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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一次特别实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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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未被栖息在城市,几乎丧失自然本性的人类污染,被当地人冠以“自然公园”称号的森林还是保持着它最初的模样。
  阳光透过破乱的树叶,可以投下星光般的影子,偶尔掠过丛云的飞鸟叽叽喳喳的飞过也就飞过,却与童话故事中“会给旅者留下白净圣洁的羽毛”的情节不符。四人在寂静的树林里踱步,柔软的草坪减少了他们被附近野兽盯上的几率。
  理所当然的,也不会给自认为大捞一笔的盗贼给发现。
  不知道是对方太弱,还是莎拉教官的战术壳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当刀光和弓箭打落他们手头上的武器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
  明明年龄可能有对方两倍之多,但是此刻却被迫抱头蹲下身子,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几个盗贼无不这样想。
  “唔,怎么会被区区小鬼给打败了呢!”管理员装扮的盗贼下一秒就被亚莉莎警告性的踢了一脚。
  看着被自己和同学教训一顿后抱头颤抖的盗贼,黎恩干脆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就好好跟我们向大市集的人们道歉吧!在此之前,供出到底是谁委托了你们?”
  前一句话仍处于哆嗦状态的盗贼们,在听到下一句后情绪突然激动:“开什么玩笑,要是敢将他供出去的话……”
  “‘他’?”亚莉莎试图从盗贼们慌张的脸色看出什么来,可惜说话的人已经被身旁同伴物理性拍醒,线索再一次中断。
  若非自己有良好的修养,亚莉莎真想扒开他们的口,看看这群不学无术的人肚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片销寂的空间,除了人们说话的声音,飞鸟偶尔掠过的拍打声,并没有太多的参与者。然而对周围声音,尤其是乐声最为敏锐的艾略特,却在初始之森听出本不应该存在的乐器声。
  就如同鸟儿是不会无端留下它那美丽的羽毛,这里也不可能出现借着自然色掩藏自己存在的精灵——吹笛奏乐的场景。
  仿佛是要印证艾略特的想法。紧接着下一刻,出现了响彻秘密之森的狂啸。
  鸟儿纷飞,野兽狂奔,嗅到危险气息的它们,都急不可耐的逃离这块栖息地。那是来自君临自然公园王者的警告,稍不注意便只有丢掉性命的结局。
  而它,并不是当地人口中的传闻,而是实实在在位于他们面前的庞然大物。
  巨大的狒狒光是驻在这里,背离阳光的阴影便足以笼罩身前的人类,无声的压迫感缓缓升起,又缓缓地扩散到每个人的心中。或许这只是单纯忽略掉四肢上的锐爪,以及张口就可以轻易撕碎人类脆弱身体的利齿——最好的心理情况。
  每个人都表现大小不等的恐惧反应,就连自诩剑术在同年龄少有对手的劳拉,其脸上不妨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并非黎恩第一次与大型猛兽战斗。在长风与冰雪占领的艾辛格特山脉,有不下于两位数的猛兽先后死于他与云老师的剑下,只不过那时候更多是作为云老师的亲身示范,他只是打打辅助罢了。
  握住剑柄的手颤抖着,既有害怕的成分,也掺杂几成迎击敌人的兴奋。然而脑内多巴胺的急速分泌,并不能阻碍黎恩正常的思考。空出时间瞟了一眼被吓的无法动弹的盗贼们,他暂时充当分配任务的指挥:“我和劳拉先吸引它的注意力,尽可能减少它的行动力。艾略特,搜查弱点;亚莉莎,掩护工作交给你了。”
  “顺便照顾后面四个软蛋对吧。”她也不要求对方回应,因为在两位先锋疾驰之际,绚丽的焰箭比他们更早落到皮毛茂盛的猛兽身上。
  红色的身影本应在充盈绿色的背景下最为瞩目,可是当森林王者认为一掌之下能压扁它眼中渺小的蝼蚁,迎来的确实比蝼蚁伤害更重的猛攻。有那么一刻,白色的剑光取代了它最为熟悉的绿色,甚至还闻到许久未尝的铁锈味。
  巨剑突刺,破坏它脚下的地面;太刀御风,破坏了它堪堪维持的平衡。
  倒下之后,无疑成为对方的定向靶子。
  自它被奇怪的笛声唤醒后,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令它如此火冒三丈的事情。
  卑鄙的外来者!破坏森林的宁静不可原谅!!!
