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筹划

　　养宠物确实是一种人类排解寂寞和无聊单调生活的好方法。至少在梅姨看来，有了两头小老虎，洛云再也不吵着出去玩了，这样也能让她少担点心。
　　当然梅姨不知道，洛云最初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两只老虎出门散步，那得有多拉风啊。一开始为两头小老虎准备小窝时，沐儿被洛云指挥着又当了一把木匠。一个半米见方的小箱子原本加了顶，后来又觉得不方便给拆了。为了方便将来小老虎能自己爬出来，又在箱壁上开了个门。
　　这边把笼子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弄完了，垫上些稻草。梅姨原本找了些不用的烂麻布放在箱子里，但因为两个小家伙一直伸着爪子扒洛云那件外衣。洛云觉得可能是一路抱着他们回来，衣服上它们的气味重些，所以有依恋感。反正看着也差不多被抓烂了，洛云干脆就将那件外衣垫了箱子。惹得梅姨好一阵不乐意，说糟蹋好东西。
　　刚把两头嗷嗷不停的小老虎放进箱子，武叔就回来了。因为两头小老虎实在太小，粥都没法给他们喝。所以武叔吃完饭就去洛云四叔家去借了头母羊。洛云拿了个小碗对着母羊转了两圈，也没下去手，还是沐儿在旁边看的好笑，拿过碗来麻利的挤了一小碗。但是等将碗放进窝里，两头老虎直接把碗碰翻了，也没舔到一口。
　　洛云看两头小老虎嗷嗷的叫着就是喝不着奶，心中急躁，拍拍脑袋，想到小老虎舌头都吐不出来，根本没法喝。没办法洛云和沐儿一人抱着一只老虎凑到母羊身下。但母羊不知是不是闻出了老虎的味道，洛云一凑过来，老母羊就‘咩咩’的直躲。洛云一急，直接让武叔把母羊四条腿绑了，放倒在地上，任凭母羊在那叫，洛云直接将两头小老虎放在母羊怀里。果然这么一来两个小家伙闻到奶腥味，直接蹭着就找了个**叼在了嘴中嘬了起来。
　　洛云看两个小家伙吃的开心，沐儿却是看着可怜的母羊直撇嘴，这还真是——‘养虎为患’都到这程度了。听母羊叫的心烦，沐儿到牛棚抓了把草料塞到它嘴边，终于让被强行喂奶的母羊闭了嘴。
　　一家人折腾到很晚才睡，洛云也是看到沐儿在旁边不住的打哈欠才意识到他和武叔已经在地里忙碌了一天，晚上回来没来的及吃饭就上山去找他。心中愧疚，洛云把担心他会生病，想守着他睡觉的梅姨也劝回房去休息。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变小，洛云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两只小老虎的窝就在他的床边，猫科动物那种特有的微微鼻息鼾声，伴随着山中夜雨，缓打树叶声，却让他的心境格外安宁。觉得今天贸然进入虎穴的举动，终究还是对的。至少他此时的心意告诉自己，这样很好。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床边的两个小家伙。黑夜里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黄色，另一只却是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身处这种深山老林中，洛云平日闲的无聊的时候也会想深山之中会不会有什么神兽之类的。但没想到进山一次，传说中的白虎没见到，却看到一只从没有记载出现过的墨兰色乳虎。想到这里洛云不禁一笑，看来他的运气还真是很不错。迷迷糊糊想着以后村里富裕了，他带着两只老虎四处溜达，兴趣来了跑到外面城里装个纨绔子弟，当然要是碰到跟他抢着调戏美女的其他纨绔流氓，那就简单了，直接挥手让两只老虎上，吓也吓死他们。
　　梦想着这些无聊的开心事，洛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春日时光短，夏日白昼长。农历四月立夏一过，地里的麦苗就进入成熟阶段，麦穗眼瞅着一天天拔高。站在山上看去，山谷两旁已是金灿灿的一片。李家村的族长，洛云的二叔李振升搀着他的老爷子站在半山坡上，望着这一派丰收的景象，心中是无限的欣慰。身为一个靠种地吃饭的农人，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看着一年的辛劳即将收获更开心的了。
　　“老大家的小子这都快一个月没见着面了，又干什么去了？”老爷子年纪虽大但眼神还是不错，看着几个孙辈的小子在田里帮着大人干活，年龄大点的看着都是壮小伙子了。尤其是他们兄弟传下来的这几家孩子：李戡已经是能独挡一面，自己的亲孙李成林自从过了年这性子也是越发稳重，老四家的李坤年龄虽比成林长，但就和他爹一个脾气出来的，身板力气都不小了，就是改不了那股玩性。当年老四要不是有他亲哥照顾着，他大嫂帮村着，他这家能成这样吗。
　　“前几日遇到阿武，听说上个月洛云进山时捡了两只山猫崽子回来，这一段时间都在家窝着逗猫呢。”说道这点，越发老成持重的族长不禁摇了摇头。因为各方面原因，全村老少都很护着洛云，他爹作为村里年龄和辈分最长的耆老。更是在洛云的爹娘都死后当众说了让洛云不必操心农事，一切让素梅一家照顾。虽说这未尝没有敲打素梅、阿武一家，让他们好好照顾洛云的意思。但现在洛云天天这么不务正业，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惯，想要管教却又不知从何管教起。要说他那位无论学识修养，容貌气度都让他折服的大嫂，可是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把洛云教育成个农人。要不是洛云的身子一离开山里就生病，这会洛云应该在县里跟着那些老博士们读书吧。
