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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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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在定速巡航状态的时候,侯鸟号上通常都是十分寂静的。反正宇宙大得出奇,星球也稀疏到不可思议,如果没有定位好的坐标,想要找到一个适合发展出新纪元的星球,就像从旅行者舰队里面找一个处男或者处女一样难。
  在没有成型的机械文明发射坐标数据的日子里,船员们为了抵御漫长而无聊的虚空岁月,几乎全都进入了“冬眠”,只保留最基本的代谢功能,连意识都近乎冻结掉。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永远要有至少一个人轮班保持着清醒,处理那些飞船人工智能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如说监测引力波共振系统,比如说管理那窝不知道已经繁殖多少代的红蚂蚁不繁殖太多以至于淹没整个船舱,比如说用《文明25》游戏推演星空中机械文明可能的发展方向,顺便也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无聊。
  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的执勤时间非常难熬,不仅仅因为流质太空餐吃起来跟鼻涕味道差不多,更因为一个人清醒地看着其他人安眠,那种寂寞孤独的感受太难扛了。所以理论上,每一位船员的轮班时间都是一年,一班两人搭档轮流睡觉。
  但凡事都有意外,有一位名叫苏明乡的船员就曾一口气清醒了五年,熬睡了五名搭档。一直等到船长安逸风轮值时才发现他还在盯着光脑屏幕上的文明游戏,右手食指机械地点着“下一回合”。船长发现他的年龄明显变大了不少,才知道他为了玩完这局游戏,一直都没舍得休息。
  “打完这个回合,我一定去睡觉!”苏明乡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强调道。
  在被迫冬眠整整60年以后,苏明乡才终于被再次唤醒轮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地健壮,眼睛前所未有地明亮,大脑也前所未有地清醒!
  让搭档睡下后,苏明乡再次回到了《文明》游戏的世界里,下一回合,下一回合,再下一回合,他控制的机械文明在一个魔法星球上崛起与发展,最终统治了世界,并发射了属于自己的飞船汇入了“旅行者”舰队……
  所谓机械文明,是个笼统的叫法。因为旅行者舰队在每个纪元终末之时,都会用亚光速向全宇宙每个有探明宜居星球的方向上,发射一枚“文明发展路线图”。如果这些星球上已经存在原始的文明,这份路线图就可以帮助他们发展机械技术,尽快点出宇宙航行的科技树,并且发射出引力波,把自己星球的坐标告诉旅行者舰队。那样的话,开启新纪元的难度终究会减少一些。
  为了保护机械文明,这些玉简还有一项极为人性化的设计,当星球上智慧生物的情绪极为低落时,如果其含有蛋白酶的体液触碰到了玉简,里面带有的人工智能也会自动把星球坐标发给旅行者舰队。
  然而遗憾的是,第二纪元终末以后近两百年了,还没有收到哪怕一条坐标。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很正常,毕竟宇宙空间太大了,有茫茫多的意外情况。大多数带有文明路线图的玉简在半路就被摧毁了,那些达到了宜居星球的玉简又很可能落到了人迹罕至的地区,即使被外星种族捡到了,也不一定会发现出机械文明,而这些机械文明更不一定会老实给他们发射坐标。
  所以在候鸟号的轮值船员苏明乡看来,这一次又是长达一年的游戏时间罢了。反正真的收到引力波信息的时候,整艘飞船都会告诉他的。
  “嘟——嘟——嘟……”拉着长音的尖利警报声在船舱里回荡,一声声冲击着苏明乡的耳膜,甚至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警报声穿透了。
  “最高级!这是收到宜居星球坐标、新纪元即将开启的警报啊!”
  苏明乡从短暂精神恍惚中迅速清醒了起来,他使劲推醒了熟睡的搭档,然后两个人一起把所有的船员从冬眠中唤醒。
  “浸泡!浸泡!!浸泡!!!”
  淡蓝色的融解液缓缓灌注到了一个个蜂巢般的冬眠仓里,一个个船员从奇幻的梦境之旅中归来。190年之后,领航舰候鸟号飞船重新热闹而拥挤,同一时刻,旅行者舰队的其他飞船也陆续开始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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