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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恶齿村的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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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黑门23年8月6日/地点:辛萨罗古城
  如果你想让一副毒舌的巫毒画像安静下来,就得给她一个闭嘴的理由,我将巨魔木乃伊推给画像,让他去承担那份震颤灵魂的奚落,而我只想靠在裁缝家门外的石头上休息一会儿,虽睡不着,但还可以稍微养养精神。
  还没三分钟,只听耳边“嘚”了一声,肩膀突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圣光在上!我的好妹妹,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我稍微瞟了一眼艾比,伸出手拉着她的衣角祈求道。
  艾比却无言地俯下身子,跟我背靠着背坐在一起。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立刻意识到这是我从未真正见过的艾比的严肃表情。
  她轻声抱怨:“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谢谢!”
  “谢什么?”
  “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的话里用到了“你们”,可实际上应该用“你”的,但又不好意思。
  “你昨晚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侦测不到你的法力。”
  “嗯,我也不想大家担心,只是当时无法立刻复生。”
  “那个鬼魅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
  我吓得一惊,与莉莉丝接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下意识地以为已经被艾比撞破,理智又告诉我这绝不可能。
  “对,是那个人救了我。”我故作镇定地说道。
  “她是谁?”聪明的艾比一下子确认了那人的性别。
  “一个冥界的朋友。”我轻描淡写地说。
  噗哧!背后的娇躯微微抖动起来,我立刻明白刚刚被艾比捉弄了,这种冷静和严肃果真不适合她。我赶忙回过身,在她的腰上搔起痒来。。。
  约摸几个小时后,其他同伴陆续打着哈欠,从美梦中苏醒过来。我和艾比一直守在茅屋门前打闹嬉戏,小米刚睁开眼就发现了我们,这间茅屋实在太小,已经达到进屋就上炕,下炕就出门的悲惨地步。小米揉着眼,将奶嘴儿从嘴里拔出来,惊走了那些正在朦胧中蠕动的触须(小米的胡子是肉质的触须,它们有时喜欢自己在小米脸上爬来爬去),他突然发现了我,大声说道:“哈德利大哥!你昨天去哪了?我们可是拼了半宿的命呢!”
  我想吓他一下,故作神秘地说:“你不是在沙子里躺了老半天么?怎么还要睡这么久啊?小米!”
  小米:“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一直在旁边树林偷看,却不帮忙?”
  “这次你猜的还挺准的,可不是树林,我一直在地狱里看着大家战斗,而且你们都要谢谢我!是我动用了冥界的势力,将那万把灵魂系数超度。。。”我这个牛吹得毫无破绽,甚至把正在抽“睁眼烟”的老矮人唬住,他惊讶地忘了给烟斗点火,不住地“俚俚”个没完。
  宿沙守护者沙拉文还有阿碧并不在场,他们昨天跟老矮人密谈之后便低调地离开了{辛萨罗城}。
  趁着大家吃早餐的档口,我把弗斯塔德老爷爷拉到一旁,悄悄问他昨晚沙暴中的会面内容。
  弗斯塔德支支吾吾地打开酒壶,一口没喝却又把壶盖闭上,他操着更加生硬的矮普,对我说:“类个。。。哈!俺不鸡到俚在说啥啦!哈哈。。。哈哈”他干笑几声,随后似乎没了力气,号称现在不胜酒力,比不得年轻时了。
  “可是,你。。。还没喝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把字都硬生生吞进肚子。老爷爷既然不愿多说,我也无需多问。
  正在我俩这极其尴尬的时刻,从村中的主干道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我听出那是布莱尔发出的。我与老矮人都立刻做出了应激反应,向着喧闹的中心街区跑去。
  别看矮人的腿比我短,岁数也是我的十多倍,但却率先到达现场,我远远一看,就知道事情并不紧急,所以不慌不忙开始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
  昨天战后,布莱尔和艾比等人一起为所有人收了尸,用村里找来的炕单盖住了巨魔们的尸体,她昨天就帮瓦伊尔做过简单的葬礼祈愿,今天突然再次看到他活生生的脸,一下子以为是诈尸了,所以吓得尖叫起来。
  闻讯赶来的艾比也不知道瓦伊尔复活的事,从一间茅屋的屋檐下拽下几头大蒜,不等扒皮就往瓦伊尔嘴里塞。我哭笑不得,心想木乃伊又不是吸血鬼,大蒜和十字架有个卵用?