　　“逗猫？”老爷子闻言虽然紧了紧眉头，倒是没想到儿子寻思了那么多。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一看李振升说完这话就皱在一起的眉头，就猜到了儿子的想法，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呵呵，逗猫就逗猫吧，洛云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山里这些动物，用不着你操心。从那曲辕犁还有那水田、吊塔，你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和他娘一个脾性，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考虑。他爱玩就玩吧，真让他下地收麦子。你愿意，素梅那丫头也得找你拍桌子。”老爷子说到这，不由想起这位曾经也是让全村小伙子朝思暮想的小丫头，现在也是孩子他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说这些，洛云弄的那块田，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个想法了？”
　　“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田……好处全村都看见了，可是真要照着弄……大家也都心里没谱。我曾经想着，是不是等忙过麦收去让大伙先把村里的水田都试着弄弄，整出个样来再说。”
　　老爷子看着儿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读了几本书的性子都这样。儿子现在说话办事倒是稳妥，就是一点不像山里的汉子，少了那么一份豪气和爽快。这么个性子跟衙门里的差役们打交道倒是好的，但回到村里可就真有点怕他压不住这群彪蛮的山里汉子。原来有老大管着村里，儿子跟官差打交道，老大媳妇帮着出主意，几个兄弟在旁帮村着，李家寨也真是欣欣向荣了几年。现在老大不在了，自己两个儿子，做弟弟的老三又是个不争气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做什么买卖挣钱。挣钱！挣钱！地都不要了，做个没根没凭的贱商谁能瞧得起啊！
　　想起自己这个不安份的儿子，老爷子也没了看景的心情，拐杖一动当先往下山路走去。李振升一看老爷子一走，连忙收起心思跟上。
　　“水田的事，你抽个空不妨找个借口去和洛云聊聊。他既然想出了办法，想出吊塔，就让他再为村里想想，也算是他为村里做贡献了”
　　“是，爹。我知道了，忙过这阵子我就去。”点了点头，族长也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找洛云问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看看田里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爹。老三他……”
　　老爷子正想着他呢，闻言一皱眉：“这都要收麦子了，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看见老爷子反应这么大，身为族长也为自己这个弟弟捏了把汗，觉得他这次拜托自己的事有点悬：“振财他没说啥，就是想今年纳粮的时候想跟着我一块去，我觉得以他的性子也挺适合跟衙役们打交道的，也想让他长点见识，所以就答应了”
　　老爷子一听，直觉他这个儿子的想法不会这么简单，但没那么多心眼的山里人也没想出这里面的歪歪绕。就皱着眉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随即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一次洛云来看他的时候，两个儿子都坐在一边陪坐了一会。记得洛云当时看老三的眼神很玩味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逗趣的事，跟自己说着话竟然都走神了。
　　“麦收完了，你就去找找洛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顺便给他从县里买回来。”看着儿子点头答应，担心儿子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就又加了一句：“你把老三的事顺口跟他提一提。”
　　老爷子说完没有理会儿子那莫名其妙的样子继续走。李振升愣在那半天，还是没明白这事跟洛云说有什么用。老三再怎么不争气也是洛云的长辈，自己这个当亲哥哥的说话都没用，他一个小辈还能管的了自己叔叔？
　　在自家后院悠闲的躺在躺椅上的洛云，两只手抱着一个多月大格外好动的小老虎，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小黄在地上打滚，身上又弄了一身泥，晚上又得给它洗澡了。还是小黑好，脏一点也看不出来。走神了，眼神从老虎身上又转到瑟缩着一米九的大高个儿站在跟前压着嗓门跟他说话的张松。
