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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观海虽然不大，人却比想象中得多，而且几乎全部都是人类形象的人。
街巷歪歪扭扭，路面斑驳起伏，低矮破败的房屋就像被遗弃的旧玩具。空气中漂浮着烟味儿和腐烂的垃圾味儿，虽然并不刺鼻，但是足以令人皱眉。
街巷里人群三三两两地聚集着，穿着肮脏破烂的衣衫，用好奇又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初次踏入的外来者。
叶龙衣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反差很大，无论是他们的神态，还是他们的穿着，都足够让观海的人盯住他们不放。
肥羊啊，一群新来的肥羊。
穿得那么干净整齐，一脸的新鲜好奇，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听说新来了几个地球人，我还没见过地球人呢。
地球？都灭绝了还会有人吗？
又灭绝了，看来束寒星这一次不会再像远古时那么幸运了，也许下次灭绝的就是这里。
……
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传进叶龙衣的耳朵里，她听得格外清楚。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带着大家在小巷里行走，速度并不快。大家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
但雅各布之前的话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没有丝毫的懈怠。
尽管观海并不大，但街巷如同蛛网弯曲勾连，对于初次来到的人就像一个复杂的迷宫。
叶龙衣按照记忆一路寻找，几个地方都是相似，但却并不是。
天边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暮色缓缓升了上来，笼罩了观海。
“要不咱们找个人问问？”穆一啸提醒道。
这样找下去恐怕只是浪费时间。
叶龙衣点了点头，随即看到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口，席地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衣衫寒酸，头发蓬乱，但一双眼睛很灵动。他的目光和其他观海人不同，没有好奇和冷漠，却有几分探究和询问。
叶龙衣向着少年走过去。
“请问，脑叶酒吧怎么走？”她问道。
少年微微一笑。
“又来了一个找脑叶酒吧的。”少年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哦，不是一个，是一群。”
看样子找脑叶酒吧的不止叶龙衣他们。难道瞬得到的线索也是一样的？
少年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什么意思？”辛桐皱眉。
“给我钱，我就带你们去。”少年挑了挑眉毛。
这似乎是星际通行的做法，要想得到什么，就先要付出。
可是叶龙衣他们并没有钱。没有地球人的货币，深土人只用点数，也没有货币。
叶龙衣从左腿的枪套里抽出一把激光手枪，不是将枪口对准少年，而是将枪口向外，放到了少年的手里。
“我们没有钱。”叶龙衣言简意赅，“但这把枪好像很值钱。我们来这里租悬浮车的钱就是用同样的枪换的。”
其余的人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租悬浮车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进去，而是在街头欣赏街景，他们不知道叶龙衣是怎么解决的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钱”这个概念了。
大家下意识地看了看叶龙衣右腿上的枪套，果然是空的。
少年掂了掂手里的激光手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少年很识货。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在口袋里一顿摸索。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放到了叶龙衣手里。
叶龙衣看看自己的手心，那是几个玉米粒大小的好像塑料制成的豆子。
少年很随意地说道：“我不占你们的便宜，这是找你的钱。我带你们去吧。那里有点不好找。”
看来这塑料豆子是束寒星的货币。
叶龙衣知道自己的直觉再次发挥了作用。这个少年独自坐在那里，叶龙衣已经早就看到了他。观察了片刻，她觉得少年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同。
至于具体是什么不同，她说不出来。她就是觉得少年或许知道什么。
少年将激光手枪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走在前面。他的脚步没有犹疑，很笃定地直行，左拐，右拐。这说明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尽管还不能确认他是否真的要把大家带去脑叶酒吧。
“你们在天黑之前问路是很明智的做法，”少年没回头，自顾自地说着，“要知道天黑之后的观海是很可怕的，最好不要留在外面。”
“怎么个可怕法？有星际通缉犯出没么？”叶龙衣问道。
少年没回答，轻轻地笑了两声。
走了好一会儿，少年把大家带到了一条稍微宽敞一些的巷子里。巷子两旁果然有几家酒吧，虽然房屋一样陈旧破败，但却有几盏微弱的病殃殃的霓虹灯闪烁着。巷子里人不少，有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也有衣着暴露的女人。
少年带着他们在一扇破旧开裂的木门前停住，门口站着两个肌肉鼓鼓的大汉。少年和其中一个说了些什么，叶龙衣竖着耳朵听着，居然一个字也没听见。
那两个大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龙衣和她身旁的人，神色木然，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少年回头笑：“到了，你们要找的脑叶酒吧。”
这里和叶龙衣梦境里的景象不同。梦里的街巷更窄更昏暗，门也不是木门而是铁门。她看了看远处，摩登都市那边的景色也和梦里不一样。
但她不动声色。她向少年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酒吧里烟雾蒸腾。在烟雾之下是昏黄晦暗的灯光，勉力照着这个不算大的小酒吧。
一个粗粝陈旧的木质吧台，几张歪歪扭扭的桌椅，斑驳脱落的墙皮。
角落里一台敦实金属机器是唯一看上去比较新的东西，虽然外形和惯常看到的地球点唱机完全不同，但此时它播放的乐曲明确了它点唱机的身份。
乐曲低沉萎靡，把酒吧里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萧条。
叶龙衣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酒吧里所有人的注意。但那些人只是盯着他们，却没有说话。
“喝点什么？”一个高大的仿佛保镖一样的酒保站在吧台后面问道。
叶龙衣和穆一啸、辛桐坐在吧台前的吧凳上，各自点了一杯名称奇怪的酒。
其余的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最大的桌前。
叶龙衣面前的酒叫“末日”，看上去浑浊得就像一杯兑了水的酱油，味道很带劲，辛辣、刺鼻但却很提神。
的确是末日的感觉。
“哪里可以找到大祭司？”叶龙衣开门见山，不想说什么客套的废话。
酒保擦着一个杯子，越擦越脏：“什么大祭司？没听说过。”
“你说谎。”叶龙衣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慢慢说道。
酒保突然长身暴起，手里多了一把长长的匕首，向叶龙衣的脖子狠狠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