  我把事情跟大家解释过后,瓦伊尔已经呛得直翻白眼了。海克斯肖像画的事当然也一并解释清楚,我代表大家问他俩愿不愿意跟我们一同去外面的世界冒险,海克斯当即表示十分愿意,但如果有那个杀死她的、胡子邋遢的、满身酒气的,一嘴虫牙的,又脏又臭的,令人作呕的、上身比腿还长的臭老头与我们同行,她就宁愿呆在渺无人烟的{辛萨罗},终其一生。
  在得知海克斯的初衷后,老矮人对大祭司的死感到有点内疚,但他也没做错任何事,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人民而奋斗,所以也谈不上道歉之类的狗血桥段。
  我悉心地向海克斯解释,老矮人是蛮锤氏族首领,他根本不可能跟我们浪荡周游的。海克斯这才欣然接受。
  半小时后,瓦伊尔才能勉强硬着舌头说话,他也说家都没了,跟你们互相有个照应也算不错。
  瓦伊尔是一个药理学巫术大祭司,相当于人类的博学者(研究员),在治愈疾病方面是很高的职称,当初收养他的乌瓦迪恩爷爷就是巫医世家,瓦伊尔又有极高的天份,所以将祖传的手艺继承下来,并且和现代医学相结合。
  三年前,瓦伊尔代表枯木氏族参加过一次赞达拉职业技能大比拼,才获得了药理巫术大祭司的头衔。
  与三缄其口的海克斯不同,瓦伊尔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背上被毁掉的秘密是一张藏宝图,上面标示了一把神器的藏匿位置,但即使有他背上的图你也找不到,藏宝图分别由古拉巴什帝国,阿曼尼帝国,赞达拉帝国和暗矛部族收藏的四块石板组成,在二十三年前,强盗一般的阿塔莱突然袭击古拉巴什帝国首都祖尔格拉布,内忧外患再加上瘟疫横行的古拉巴什再无力守护家园,村中长老将拉邦石板上的内容拓印在宗主刚出世的幼子背上,接着尽皆殉国。小宗主瓦伊尔被塞进巫毒罐并贴上邮票,通过空中运输送往森金村,但路上却被不知名的敌人空袭,承载着全族希望的巫毒罐掉进了瑟丹里尔河,被采药老巨魔乌瓦迪恩所救,抚孤长大。
  血领主曼多基尔,也就是那个红铠骑士就是当年的侵略者之一,而老巨魔赞吉尔则是古拉巴什的战争长老,这个卑鄙小人看到国家马上就被攻破,为求活命他带领一部分叛军向阿塔莱投降,所以他作为降将,地位一直比红铠要低。瓦伊尔了解自己的身世,他一眼看出老巨魔赞吉尔使用的巫毒秘术是古拉巴什失传的绝技,所以比起侵略者来更恨这个老叛徒,于是他到最后明知自己已经没有巫药,还要与之同归于尽。
  作为邦桑迪的信徒,瓦伊尔临死前的绝命呼唤谁知竟然真的感动了洛阿死神出手相助。
  那头深红色的迅猛龙与小狗黄瓜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村庄,它们不知去哪溜了个弯,亦或是在树林中迷了路,反正它们算是回心转意,投奔于我,我自然欢迎。
  深红迅猛龙名叫洛克士,是曼多基尔二十多年前从古拉巴什首都抢来的,至于如此忠诚的家臣为何在最后一刻背叛了曼多基尔,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瓦伊尔虽然毫无证据,但他坚信是黄瓜说服了它,一定是它告诉洛克士:瓦伊尔是古拉巴什的少主。
  事情大多搞清楚了,我的队伍中多了好几位同伴,他们性格迥异,外貌更加使人难以理解,首先是瓦伊尔,他的皮肤被煮成了暗红色,像熟透的螃蟹,所以总是缠着密厚的绷带,活像一个传说故事中的木乃伊。再来是我从没见过或听说过的巫毒挂像海克斯夫人,她虽然没有实际的功能,但见识极广,几乎从不出门却知天下大事,只是她看待一切事物的角度都是批判和奚落,这也使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洛克士和黄瓜也顺利地加入了我们,它们是瓦伊尔个人的家臣,也很听其他同伴的话,就像这是在感谢我们豁出性命出手相助一般。
  互相介绍和整理行囊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晚餐的时候艾比从瑟丹里尔河畔归来,怀里抱着一堆冻僵的鱼,布莱尔的伤几乎完全恢复好了,她自告奋勇去辛特兰猛虎的洞穴抢来不少小野兔之类的食材,最近北方的很多动物都即将冬眠,它们的物资储备比枯木巨魔可要丰富多了。但布莱尔不敢多拿,怕饿着那些老虎和虎宝宝,所以就一个洞穴拿一点,凑了一打兔肉。
  下午的时候,我们对即将被废弃的辛萨罗进行了大肆搜刮,但成果斐然,村中连一袋完整的面粉都找不到,能带走的也就是些留有魔力的物品,艾比直接将那些魔力转接到自己的三把武器上面,也就无需外带了。收获较为丰富的是瓦伊尔,他将找得到的巫药系数装进背包,海克斯家有很多巫药的原材料,她也吩咐瓦伊尔不许遗漏,连同她的《巫法研究笔记》在内必须尽数带走。
  现在,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讲着无聊的鬼故事。
  老矮人悄悄问我下一步的目的地究竟是哪,来辛特兰究竟要干嘛。
  我直言不讳:“我的家乡在去年的天灾入侵中毁于一旦,父亲战死,我也由于失心疯而丢掉了小命,只有我母亲逃出生天,我想找到她。”
  老矮人笑了,拍着大腿,差点从条凳上仰过去:“哈哈哈哈!俚这小哥真有利思。。。哈哈,俺只是觉得神奇,俚是怪物同伴吸铁石么?本来想找俚妈,但却卷入一件又一件事情中,真是奇怪得紧!哈哈。。。”
  没等老矮人豪爽的大笑声消弭在夜幕,我赶紧插话道:“老爷爷,您就别取笑我了,他们。。。”我稍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他们虽然在外表上天差地别,但心灵都善良、纯净。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们可以为了毫无利益可言的战斗豁出性命,跟我一模一样,都是疯子,或者叫某种烂好人吧。”
  “俺这糟老头子年轻时候也是一样,不理解的人会认为俺的脑子有毛病,但俺更不屑理他们。话说随来,俺能问俚个问题么?”
  “您说。”
  “俺能看出俚的理想绝没那么简单,俚想过找到母亲后,下一步要去干啥嘛?”
  “说来惭愧,我想阻止战争。。。不是去帮助一方打败另一方,而是消灭战争本身!”
  “那俚肩上的担子会很重的。。。俚说的这件壮举看似不可能完成,俺也觉得以俚一人,希望渺茫。。。哦!俺明白了,所以你要去拉拢这些同伴,俚说他们跟俚很像,倒不如说俚在按照自己的标准去招揽志同道合的战友,对嘛?”
