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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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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晴的一个大晴天,白日高悬,放出万道光芒,可是我却觉得身上好冷。所以我一边沿着河边走,一边把自己身上穿的棉袄裹得紧了一些。
  我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穿过这种手工做成的棉袄了,棉布是手织的粗布,里面塞的棉花东一块、西一块的很不均匀,几乎挡不住寒风的吹拂,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向前快步跑,似乎前面有什么事在,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
  跑了一阵,看到前面簇拥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向着中心挤着。他们有男有女,但一个个穿着很老很土,像是我父亲年轻时候才会穿的衣服,有一些老人还在头上包着黄色的毛巾。
  我挤进了人群里,用家乡土话小声问一个看起来有一点面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名字的人:“你们这是在干嘛?”
  这人瞪着无神的眼睛奇怪地看了我几眼,才回答说:“摸彩。”
  我还记得这个词,是我们老家流传的一种神秘仪式,但是每当我问长辈到底什么叫“摸彩”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转移话题不告诉我。现在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来到了摸彩的现场,可以现场观察一下,到底什么叫摸彩。
  人群的中间,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捧着一个古旧斑驳的敞口木匣,任由每凑到跟前的人,从木匣里摸出一个纸球。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我小时候见过几次的老村长,比我父亲还要大两辈,我该管他叫曾爷爷。只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他煤气中毒死掉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而且看起来比我小时候还要年轻。
  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没有任何秩序,也没有人排队,似乎也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甚至看起来也没人想要从老村长的木匣里面摸彩,但是每一个被挤到了木匣前面的人都非摸出一个纸球不可。摸到纸球的人退到人群外面,大多都会打开来看,有的看完就呲牙咧嘴地笑,笑得像一匹恶犬;也有的看完之后顿足捶胸,呲牙咧嘴地哭。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摸到了传说中的“彩”,更不知道这份彩头又到底是什么。
  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我眼前的画面像是流沙一样一粒粒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画面。我回到了自己五岁之前住的老房子里,只是墙面和地面还不像我记忆中那么破旧。我听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捂着嘴“呜呜呜”地哭,但这个女人的脸背对着我所以看不见长什么样子,只能看清她穿着黄色的针织毛衣。
  一个中年男人紧紧抱着她,一边用手绢给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喃喃说着“我替你去死”之类的话。这男人看面相和我爷爷有九成相似,只是比我记忆中要足足年轻二十岁。中年女人哭了好久之后,最后还是从那个像我爷爷的中年男人怀里挣出来,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便决绝地一把推开了男人,向门外走去。
  我在她踏出门槛忍不住回头看的一刹那,看清楚了她的脸,那是我只在父亲珍藏的一张全家福相册中见到过的奶奶。我忍不住大声叫喊“奶奶,你别走啊!”可是嗓子像是被塞住了,怎么都喊不出来。
  我又气又急,眼看着奶奶越走越远,终于鼓足了力气,冲破了那层束缚喊出了声音:“奶奶!”,两个字出口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像是水中的月亮影子一样破碎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了上铺一条条的木头床板,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以前做的梦都会在醒来之后的一两分钟内淡出记忆,快速消散掉,但这次的梦就像是被焊在了大脑里一样,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每一个细节都更加清晰。只要我一想,我奶奶临走出家门时候,那张带着痛苦、惶恐、绝望、不安以及留恋的脸,就会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一丝一毫都不会衰减。
  看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天色,似乎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但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满眼都是一群穿着土气旧衣服摸彩的人,以及我奶奶临出门时候那张让人难忘的脸。突然,我像是把握到了什么东西,觉得像一块冰悄悄爬到了后脊梁上,冷得我浑身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我的头顶响起一个十分响亮的喊叫声:“黄天”。那自然来自于开始读那本太平经的张曼成。我也在这一瞬间想起来那本太平经里面写的杀戮故事,就像是一桶凉水浇在头顶,我突然变得十分清醒,顿时明白到底什么叫摸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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