  野兽仰天怒吼,轰然一声将附近的土地给掀翻。两位先锋不得以先行撤退。
  它以为对方有能力挑战它的王位,殊不知这群尚未成年的学生有苦说不出。
  不管是被导力强化过的箭矢,还是轻易垒倒他人的重剑,亦或是难以察觉的剑技,都无法给它造成肉眼可见的大伤口。这只巨型狒狒的身体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反而稍有不慎……黎恩好不容易将气喘平,在不知道谁一声惊呼下躲避上方掉下的巨干树枝,不用多说,正是这只狒狒轻轻一刮的杰作。
  前方人员躲闪走位,时不时给暂时找到的弱点部位来上一击,后方艾略特急得满头大汗,让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他看同伴身陷危险,这无疑是一种煎熬。总算解析完毕,场面一度混乱,仍掩盖不了他的声音:“火属性……用火属性攻击!”
  “刚才‘焰刃箭’亲测,它皮毛下的油脂度不够高,根本烧不起来。”虽说如此,亚莉莎手头切换回路的速度依旧是那般的快。
  “大概是有毛发阻隔了……总而言之,黎恩,劳拉,我们已经在读取魔法了。你们最好不要与那只狒狒贴得太紧!”艾略特突然提高音量,可是稍带灵智的猛兽仿佛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全然不顾降临在它身上的剑雨,笨重的身体将四位学生分隔到两个空间。战场最忌情报信息不能及时传递,如今他们遇到了。
  留给艾略特和亚莉莎的,只有两人宛若被击飞的画面。
  事实上也差不多,庆幸两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不错,如今不过受点皮肉伤。回想起断断续续收到的话语,黎恩不忘向同伴确认:“刚才艾略特是说火属性攻击有效吧?”
  “是。但你觉得我们有时间读取魔法吗?”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她仍能回忆起那头猛兽鼻息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亚于死神镰刀架在脖子上冰凉感。
  其实她更想表达自己没有什么魔法天赋。
  “帮我,争取一下时间可以吗?”她听到身旁的同伴如此说道,“一分钟,不,半分钟就可以了。”
  “你……”劳拉欲要说出的话,被对方饱含自信的黝黑双眸制止。
  她不想为此分神,也不想对他说什么硬道理。抛弃思考的想法,概括为一句话:“我会为你争取足够的时间。”
  得到保证后,黎恩闭上双眼,耳朵过略掉周围所有杂音,让自己的心慢慢沉下去。更准确的说,他开始呼唤体内那股未知的能力。
  一个从小困扰到现在的噩梦。
  作为梦的主角,他可以轻易利用这股力量打败威胁他生命的敌人,代价就是来自身边人的回避与疏离。
  如果说大家眼中的黎恩是喜欢帮忙,抱有正义感的普通人,那么心中另一个“他”无疑是他的对立面——如同一头完全丧失理智的猛兽。
  倘若没有囚笼的束缚,兴许“他”会冲出来撕毁一切。这也是黎恩最害怕的情况。
  毁灭啊,破坏啊,践踏脚下的蝼蚁吧!为何要束缚你已有的力量?为何要将自己框架于无名之地?那头猛兽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试图掀开他最后一层遮盖布。
  不好意思,我比你想象中还要胆小怯弱。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诱惑。
  火焰在月色中袅袅升起,
  不曾露出隐痛,不曾露出暗香,
  但希望的光火,从不会在黎明前熄灭。
  多亏艾略特和亚莉莎在另一边进行魔法援助,这才没让劳拉过于狼狈,以至于她还有空回头看身后来自某人陡然间爆发的斗气。
  仿佛受到了火焰精灵的恩赐,剑舞在空中划过红色的轨迹,点点星火在人与剑之间跳动,围绕着他们身边宣誓主权。除此之外,她只能看到以他为中心的模糊景象,以及对方刹那间冲向森林之王的后续。
  在这之前,巨型狒狒为数不多的防御手段被其他三人破坏的七七八八,仅剩的收尾工作,自然是落到黎恩的手上。
  狒狒望着他手中的太刀,眼神惊恐,如同看到死亡之门的大开。
  面对生命的威胁,它胆怯了,它后退了。然而森林之王只堪堪转过身,透过皮毛,灼烧肉骨的利刃便完全落到它的身上。
  伤口狰狞的翕张,火焰在体表蔓延,血液止不住的流下。它却只管朝老窝方向逃,头也不回地离开让它胆战心惊的地方。
  呼。黎恩在内心吁了口气,要是再僵持下去,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喂喂,谁来告诉我,这是梦境……这一定是梦境吧!”没想到刚才击败他们的学生,居然能打退森林之王。其中一个盗贼不忘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痛得厉害,这是真的。
  “哼,不要妄想逃脱!”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四名盗贼吞了口口水。
  “大言不惭的小鬼,你们才是别妄想逃脱的人!”