  “当然,有这个原因,但遇到他们全都出于巧合,就像父上帮我设计好了一样。”边说着,我攥住了颈上的六芒十字坠,轻点了一下眉心。
  “嘿嘿,俺们蛮锤氏族一般没有信仰,不过俺能理解,也许真的是俚口中那位大神在帮你设计伟业呢。”
  我们聊了很久,其余同伴由于睡了整个上午,所以到了晚上仍毫无睡意。
  老矮人说,鹰巢山的狮鹫暂时没有一头能够健康飞翔的,但他会帮我们想到去往南方的办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避免辛特兰生灵涂炭。
  枯木巨魔的万人城市无人生还,制衡辛特兰森林的最重要砝码终究还是在天灾人祸中不复存在。部落的成员恶齿氏族巨魔控制着辛特兰沿海地带,如果辛萨罗失陷的消息被他们知晓,进而通报奥格瑞玛(兽人首都),那么到时援兵一到,以弗斯塔德领主的联盟立场,辛特兰难免掀起一场对于领土的争夺战。
  我问矮人我有什么能帮忙的,他问我能否陪同他一起前往恶齿村,与其族长进行和谈,势必要免去战火。我自然立刻同意,还表示可以代表幽暗城立场,也许这一身份能够使那位女族长接受和谈。但实际上,我连幽暗城的常驻户籍都没有,艾比的情况比我还惨,她就连种族都不明确,既是辛多雷精灵的血脉,又被人类法师麦迪文养大(那妖怪级的老鬼姑且算作人类),就连艾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算哪里人。小米就不说了,他属于整个星球的居民都没见过的人种,巨龙幼崽的身份又无法示人。布莱尔倒是看起来像个正品的人类,但人类身份在部落领地可是讨不到一丝便宜,还有可能被巨魔村的部落直属中央军直接万箭齐发,射成筛子。瓦伊尔还有海克斯这种怪诞形象自不必说。总得来说,我这大包大揽的,还真是接下了个突如其来的巨大挑战。
  又在村中露宿一晚,老矮人的私人座驾被赞吉尔毒死了,我们只好徒步回到鹰巢山,密林中的路极不好走,前几日下过暴雪,现在彻底融在泥土里,使得林中的野路上一片狼藉。昨天凌晨我从瑟丹里尔河畔回到辛萨罗时,还没感觉这么泥泞,这安逸地歇息了一天,倒是身子骨懒散得紧,深一脚浅一脚的,让艾比和海克斯连连抱怨。
  大约不到正午,秋日的阳光依旧显得萧瑟,鹰巢山深邃的巨门廊前那些在战斗中被折断的树木大多已经被连根拔起,我想这大概是大胆小朋友的手艺,不然也拔不了这么干净。眼前的巨门大约40米高,传说【高山之王安威玛尔】作为最伟大的矮人战士,他在使用失落神术【天神下凡】时身高可以达到35米,所以矮人城邦的大门都要修建的极为高大。
  对于矮人的传说,我半信半疑,天神下凡确实可以让战士们短时间内变得非常强壮,但从一米二左右的身高瞬间变成35米高的巨人,这在物理学上说不通,在神学上又不知道这种力量究竟如何作用于凡人。但在未来的某次时光旅行中,我亲眼见到了安威玛尔,那老头儿变身时可能比35米还要高。
  巨门镶嵌花纹的金属门框上雕刻着无数精美的纹饰,在那些纹饰中隐藏着几座暗哨。老矮人带着我们进了门廊,把手放进嘴唇呼哨一声,机械的巨门内部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随后巨门缓缓开启。
  我们前脚刚踏进城市,一个看似年轻的矮人就跌跌撞撞地扑了出来,弗斯塔德见状连忙扶住了他的双臂。那矮人好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这一激动就快说不出话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领主爷爷!领主爷爷!大。。。大事不好了。。。啊呼。。。啊呼。。。”
  “俚怎么了?啥事这么急?”
  年轻矮人:“咱。。。咱三婶儿心脏病犯了。。。”(这个矮人的第一人称喜欢用‘咱’)
  “咋搞哩呀?俚三婶自从五年前去塔伦米尔看过医僧以后,好像就再没犯过啦!咋又受刺激哩?”
  年轻矮人:“咱三婶不是在南城负责看守粮仓吗?那个腐肉堆砌的邪恶胖子呲光了粮仓的所有东西,昨天好多人都聚集在那里围观,咱三婶见过那胖子在大门前拔树,知道咱惹不起他,就在一旁看着,最后她眼见粮仓里未剥壳的谷子都被他呲了,心想南城的住户看来是过不了冬了,感到万分愧疚,然后就犯病了。”
  “老天!这是我考虑不周,全都是我的责任。我马上就去治疗你三婶的病,经济上的补偿我会尽力凑上!别的先不说了,你赶快拿上我的十字架,去准备圣油和圣水,再找七面等身大镜子。”我连忙吩咐年轻的矮人去准备手术的东西,又转头对布莱尔说:“去让大胆别再吃了,把他带到我这来。”
  瓦伊尔突然拉住了布莱尔的手肘,差点被柔弱的人类女孩扯个跟头(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弱?),巨魔一脸严肃地说:“我前一阵配了很多【保济汤】,喝下去就能保证48小时不饿,但只是不饿,时间长了营养衰竭还是会死的。”
  布莱尔本来都跑出去好几步了,听他这么一说,赶忙一把抢过瓦伊尔手里拿着的药瓶:“哇!瓦伊尔哥哥真可靠!”说完转身向着南城方向跑去。
  瓦伊尔一脸幸福地轻笑暂且不表,我直接前往医务室,与其说是医务室,实际上完全可以称之为医院,里面密密麻麻放着一大片很旧的图腾木桩,我一边忙着给矮胖的三婶灌注圣光,以期使她的病情稳定下来,一边听老矮人说着这间医务室的故事。
  原来,鹰巢山当初也有信仰天父与圣庭的牧师,也有依靠流水之力治疗伤痛的萨满医生,但那些人都在【三锤之战】时被征召到铁炉堡主战场去了,在一次突袭中,黑铁氏族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医疗部队全部劫走,因此自百年前到现在,铁炉堡和鹰巢山都没有矮人医生,铁炉堡与暴风王国建交较早,所以有些人类牧师和圣骑士长期在铁炉堡驻扎。但鹰巢山地处偏远山区,没有获得太多人类联盟的援助,前些年还可以去塔伦米尔或者洛丹伦看病,最近连那里也失陷了,现在医疗系统处于全面瘫痪状态。
  听完他的介绍,我平静地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婶是叫桑丽吧?上一次她的心脏也是由我治疗的,你们矮人身体极其强壮,除去外伤之类的,平时根本就不怎么得病,来塔伦米尔看病的矮人我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所以名字大多还记得住。”
  弗斯塔德和焦急的年轻矮人一听,赶忙惊叹道:“哇!!!原来小哥俚就是那个年轻的圣光天才!额~~你叫。。。”
  年轻矮人的脑子不慢,赶忙补充道:“叫杰斯·林德伯格!”