　　想想张松刚才说的问题，洛云两只手交替抚摸着怀里的小黑缎子一样的柔顺皮毛，转了转脑子觉得原本的计划恐怕要提前了。当然，洛云没想到他的二爷爷和二叔已经在筹划让他帮忙解决问题了。而洛云的二爷爷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以为还不着急的问题已经在洛云这里被摆上了台面了。
　　洛云在家闷着的一个月，有了‘宠物’陪着解闷，心情愉快的同时，也就更关注生活的舒适性。像他现在躺的躺椅，虽然不是那种能够摇晃的弧形底。但绿竹条编的席垫这么躺着还是很舒适的。除此以外还有吃饭用的高桌，带靠背扶手的高凳。还有让梅姨很喜欢的牙刷，以及各种作用的刷子。当然这些木器手艺都是张木匠家做出来的，张老爹为此给洛云送了几次谢师礼，都被梅姨直接挡了回去。
　　梅姨是觉得自家少爷怎么能收一个木匠的敬师礼品。但在被挡回去的张老爹却以为这是在嫌他失礼了，所以回去和两个儿子商量了一下，又备了一份重礼，直接找上了武叔商议，要从新认洛云家当主家。武叔当时听了张老爹的话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虽然说张老爹家原本就是李家的佃户，而且种的还真就是洛云家的地。但张老爹说的认主家这意义就变了，这等于是要卖身给洛云家为奴。当然如果换在一些豪门大族里，像张老爹这样的技术工匠是受主家供养的。他们的产出卖了钱也是要给主家上交一部分利钱的。
　　在武叔和梅姨商量过后，这件事被正式通知了洛云。洛云在考虑了半天木匠工人和种田契户之间的关系，又回忆了一下脑海中那个喜欢做东西打他的木匠老头与雇佣老头来打他的人之间的关系。嗯，说起来太复杂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张木匠一家，就能想起那个老头。不过这些都与眼前的事情无关。洛云单纯觉得与其让张老爹一家将来做了买卖再被别人雇佣，还不如主动当了主家，将来真要有人觊觎这些东西，自己也方便出面挡一下。省的再向那个老头一样被别人请来打自己。这是不是叫‘先下手为强’？
　　总之，结果就是洛云让梅姨做了一桌菜，请张老爹一家吃了顿饭。也没让张老爹签什么主仆契约，就订了一个口头的约定，商量了一下以后张老爹家做出的产品卖出东西的利润分成。不过洛云当时就计划把卖东西的买卖交给想做生意的三叔，所以订价订的很仔细。
　　只是没想到前两天刚和张老爹商量完，今天张松就跑来找他，说三叔找到他家去了，想要商量下曲辕犁、吊塔等东西的买卖。因为洛云并没有刻意宣扬，张老爹一家近来又一向跟洛云家走的比较近，所以村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张老爹竟然认了主家。洛云的三叔找到张老爹后，张家就把这事说了。因为洛云没有表示，张家原本准备自己去卖这些东西，现在洛云的三叔跳了出来，张家不知道洛云的意思，所以立刻就让张松过来请示。
　　不得不说现在的洛云还真的有点地主家少爷的架势，阶级观念也是深入古人的心中，张松也不像是以前只口头上的称呼‘少爷’，现在一举一动都维持着对洛云的尊重。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拘束样子。
　　“三叔那边自有我去商量，叫张老爹不用费心，抽着空尽量多做些样品。呵呵，不瞒张大哥说，一开始张老爹跟我说要卖的时候，我就想找三叔合作了。我不懂生意，张大哥应该也不明白商人那些弯弯绕吧，三叔既然一直喜欢买卖，我看他的性子也是灵活有想法的，专业的事情就找专业的人去做。张老爹和张大哥手艺活都是一流的，就专心做自己的手艺；让别人去帮你卖了直接把钱给你，和那些奸诈狡猾的商人讨价还价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还是让喜欢这样的人去做吧。”洛云说到商人讨价还价时，脑海中不知突然涌现了什么画面，摸着小黑的手都停了停。然后又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甩出去。
　　张松想了想有限的几次出山买东西，觉得洛云说的对：“行，那就麻烦少爷了，我回去就和我爹说。”
　　“恩，听武叔说马上就要麦收了。不管怎样先把粮食收了，这些东西慢慢做就是了，不能耽误了农活。”看着张松点头答应后退了出去。洛云把趴在他腿上已经快睡着了小幽给推了起来。小幽是洛云随口给起的名字，倒是没什么特殊意义，就这么随便的被用到了墨兰色老虎上，而另一只小老虎的名字被沐儿选定为震岳。
　　说起这个沐儿定名，还是洛云的小算盘。要他的懒性子真要自己照顾两头老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他饿死，但无奈梅姨对两个小老虎敬而远之，摆出了不管不顾的架势，所以洛云就只能拉沐儿帮忙。要说打老虎，杀头老虎这是沐儿一直的一个愿望，但要让他养一头老虎……小沐儿还真就从没敢想过。
　　还是洛云诱惑了沐儿一把，跟沐儿说：“你设想一下，一头你养大的老虎，一头听你指挥的老虎，将来等老虎长大了，你要去打猎，别人都带猎犬啊什么的，你带着头老虎。那是什么概念？别人要是碰到狼啊豹子什么的还有危险，而你呢，根本不用你动手，你的老虎就帮你解决了。那样你还有什么猎物打不到？想猎头熊是多简单的事。”
　　被洛云忽悠的晕呼呼的沐儿在一派对将来持弓搭箭，身旁跟着一头老虎的威猛幻想中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了。当然第二天沐儿就有些后悔了，但沐儿没想到的是，他幻想的场面也是洛云想要实现的，而且在几年后也真的成为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