  忽然闯入对话的陌生声音令他们心生警惕。尚有余力的黎恩保持握刀姿势,双眼来回横扫在话语过后迅速包围他们的领邦军军人。
  “为什么包围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呢!”艾略特这句话不是问句,含沙射影指责这群歪倒事实的领邦军。
  “这里的确有赃物没错,但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偷来的。反而据我从现场观察的情况推断,更像是你们这群学生为了将赃物放在这里,把这几位矜矜业业的公园管理员打倒,”小胡子领邦军队长非常慷慨的为这群胆大包天的学生“解释一番”,“将他们逮捕归案。”
  “是!”领邦军日复一日的锻炼,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挣扎间,劳拉试图刺激着他们内心尚存的良知“能够将污水泼得这么干脆,你们领邦军所拥护的正义与荣耀早就丢了吧!”
  “少说废话。我们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叫你们懂得分寸,正是为了维护巴利亚哈特公爵的荣耀。”
  没有一点悬念,力气用尽的学生被暴力解除武装后,四人很快被反绞手押着。气愤,不甘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萦绕,也是这一刻,他们真正认识到领邦军丑恶的嘴脸,确实是因为背后有着大人物的撑腰。
  “嘿嘿,这一次是你们白费力气了哦。”
  “给这群雏鸟好好上一节课吧,哈哈哈哈……”这是来自盗贼们的无情嘲笑。
  “这句话,还轮不到你们来说!”清冷的声音横空出现,堪比给热情高涨的情绪泼了盆冷水。
  咕噜。被押下身子的黎恩努力抬起头,试图从光影中分辨出来者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力气用尽,还是刚才挣扎过程中被领邦军暴打的后果,视网膜倒影的图像堪比马赛克,耳边只能收到嗡嗡响的声音,虽然他隐约间能听到是双方交涉的话语,以及那个人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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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始终未能看清那道声音主人的身影。
  从粗暴的军人束缚中下来,黎恩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柔软度恰好的地方。他只知道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安抚自己负面情绪上身的心灵。
  也是这个时候,那道清冷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温柔的色彩:“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很矛盾啊,为什么她对领邦军,应该说是对其他人都冷面无私,但为什么对他却……
  脑子一片混沌,想要问出的话语却没有机会在问出。
  嘛算了,今天就乖乖躺在她怀里好了。
  意识消散前,他抓住了对方一小块衣角。
  与照片上看到的不一样,克蕾雅承认如今怀里的少年更加的成熟,在大市集探访以及搜集证据时,她了解到少年带给他人的印象。虽然没想到他撒娇的一面仍未褪去。
  和宰相阁下说的一样呢。她在内心小声偷笑一下。
  衣袋内震动的联络器打断了她的想法,她正想将黎恩交给手下照顾,没想到对方像是预料好的一样做完“防护措施”。无奈之下,她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接听对方的联络。
  “哈喽,是克蕾雅吗?我快要到米修拉姆了,需要为你带什么手信吗?”那个人独有的吊儿郎当声从话筒出来。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此时此刻她又恢复了平常惯用的声调,“不要再吊起‘猛兽’对你的胃口,女神无法保证好运时刻存在。”
  然后她就听到对方没在意的一笑:“哎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对了,让我猜猜,你现在的怀里,该不会是那个人的……”
  她立马掐断对方的话端,顺便用七个字结束了联络:“你想多了,雷克特。”
  真是,难不成这家伙有千里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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