  弗斯塔德:“对对对!就是叫那个!”
  “嗯,也许吧,生前的我跟现在的我是否是一个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一边说,手也没停,我已经用圣光凝成的手术刀将她的胸腹割开,将圣水洒在那颗跳动过快的心脏上,再在其上包裹圣油,以免圣水的效力挥发,最后将两边的肋骨掰回原状,皮肤拉紧在一起,将握着的一团圣光拂过半尺长的刀口。看着三婶桑丽的前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我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手术难度不高,而且过程极短,但三婶突发心脏病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尽我所能,不能允许有医疗事故发生。
  弗斯塔德见手术顺利完成,倒是连连夸赞。桑丽的侄子将老矮人拉到一旁,悄悄地说了什么,老矮人却一脸困惑,一双矍铄的眯眯眼儿似有所求地望着我,但又难以启齿。桑丽的侄子见老头欲言又止,立刻自作主张地对我说:“杰斯小弟,请你当咱蛮锤氏族的医疗祭司吧!不然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着同胞染病而死的哩!”矮人青年的通用语说得要比弗斯塔德领主高杆得多,但一激动,句尾还是带出了矮普的特点。
  心中突然有点难过,我同情这些淳朴、高尚的矮人,但我不能留在这,于是机械性地摇了摇头。
  矮人青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一样,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速地说:“没四!您救了婶婶,我本该感恩戴德的,不应为难您。”
  “别这么说,我有些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所以不能留下。但。。。你也别失望,我会用医术赔偿大胆造成的经济损失,现在,请你召集城里所有生病或受伤的矮人,就在这间屋子里,我会马上开设一个临时的免费救助站。”
  矮人青年挤出的笑容被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所取代,差点没给我跪下,口中大喊着:“舅爷!舅爷!咱的老寒腿有救了!”一路狂奔而去。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几百生病的矮人全都聚集到了医院门前的十字路口,把横向纵向的四条大街堵了个严严实实。我从未连续看诊这么长时间,而且矮人们的病也五花八门。矮人族喜欢抽烟,几乎每一个病人都有蛀牙和牙菌斑,这可累坏了我。连续两天,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任凭弗斯塔德怎么着急去处理恶齿村的和谈事务,我还是坚持帮所有人看好顽疾。从虫牙到脚气,从脱发到痢疾,我拉着瓦伊尔,两人互相帮助回忆着对方小时候学过的所有医疗知识,一直到最后,瓦伊尔给老矮人开了一堆富含维生素x的水果药方,来治疗他的酒精肝,我们这才放松下来,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恶齿村。
  有了前次的心理阴影,这回我们可不敢再跟老矮人要求空中运输了,他的专属坐骑刚刚去世,举国都沉浸在哀痛中,大家都知道弗斯塔德领主视如己出的狮鹫[讯风]阵亡,提都不敢提这事。
  矮人族还有另一种传统的交通方式,那就是山羊卡车。那些山羊都是铁炉堡提供的优种丹莫罗长角羊,每五头拉一架铁制十轮大板车,我先让大胆跳上去试试,没想到那几头山羊拉起来毫不费力,我们把大包小包系数搬上车,有个金色胡子的矮人跳上了车辕,跨坐在头羊背上,他仅用双腿紧紧夹住羊脊,双手交叠在胸前,羊背上并没有鞍座,但他的骑术足以使他像粘在羊身上一般。
  那车夫模样的金胡子手中也没有长鞭,只是呼哨一声,那五头山羊就逐渐跑了起来,虽不算快,也比步行快好几倍了。一路颠簸起伏,从车厢敞开的部分,可以看到越来越小的鹰巢山堡垒巨门,还有无限延伸出去的羊肠小路。
  其间,弗斯塔德领主和海克斯的挂像预先给我上了一堂有关恶齿部族的历史课。
  在十八年前的第二次兽人入侵中,从外星入侵的兽人攻陷了南方最大的人类王国——暴风城及周边地区,杀死莱恩国王,并马不停蹄,一路向北方流动,机敏地绕过铁炉堡,直奔辛特兰森林做战略迂回,也就在此地,兽人大军遇到了阿曼尼帝国的【大宗主祖尔金】,阿曼尼帝国是森林巨魔的主脉,祖尔金拥有最为庞大的军事实力,恶齿部族和枯木部族都是阿曼尼的附属小国。阿曼尼的首都位于东部大陆最北方的幽魂之地,在千年前的精灵东渡时,阿曼尼世代生活的翡翠树海突然间被那些精灵盗伐,进而建起宏伟的精灵城市——银月城。祖尔金率队讨伐,却并没在战争中占得一丝便宜,巨魔兵败只得退回首都祖阿曼,并在千年中与精灵族交手不断。祖尔金一直对他们的入侵耿耿于怀,伺机报复,这群残暴、嗜血的绿皮兽人正好可以帮助他达到目的,于是祖尔金与兽人大酋长达成了攻守同盟,打算灭掉人类和精灵,共掌山河。
  祖尔金没有预想到兽人会在五年后兵败黑石塔,自己也成为了人类的俘虏,人类联军害怕祖尔金个人的战斗力,他们消耗了无数人的生命才捕获这位宗主,于是人类残忍地挖去了祖尔金的右眼,砍掉祖尔金的左臂,可这些举措仍然没有关住困兽,负责押运祖尔金的人类联军第四舰队神秘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没有一个那条船上的人活着回来。重建后的暴风城和洛丹伦发布巨额悬赏,但祖尔金就像那条船一样,永远地躲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这期间,也就有了海克斯的妈妈被联军围困在瑟根石,进而不屈而死的惨事,所以海克斯即使被灭族,也不会加入背信弃义的兽人部落。(实际上兽人大军的所有主力部队被人类的五方联军拖在黑石山无力回援,海克斯母亲的死倒也赖不到部落头上)
