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茉莉的迷思

　　见塞拉沉迷在丰满的胸部之中不能自拔，茉莉见势不妙，抱起浴巾跑到两人身边，把她们一把拉开。
　　“够了啊恶魔！看在任无晴的面子上，我不对你动手，但我决不允许你玷污圣女大人的身体！”
　　把骷髅少女拉到一边，茉莉抱起浴巾快步跑向马车，回头一望仍然眷恋的塞拉，大喊道：“我回来之前……你不准碰她一下！”
　　茉莉跑去车后，任无晴与塞拉对视一眼，无奈笑道：“这可就没办法了，她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刚醒来还在气头上。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了……”
　　见塞拉还是有些失落，任无晴的一旁的海伦与少女说道：“你们两个也来泡一泡吧。对恢复身体，以及皮肤都不错。等你们出来，我就帮塞拉制作一副新的身体，作为新境界的示范。要好好学。”
　　塞拉被茉莉强行拉开，本有些低落，闻言两眼放光，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
　　“这、这也可以吗？”
　　“之前就答应过你要教你好好做人，你和茉莉、海伦一样，都算是我的徒弟了。就当是我的礼物吧。”
　　见任无晴说得轻描淡写，海伦也愣住了。虽然神圣系魔法有再造躯体，给断肢的伤者重塑躯干，或者是让失明者复明，但那都是需要数名红衣主教，或是教皇亲自动手才能引发的奇迹。
　　就算任无晴在过去的相处中，已经展现了她的非凡力量，但海伦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不信神的人能引发奇迹的出现。
　　我是为了学习她的力量来源才下水的。
　　海伦在心里如此说服自己，和捏捏扭扭，不愿独自去换衣服的少女，一同走向马车后。
　　来到马车后，三人不过隔了几句话的时间，海伦就见到茉莉急匆匆解下了大半的衣服。神官长袍的繁琐不在骑士铠甲之下，但茉莉连拉带扯，硬生生脱下了大半，满头金发凌乱地靠着车轮，恨恨地撕扯着袖子。
　　见两人到来，茉莉把目光投向靠后的少女。
　　“抱歉，还没来得及认识你。”茉莉一边解开衣袖上的符文束带，一边说，“我是茉莉.伊芙琳，曾经是圣女的侍女，白袍神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我叫茜拉.加西亚。”女孩连忙上前行礼，“那个、那个圣女大人的事……任无晴大人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我、我很遗憾……”
　　“她解释过了，我就不再解释一遍了。”茉莉点了点头，扯断最后一根束带，“我睡了多长时间？”
　　茜拉看了看海伦，见她点头，轻声说：
　　“您已经昏迷……四十二天了。”
　　茉莉一愣，视线转向海伦。
　　“这是真的？”
　　“是真的，”海伦一边拆卸铠甲，一边回答，“任无晴说你强行吸收魔法元素，对灵魂和精神都造成了很大伤害。之后，不知道她和妖精之主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艾琳大人替她教我们魔法，由我驾车，她就坐在车厢，一直握着你的手。”
　　茉莉一时无言。轻轻褪下了衣袖。抓着白色的神官长袍，大半雪白的肌肤与细细的伤疤裸露在外，靠着车轮默然地站着。海伦也不理会，径自将铠甲一件一件拆下。茜拉夹杂在诡异的气氛中，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好跟着脱下衣服，披上浴巾，扎好头发。
　　等海伦将铠甲卸下，一件件叠好，用浴巾裹住自己堪堪一握的胸口，茉莉才再次开口。她语气有些颓丧地问道：
　　“你把……圣女大人的身世都告诉她了？”
　　“我都说了，包括我们输给德古拉，圣女请求他绕我们一命的事，我也说了。”
　　海伦低头将胸口浴巾的绳结拉紧了一些，“茜拉也听过了前因后果。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她，圣女大人会被教廷打成魔女，除开和魔王的通信，最重要的就是，她是第九魔将德古拉的女儿。”
　　“这件事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知道！”茉莉对海伦怒目而视，“如果不是你背叛了圣女大人，教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不是不存在。菲蕾德翠卡有魔族血统，与魔王通信，就足够去怀疑了。而你一直不告诉任无晴，又是在打算什么？”
　　海伦提上胸口的浴巾，转身带走等候已久的茜拉，留下茉莉一人无力地靠着车轮。她一点点滑了下去，周围空无一物，却感觉有沉重的水将自己包裹。热汽的氤氲离得太远，夜色的高墙太近。
　　没有人陪着自己，茉莉才发觉地上的白霜如此冷冽，五脏六腑都好像冻结成了块。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告诉谁，自己从第一次见到任无晴的时候，就在打算，要借她之手洗清菲蕾德翠卡的魔女之名。
　　那一天，茉莉在圣山教廷的神谕厅，得知了菲蕾德翠卡被定罪为魔女的消息，几乎是豁出性命地寻找圣女的身影。
　　清楚菲蕾德翠卡血脉的她，知道这项罪名在书信的佐证下几乎没有推翻的余地。恶魔的女儿混进了人族的顶端，这对于教廷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她与魔王通信，遗书还只诉人魔的战争是不义之战。与叛徒和异？
　　茉莉只是相信圣女大人，纯粹的信任让她可以不顾教廷的决议，只求与菲蕾德翠卡死在一起。向着圣女大人最后行走的道路狂奔而去。
　　可她在草地上见到的，是有着圣女身体的另一个人。朝思暮想的人终究是烟消云散。
　　在某一瞬间，茉莉曾想到过一死了之。但在见识过任无晴的力量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只是随意的挥手，便让万军不敢前进寸步，一脚将人类最顶尖力量的勇者踩入地下。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带她去魔城杀死魔将，甚至摘下魔王的脑袋，那么圣女大人的罪名便会不攻自破，重新为世人所爱戴了。
　　到那一天，我也就能去见你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茉莉随着任无晴来到花语镇，想以神辉徽章让任无晴代替菲蕾德翠卡的身份，却被她拒绝。反而，任无晴点破了教廷给菲蕾德翠卡扣下的罪名之中有很多疑点，让茉莉陷入迷茫。
　　犹豫之间，海伦的出现曾让她感到一丝危机，她想以决斗的方式让海伦彻底闭嘴。但不知为何，海伦没有将菲蕾德翠卡血缘的秘密暴露。进入迷宫后学习大境界，又将这事耽搁，直到魔将德古拉找上门来。
　　瞒不住了……
　　茉莉抱着白色的神官长袍，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沾满衣襟。
　　要是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她……她会生气吗……她一定会生气的。她肯定会讨厌我。
　　茉莉越想越乱，身体不住地哆嗦，只想挖个坑将自己掩埋。回想往日任无晴的笑容与久远寺无依对自己的维护，她更觉得自己无颜再去见她。
　　就连海伦都怀疑圣女大人背叛人族了，再加上恶魔血脉，与魔王通信，不义战争……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我带她来迷宫，只是想利用她洗清圣女大人的罪名……她会怎么看待我——
　　“我说啊，你打算让我等多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间，一如往日的笑声，带着温暖的手心，轻轻落在茉莉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