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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王亮觉得自己是一个躲在纣王躯壳里的幽灵,自己现在以纣王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而纣王按着本身的意志欢歌宴饮,一切都按照三千年前的日常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个世界在历史线上前进,王亮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偷窥者,他无法对世界施加丝毫的影响。
神识一动,王亮看到在朝歌城的角落里,几个奴隶磨断锁链,准备逃跑,结果被守卫无情斩杀,剁成碎块,摆放在空地上,周围成群的奴隶惊惶的蜷曲着,那眼神里,好像还有……愤怒?身为祭品的不甘?另一处,父亲为自己战死南方的儿子哭泣,大声的咒骂帝辛,结果被卫士乱棍打倒在地,拖走下狱……
远眺城外,穿过地平线,周的王率领军队,兵强马壮,士气高涨,来自西南西北的众多部族国家,骑马的步行的各种军队,带着自己家乡形态各异的武器在旁边跟随。
旷野之上,讨伐商国的口号齐声喊起,属国最后的掩饰已经被无情扯去,眼前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部落明确的站在了敌国的阵营……和气一团的中原大地现在分成了两大对立的势力。谁才是这片神州的霸主?一场决战已经注定爆发。
年少的周武王用超乎年龄的沉稳,抑制住了各个部落的热情,以等待天命为理由,武王劝退了诸侯王征伐的愿望,大兵就此撤退,少年武王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盟津观兵!
时间线丝毫不差的进行到了第二相。朝歌城内,王亮能体会到被压抑着的愤怒与反抗的气息,这股力量仿佛随时就要爆发出来,毁灭整个王国……常年的征战,在贵族之内也滋生了不满的情绪。箕子,微子,作为王族的重要力量,想要借助这股不满,来挑战帝辛的权威,结果被无可置疑的王打入监牢……
分裂的王族,准备起义的奴隶,古老的商国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王亮知道后面的剧情——牧野之战。阵前几十万奴隶临阵倒戈,一夜之间两大王朝就此更替。
亲历其间,才体会到,几十万人的大军对决其实更像一场仪式,周的进攻只是压垮大商的最后一根稻草。都城之中各色人群的不满与反抗,注定了王朝最终的朽坏。端坐朝堂之上,王亮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结局,却无法施加丝毫的影响,如同捆绑好的祭品,王亮注视着祭祀的进行,最终自己会成为老者的牺牲品。
这是一场无法插手的游戏。
不是失去希望,而是没有被给予追求希望的权利。
不再存在……自己从此将不再存在。其实就在刚才,熟悉的朋友,跋扈的敌人,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经被黑暗吞噬,成为了老者的游戏一场,只剩下自己,在这三千年前的世界孤独的等待一切的终结……
要说除了无可奈何之外还有一些别的的话……
前世……
老者最后告诉自己,这里是前世,我的前世就是末代君主,纣王?
刨心、炮烙、斩去四肢……酷刑一幕又一幕展现在眼前,鲜血与残忍,三千年前的纣王要用这些来压制愤怒与反抗,但是残酷的暴力强加在民众身上,只会不断蓄力,最终爆发出更加强大的破坏。
如果这就是我前世的所作所为,我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消亡也是一种代偿了……
那么英杰呢?木红呢?黄老师和同学们呢?整个学校都被黑暗吞噬,甚至学校之外的全部世界都被老人一下子消亡掉了,为什么?凭什么!
活生生的世界不能够给已经过去的历史陪葬!虽然自己只能如同灵魂一般默默观看,虽然自己不能触及这个世界的一分一毫……可是只有我,只剩下我是我的世界存在的最后的证明!如果说我生存了十五年的世界留给了我什么,那么求生的意志就是唯一的印记!
无论怎样,赢得游戏,存在下去!眼前的三千年图景只是幻象,只有自己的意识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我要用真实战胜虚幻,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摆布!
“哈哈哈!”这是那老者的声音!凭空响起,清澈而又爽朗。
“不堕其志,而有决胜之心,可惜你只有一次决断的机会。”
恍惚之中,温度、气味、触感……无数的感觉一瞬间涌入王亮的意识之中……等到王亮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一副身体,有知觉,能动作。王亮真的成为了王,成为了游戏之中的参与者……
而迎接王亮降临这个世界的就是兵锋逼近的消息。
周武王率领诸侯大军袭来,一路征讨,已经来到了毗邻都城的牧野,商的首都就在眼前,必须阻挡住敌人的前进……
可是此时此刻,王亮清楚,如果调兵出击,愤怒的奴隶恐怕会立刻起义。曾经的商纣王让军队带领奴隶出击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好选择了。也正因为此,战场之上,几十万奴隶一举倒戈,商最后的精锐在人海的冲击中被消灭殆尽。
东南方,还有出征的一批军队,可是从遥远而泥泞的东南地区调兵过来绝对来不及,援军尚未赶来,国都早已被周人踏平!
怎么办?!
虽然自己终于介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但是等待自己的却还是静眼观瞧毁灭的结局!
装备的强弱,兵力的多少,山溪险要,天气诡变……所有的因素在人心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商与周的差距是人心的差距,一面众志成城,势如破竹,一面离心离德,身边是几十万伺机叛变的奴隶。
无论怎样操作,几十万积累下的愤怒不是一举可以消弭的,坐守国都,如同守着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口,随时可能会被岩浆吞没,尸骨无存……眼前的周国大军似汹涌洪水,奔流而来,马上就要把自己淹没到汪洋之中……
水与火把王**入绝境,只能数着时间等待灭亡,难道真的有办法可以在这最危险的时刻一举打破这必死之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