  而恶齿部族在祖尔金与兽人合谋时突然宣布独立,明智地退出了阿曼尼帝国的统辖。在尘埃落定后,一直偏安一隅,也没人来攻打,他们过着简朴、勤劳的渔夫生活。直到几年前,一个被人类抚养长大的兽人——【萨尔】竟然开天地、创乾坤,建立起了新部落,并联合起无家可归的暗矛巨魔和内忧外患的雷霆崖牛头人,与人类联盟隔海对立,丝毫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恶齿部族竟然主动派出使臣加入部落怀抱,让旁观者不得不佩服恶齿宗主的独到眼光,他们总能找到让自己存续下去的契机,从不招惹是非,也因为这样,他们的宗族才没有像枯木那样选择闭守,也没像阿曼尼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
  老矮人弗斯塔德与那时恶齿村的宗主【断齿长老】私交甚厚,也见过长老的独生女儿——【魄光行者雅尔金】,还有女婿【沙拉文】。
  沙拉文是一个伟大的洛阿祭司,能够掌控好几种洛阿神赐予的能力,一次巡逻中,沙拉文竟遇到了【宿沙守护者斯宾瑟】,后者由于体内的沙魔即将泯灭自己的人性和感情而感到绝望和痛苦,他央求沙拉文给他个痛快,由于沙拉文可以使用【涡流之神盖勒】的水流能力,因而成为这世间为数不多的、有能力杀死斯宾瑟的唯一人选,他召唤海流的力量将斯宾瑟沁透,进而在他进行实体重塑时砍掉他的头颅。就这样,新的宿沙守护者就此诞生,沙拉文默默地承担起了守护者之名。
  断齿长老病故之后,女婿沙拉文接替了恶齿宗主的名号,但后来不知怎的,沙拉文公开宣布脱离恶齿部族,开始了四外周游的生活,他先是作为锄强扶弱的游侠闪耀数年,后来渐渐销声匿迹。祭坛大战之前,老矮人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到沙拉文。在他给我介绍历史的同时,却还是不肯交代那晚在沙暴中与守护者还有阿碧密谋的事情。
  画像上的海克斯在老矮人讲述的时候,一直在哼啊哈啊的,发出不屑的声音。她看老矮人讲得差不多了,就清清嗓子,高傲地说起了雅尔金的事情。海克斯与雅尔金年龄相仿,又都是女性巨魔宗主,两人交过一次手。据她说,雅尔金是个虔诚的洛阿主祭,她总是祈祷,祈祷辛特兰风调雨顺,祈祷她的人民每年都有好的收成。她之所以被称为魄光行者,是因为她的主要战斗技巧全都依附于灵魂超度,她可以看见灵魂,并且收集灵魂所发出的微光,这种微光能够对敌人造成可观的伤害,也能治愈伤者和病人。
  总结来说,我们即将面对的恶齿族宗主是个和我一样的牧师,只不过我们信仰不同,我信仰天父与圣庭,后者便赐予我圣光的能力,雅尔金信仰洛阿万灵,所以万灵赐予她魄光的能力。我瞬间觉得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士拉近了一大段距离,她不会是我讨厌的那种人,相反,她很可能是值得我去尊敬、去崇拜的。
  幽暗城刚刚加入部落数月,不知道恶齿村认不认我这未领国籍的教士,心中忐忑刚舒,又陷入了一团乱麻。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艾比和小米等人都小憩了一会儿,尤其是瓦伊尔,他跟我一样,将近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会儿说着梦话还在嘱咐某个矮人千万不能再吃甜品了,不然血糖难以控制。我们三个也都陷入了沉默,老矮人将目光挪向了车外的林景,而海克斯现在竟不在画框中。(海克斯这种新颖的生命形式还有更加奇怪的特点,她可以就近钻进别的画作或摄影作品中,此时又不知跑到哪幅画里做客)
  小米手腕上的沙漏标示出了现在的时间,下午三点半,山羊车缓缓地停下了脚步,那种颠簸的难过感觉也随即消失了。我唤起同伴,大家拎起各自的行李,下了车。像艾比这样的懒丫头,很自然地将包裹挂在了大胆的手臂上,后者也毫无怨言。大胆自从喝了瓦伊尔调制的饱济汤,就彻底陷入了某种瘫痪状态,没了食欲就等于失去灵魂,他像个行走的巨大衣柜,安静地跟在我们后面。
  羊车停在一座断崖边,耳中不时传来海浪拍击沙滩的巨响,在崖壁上,有一条成45°向下的斜坡,宽度大约只能两人并肩而行,山羊卡车自然无法继续挺进。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从高处看去,可以看到数百座吊脚楼林立在沙滩的尽头,此处天青水碧,配合着吊脚楼屋顶上金黄、繁密的稻梗,使人感到轻松惬意。
  下了断崖,沙滩上嶙峋的怪石阻挡着我们的去路,刚要上前搬开,其中最大的一块岩石突然升高,随后爬动起来。原来这堆怪石的真面目是一群晒着太阳的钳嘴龟。最大的那只慵懒地瞅了我们一眼,随后众多岩石纷纷移动,给我们让出了一条窄道。
  “谢谢你,加莫里塔。”老矮人似乎认识那只最大的乌龟,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巨龟的甲壳,那巨龟背上的花纹已经繁密到了三维立体画的程度,足以证明这乌龟可能比矮人的年龄还要大,通过抚摸,巨龟慢慢俯下身子,将四肢还有头尾缩进去一多半,大概是几米的路程已经走得很累了,就继续趴下睡着了。
  艾比突发奇想,拿出酸枣5s,跟睡着的巨龟自拍。就在这当口,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戛然而止,因为在完全没有预兆的前提下,我们的脖子底下全部一凉,我的目光赶忙向下扫,只见一口亮闪闪的锋利匕首已经抵在了喉管。
  “别动!”老矮人身后的巨魔看来是个头目,他率先发难,继而问道:“弗斯塔德!联盟领袖竟敢擅闯{望海崖}!有甚阴谋?”
