示地很清楚,在那一刻,奥斯卡的脚尖伸了出去,脚尖也算作有效触球面积,所以他的身位比博阿滕要领先了几厘米。
  虽然只有几厘米,但已经足够支撑边裁的判罚。
  陈呈重重地瘫倒在沙发上。
  “哎,小老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大金链子被陈呈的表情吓到了,“你冷静啊,哥知道你是巴西球迷,哥不生你的气,哥不要你的酒钱……”
  “蝴蝶效应。”陈呈无力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金链子一脸懵逼。
  “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陈呈深呼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拾起大衣,推门而去。
  门外的冷风刮了进来,把大金链子冻地直打哆嗦,他看着陈呈离开的背影,嘴里念叨着:“怪人,真是个怪人……”
  电视机传来了裁判的三声哨响,比赛结束了。两个主持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总结着这场比赛,德国队的球员围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意,巴西队的球员则一个个瘫坐在地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2014年7月9日,米内罗竞技场,德国队在半决赛中,以7:0的比分击败了东道主巴西,这一事件,史称“米内罗惨案”。
  这个世界已然改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变得面目全非。
  等陈呈走到家门口,天已经完全亮了,推开门,屋里传来了母亲炒菜的声音,伴着四溢的菜香,让陈呈稍微振作了些。
  “儿子回来啦?”母亲从厨房里探出了头,满脸的笑纹。
  “对不起,妈,昨天跟大刘他们出去玩了,太晚就没回来。”陈呈愧疚地低着头,这是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哦,对了,我昨天考核通过了。”
  “我知道的,妈妈昨天去新公司面试,没办法去看你比赛,不过大刘妈已经告诉我了。”母亲微笑着摸了摸陈呈的头,“快去洗手吧,看看妈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陈呈点了点头,洗完手,刚坐上餐桌,就看见母亲披上大衣准备出门。
  “儿子,妈这几天在新公司试用期,要早早上班,不能陪你吃早饭了,你吃完把盘子放着,妈妈晚上回来洗。”
  “妈……”
  “啊?”母亲停在了门口,“怎么了,菜不好吃么?”
  “嗯……没什么,早点回来。”
  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陈呈心里五味杂陈。本来,他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十五万,可以告诉母亲好好休息,不用到处找工作挨冷眼了。但事实是他没有,他一穷二白,依然需要母亲透支身体来供他踢球。
  边裁的一次判罚改变了一切,或者说,他的重生改变了一切。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他也不再拥有预知一切的能力。
  他所拥有的,只有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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