  老矮人没有做出任何想要回头反击的微小动作,他用大拇指弹了一下腰间的烟斗,那东西不偏不倚地飞进了老矮人的嘴,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就是想跟雅尔金那小丫头借个火。”
  “狂妄至极!老东西你活腻了?”虽然他正在威胁着弗斯塔德,但手中刀刃却不敢向内回圈,只听不远处的草屋中传来一声轻柔的呵斥:“莫吉克!晚餐准备好了么?如果没准备好就快去,别跟陌生人嚼舌根!”
  说话的是个略带男孩语气的成年女子,留着齐肩短发,比我的略长几分。皮肤碧蓝,吹弹可破。五官豪放又不失精致。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了过来,但始终抱着一本古旧封皮的菜谱,她把脸凑到距离书很近的位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似乎上面的字太小或极不清晰。
  我的手臂突然被艾比扒拉了一下,她小声对我说:“看她的脚!”
  我这才仔细地盯住雅尔金在长裙下若隐若现的脚,她的步子迈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只是脚底距离地面好像有一段距离,我顿时大惊,这女人竟是悬浮在半空行走,她脚底和地面之间有一层透明的薄雾,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在艾泽拉斯世界,带有翅膀并且会飞的生物很多,例如狮鹫和蝙蝠,听说卡利姆多大陆上还有一种会飞的猪。但凡人里拥有飞行能力者凤毛麟角。艾比虽然可以依靠冰雾在半空滑行,但那充其量是用干冰内的二氧化碳反冲地面形成的短时间、高魔力消耗的法术,类似于普通人在跳远儿,只不过艾比加了个液氮加速器。而雅尔金的悬浮来得更难,那股魔力必须是有形质的,而且表面张力足以禁得住两米高的成年巨魔。
  雅尔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本菜谱,她已经年近60,但在巨魔这一种族中还算是个少女或少妇的年纪,巨魔族最长寿的记录是由赞达拉的大国师【祖尔】保持的,今年大约已经3500岁了,如果面对他,就连刚过了200岁生日的弗斯塔德领主都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但年龄问题在艾泽拉斯却不这么计算,因为矮人族的最长寿记录保持者叫做【凛风之锤萨多尔】——也就是连接大陆的那座雄伟{萨多尔大桥}的设计者。但这位伟大的建筑师在293岁时就因身体机能极度衰竭而寿终正寝,所以弗斯塔德的200岁如果换算到巨魔族身上,比祖尔老爷爷也小不了多少,按照这种比例式的计算方法,兽人族的德雷克塔尔以89岁高龄已经超越了3500岁的祖尔爷爷,因为兽人族的平均寿命是55岁,换算比例基数小而参数大。换算年龄的方式还未在亡灵身上具体实施,因为亡灵族出现的时间是在去年我死后发生的海加尔山圣战前后,如果硬要生搬硬套,我大概连个新生儿都不如,因为有圣光的加持,我理论上的年龄是无限的,每每想到此处,我都会伤感,因为这意味着我将在无限的时间中见证所有亲人和朋友的死亡。
  我正掰着手指算年龄的时候,雅尔金已经走到了矮人面前,她突然间抬头,差点用鼻尖撞上矮人叼着的烟斗。
  “哎呦妈呀!什么玩意?”她用指躬将眼镜从鼻尖推回鼻梁,仔细一看,惊喜地说:“我去!弗斯塔德大叔,你怎么来了?”
  弗斯塔德拿下烟斗,不疾不徐地反问道:“别装糊涂!小丫头!谁不知道整个辛特兰到处都有俚的斥候,想必俺们远行造访的事俚也早就兹道了吧?”
  “呵呵!”雅尔金干笑两声,似乎觉得接下来的对话需要深思熟虑,她摸着下巴考虑着,突然间摆了摆手,我们颈子下的刀刃全都缩了回去,但那群斥候的身手太快,撤手的功夫就都不见了踪影,眨眼间一群穿着简朴的淡蓝色皮肤巨魔就都整齐地在雅尔金背后一字展开。
  “在说明来意之前,我想请大叔先介绍一下新朋友。”她眼镜下的绿色瞳仁正扫过我们所有人的脸,看到瓦伊尔和布莱尔的时候,锐利的目光都稍稍多停了半秒。
  弗斯塔德处变不惊,大概是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对雅尔金说:“这是哈德利和他的同伴们。”
  雅尔金很自然地问:“那个毫无生气的人类牧师就是哈德利?”
  弗斯塔德并不想解释太多,他用鼻子说了两个字:“嗯哼!”
  雅尔金:“他是。。。天灾?不不不,似乎没有邪恶的臭气。。。达拉然的死灵法师!嗯!一定是。”
  我不喜欢被人研究的感觉,当即说道:“雅尔金阿姨,你又猜错了,我是幽暗城的复仇者。”
  雅尔金:“我知道了,但你的身体上为什么没有腐烂和锈蚀?难道是圣光保存着细胞活化么?”
  “大概吧,我想阿姨和我一样,对亡灵疫病的复活效果还没有太明确的概念。”
  雅尔金:“确是没概念,尤其地处化外边陲的渔人村镇,我都没怎么见过亡灵呢,只不过在海加尔山杀了一些。”
  “您参加过海加尔山圣战?”
  雅尔金:“啊,恶齿部族人口不足,村中好手也是沅江九肋,上了战场并活着回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蛮锤并未出兵吧?大叔!”
  弗斯塔德:“确是并未出兵,蛮锤受命誓死阻住{烈酒深谷}的亡灵大军,但达拉然破城之后,天灾却并未取道辛特兰!”烈酒深谷大概就是我们来到辛特兰时的那条小径,除了这条深谷,再无抵达辛特兰的别路,除非天灾军团给每个食尸鬼都插上一对翅膀飞过来。
  雅尔金冲矮人点了点头,转而又对我说:“你们的女王想从恶齿村得到什么?”
  我对政治及战略性问题毫无准备,她猛地一问,我一时语塞,慌张的眼神瞬间出卖了我。
  “呦,想唬我?白骨医仙,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经传到偏僻渔村了吧?”
  我把脸憋得涨紫,却又故作轻松地回道:“阿姨的情报网可真厉害!”
  “先别佩服!你身后的血肉憎恶证明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希尔瓦纳斯女士的嫡系,她不可能将这么贵重的随从交托于你的。”雅尔金正在展示她的情报收集能力,我心中骇然,割据一方的大国中也不见得有人能认识我这种小人物的,难道是凯东的大嘴巴能够将我的英雄事迹传播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又不是报社的,这显然不可能。
  大胆那微不足道的些许智力大概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不然刚刚有人将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时,他肯定会出手。真庆幸他喝了使他瘫痪的汤,不然没准真弄死两个村民,和谈就没有希望了。
  雅尔金见我目瞪口呆,就接着说道:“我的斥候也没那么厉害,认识你们是因为幽暗城的大使正在村中做客。”
  我们一行人糊里糊涂地被雅尔金指引着来到了一座很高的吊脚楼,洛克士和黄瓜被斥候里那个领头儿的带去畜棚喂食了。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太多摆设,显得十分干净,大屋的正中放着一张木桌,有个紫色法袍的女亡灵正在饮茶,她的紫宝石长杖戳在椅背上,看到我,她微笑示意,却并未起身。
  这位特使,我从没见过,幽暗城人口日益增长的当下,有陌生的面孔其实还是挺正常的,但她似乎认识我,这就让我有点难为情了。
  雅尔金立刻给我们互相介绍,她说大使名叫【奥兰】,是【魅机侯总长大魔导师凯伦丁】的学生。凯伦丁先生我倒是见过几次,按照人类王国的编制,他的头衔相当于军区总参谋长,实际军衔比鬼王费恩还要高一级,而且拥有绝对的军事决策权,不像大宰相瓦里玛瑟斯,只有政务决策权,没有兵权。
  小方桌配套的椅子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坐的,雅尔金对我提出落座的邀请,但被我拒绝了。最后,桌旁只有雅尔金、弗斯塔德和奥兰三人。
  弗斯塔德率先说明来意:“小丫头,俚知道辛萨罗被人屠城哩么?”
  “嗯,我也刚刚收到线报,斥候们抵达那里的时候,只见到你们这群人离开辛萨罗。我还当你杀性大发了呢,大叔。”
  弗斯塔德:“扯淡,俺的执政方针俚都知道的呀!”
  “是呀,你们造访恶齿村,俺就。。。呸!我就知道大叔不是凶手了。”
  弗斯塔德:“那俺想以俚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到俺来的目的。”
  “辛萨罗自古以来就是巨魔领地,您不会是想跟我分割土地吧?”
  弗斯塔德:“辛特兰自古还是矮人封地哩,凭啥不让蛮锤来分?”
  雅尔金瞅了一眼奥兰,却见对方忙着饮茶,微笑不语,连看都不看据理力争的两人。雅尔金接着说道:“狮鹫栖木距离辛萨罗太远了,您就不怕自己分割一半国力给古城之后,鹰巢山后援不济么?”
  “这么说,如果俺占领了辛萨罗,俚就派兵来攻?”
  “我没这么说,但如果有人从烈酒深谷攻打鹰巢山呢?您分兵的办法也不妥当。”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奥兰。雅尔金话中有话,现在东北部大陆的形势来看,能从烈酒小径攻打鹰巢山的就是幽暗城的复仇者,奥兰还在细细品茶,一次仅喝进嘴里一丁点,不然一杯茶也不至于一个小时都喝不完。
  弗斯塔德性子更直些,马上意识到旁边的亡灵似有监视雅尔金之意,就故意提高了声调:“谁会辣么不要命?蛮锤氏族不惧怕任何侵略者,管他是什么人,如果胆敢入侵辛特兰,蛮锤定会让他尸骨无存。”尸骨无存的主语是尸,与亡灵的尸身形成双关,可奥兰这次开始轻轻吹着杯子散发的热气,还是不见动静。
  雅尔金一拍桌子,喝道:“老头!现在咱们各为其主,领土问题我是绝对不能让步的,正如您过去所说的:‘枯木巨魔是制衡辛特兰的砝码’,现在砝码已经从天枰上掉了去了,您要是执意不肯给我辛萨罗,那战事在所难免!”
  剑拔弩张的态势突然间被茶杯落在桌面上的轻响打破,奥兰终于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她拍了拍雅尔金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嘶哑的嗓音从她的嘴唇弹射出来:“宗主大人,还有领主先生,请让小妹我说句话,你们的争论我大致听明白了,但你们似乎觉得只有两个势力在争夺领土,我想阐明在这间屋子里可是有四方势力的。”
  四方?奥兰代表幽暗城,老矮人代表蛮锤,雅尔金代表恶齿氏族,还有一方,那就肯定说的是我。我还没表态,奥兰突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辛特兰距离幽暗城太远,路程方面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僭越防线,势必要直面弗斯塔德先生的怒火,这是黑暗女王不想看到的,所以我代表幽暗城立场退出争夺。但。。。白骨医仙许是也想参与争夺,可由于诸多原因不好意思提。”
  她的话确是戳中了我的痛处,如果我拥有一座城,那就有了匡扶天下的资本,也就是首个根据地,但现在我要座空城没用,因为我没有人,就我这几个同伴,都装进去也就能占领七八间茅草屋罢了。
  弗斯塔德疑惑地皱起眉头,根本不明白亡灵为何要把我卷进这次和谈。雅尔金也愣住了,不解地望着奥兰,可后者根本就不再看她。
  我连忙解释:“我并不想要那座城,也无法就此安定下来,所以我也退出争夺。”
  奥兰:“那座城的战略意义并不大,城市隐在山中,完全跟要道险喉不挨边。主要问题是那座祭坛可以召唤邪神,以黑暗女王的意思,这次不管谁得到辛萨罗,都要事先承诺拆除那栋神庙。甘蔗没有两头甜,既然得到领土就要出资拆庙,我想这是此次和谈的前提,必须得到三位的认可。”
  “我不是说了退出争夺么?”
  奥兰:“好,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等这二位得出答案吧。”
  矮人和巨魔当然欣然同意,因为邪神哈卡是所有凡人的怨怼,拆除祭坛当然是各族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拆一座神庙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巨大,辛萨罗的农田又被污染了,不能产出粮食,就连杂草都种不活,这倒让二人有些难办。傻子才会去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辛萨罗的山腰上是不是有座银矿啊?”奥兰提醒道。
  老矮人:“啊?俺不兹道。”
  雅尔金:“俺。。。呸呸呸!我也不知道。”
  “幽暗城手中有整片洛丹伦领地中的资源分布图,所以那里确实是有矿藏存在的。那既然这样的话,要么你们两方就接着争,如果都不想要,幽暗城会出资拆除神庙,并且拥有辛萨罗周边三公里的矿产开采权。”奥兰拿了样什么东西,拍在桌面上。
  那是一张羊皮纸,我眼睛似乎花了,羊皮纸接触桌面的时候,还是白纸一张,但一眨眼的工夫儿上面就写满了花体的世界通用语,在纸张的最下面,留有需要宣誓人签名的四条横线,这难缠的女人还是把我列进了一方势力。
  我早就受够了这一整套与我们现实利益毫不相关的和谈,我抄起羽毛笔,直截了当地签了名。但老矮人和雅尔金都拒绝签字。
  弗斯塔德:“辣块妈妈!既然有银矿嘛!那俺还要权衡一下。”
  雅尔金也说:“看来希尔瓦纳斯女士是想白捡个便宜呀!恶齿氏族也需要资金,我的人民贩鱼挣来的钱来得太过辛苦,银矿怎么说也有我们一半。”
  弗斯塔德随声附和:“对哩!幽暗城不是早就退出争夺了么?还是俺与恶齿一家一半的好。”
  奥兰故意撅起嘴唇,作遗憾状:“好吧好吧!这样不就得了,不过事先说好,拆除祭坛的大工程也是你两家共同的责任。”她的手从未离开羊皮纸,此时随着她说的话,纸上合约的内容也随即发生了变化,我与幽暗城事先退出争夺的文字写在羊皮合约的最上方,下面是矮人和巨魔的利益和责任,最后还是四个签名的空格,我马上又签了一遍。这次,剩下的三人也爽快地签了名。
  谈判过后,弗斯塔德领主与我们一一握手告别,他给我的承诺是鹰巢山随时欢迎我,但前提是我和我的组织不会堕入魔道。
  奥兰说还要在恶齿村住上一阵,建立邦交需要互相了解的一段过程。
  雅尔金阿姨在谈完正事之后,变得非常随和,还请大家吃了一顿久违的丰盛晚餐。奥兰要写报告所以提前离席,她是个墨水法师,文笔超群,她的能力已经在谈判时展现了,所以不必赘述。
  艾比不合时宜地提到了沙拉文,雅尔金虽然难过,但还是给我们讲述了她前夫的故事。
  沙拉文自从得到了宿沙守护者的力量以后,恶齿氏族就添加了一个万夫莫开的巨大保障,正好雅尔金的爸爸断齿长老过世,沙拉文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宗主。雅尔金为沙拉文生了个巨魔男孩,七年后,对守护者的诅咒终于来临,沙拉文产生了双重性格,其中一个是过去的沙拉文,另一个是残暴的沙魔。宿沙守护者与其余的十一位守护者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对宿沙的绝情诅咒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噩梦,宿沙守护者自身可以分裂为很多很多个体,就是基于这一点,沙拉文的某个分裂体会屠杀本体所爱的人。有一天晚上,沙魔效应突然发作,雅尔金仗着魄光神力和沙拉文本体的帮助阻挡一阵,但最终仅是勉强战平,沙魔见这块骨头难啃,转而攻击藏在地窖中的儿子,最终用黄沙将地窨子完全填满,夫妻二人都精疲力尽,但还是徒手挖了一宿,当他们挖光沙砾之后,只见到了被活埋致死的幼子。沙拉文的精神彻底崩溃,因为沙魔理论上来说也是他的一部分,悲痛欲绝的他连行李都没打包,就星夜离开了望海崖。雅尔金接替父亲和丈夫的位子,做了恶齿宗主。
  听完后,我们都同情雅尔金的遭遇,争相宽慰于她。时至午夜,我正要睡下,突然间海克斯回到了空画框里,我问她干嘛去了,她说去了雅尔金一家的合影里面,问清了事情的始末。
  我猛然想到今天的奇怪和谈,也许见多识广的海克斯会有正确的解释,就展开了询问。
  海克斯的解释是这样的,我觉得极有道理:幽暗城作为新崛起的国家和民族,尚在羸弱之期,作为奥兰的立场,只是保证距离自己最近的友军和敌军都无暇顾及亡灵,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所以她见一开始见双方争执不下,怕双方就此翻脸,于是硬把我们拉进争夺,因为蛮锤和恶齿都不会对我们翻脸。试想,如果和谈破裂,远在卡利姆多大陆的部落几方重镇前来大兵征缴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高高在上的部落大酋长派遣幽暗城前来讨伐,那样的话对幽暗城的休养生息不利。随后在矮人和巨魔不知所措的时候,再拉出一个变量,就是拆除祭坛,让双方望而却步,以为全无利益。然后紧接着抛出矿藏的变量,让双方可以握手言和。这种私下的协议在联盟和部落的立场上来说是决不允许的,但要是双方都有利益,蛮锤的老汉和巨魔的村长也不至于傻到把这件事捅出来,那么最终双方获益,又绝对和平的状况下,幽暗城可以不用再担心远在辛特兰的战争威胁,这也是三方都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的唯一方法。
  整整一宿,海克斯阿姨给我上了一堂军事政治课,我困倦已极,画中人却不必睡觉。
  到了早上,我又马不停蹄地找到雅尔金,跟她借交通工具前往南方。
  雅尔金大方地派出了一艘木质巫毒战舰,但她说巫毒战舰的动力源自村里的巫毒师,太远了就无法遥控,所以最远只能把我们送到阿拉希高地,到了那里再让我们自行另想办法,于是我参加的首次大规模战争终于落下帷幕,新的奇异旅程在等待着我们。。。。。。。。。。。。。。。。。。。。。。。。。。。。。。。。。。。。。。(兔笔康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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