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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游师爷的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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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前,恰逢碧海城举行击退大敌的庆功宴结束第二天,游师爷刚晋升“都慰”一职。
  民间传闻尸怪大军南下东进,而夜袭碧海城的一支,恰好就是同游师爷和游无痕来时的同一条路线过来的。游师爷记挂着刘师爷和华阳村的老百姓的安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遂请命于梁城主,请求放行。
  依着他的意思,此行仅需两三个随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梁城主觉得事有不妥,于是吩咐凌督领,抽调出一部分师爷出来,直接受命于游师爷。
  临行前,梁城主还特意交代给他任务:此行以后者的目的为主,但还需时刻打探尸怪大军的动向,以此作为碧海城掌握当前形势的第一手资料。游师爷毅然领命,就这样,以游都慰为首,带领百余属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一路往西北而行,华阳村的路途何止千里,且今时不同往日,前路凶险,自是不用多说。游师爷也不是省油的灯,经他一分析,竟下令众人,走他和金师爷“邦名布”的那条路!
  他们从南迂回而上,穿过几十里的森林,抵达薄刀岭的地界。绕过刀斛的地盘,贴着薄刀岭直西,往未名森林深处进深。不过三日的工夫,就穿过了森林抵达了千渡河。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尸怪在那些地方被发现过,自然不会再回去了。而它们一定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蓄势待发。所以,经游师爷的线路规划,一路过来,几乎没有遇到危险。
  游师爷这数十年间,一则跟随盘师爷四处奔波,隐退后,又以散师爷的身份,走南闯北。诺大的和珍国,什么地方他没去过?就在众师爷跟着他在未名森林里转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竟“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千渡河。
  不理会众人的诧异,游师爷带路,继续沿河往西。接下来的路途,就没那么轻松了。虽说他们人也不少,但也需时刻谨防遭遇大队的尸怪。所以,有时往往会挑选出两三个脚程好的师爷,作为探路先锋。一有问题,大伙儿便立即改变方向,绕道而行。
  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越往前走,就越是躲不开尸怪了。随便走哪一条路,都会遇到各种危险。不过,这些尸怪虽说数量不少,但大多都是低等级的。比如兽尸、行尸和水尸,能避则避。
  但路上最怕遇到的是灵尸,若将它围剿了还好,要是不小心被它逃脱掉,那就等于己方一行全数暴露了。
  好不容易摸索至华阳渡,众人找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几艘破船。船不大,也载不了多少人。经商议,游师爷钦点了三十位机灵的师爷,同他一起渡河。
  其余人马,则在原地等待,双方约时两日碰头。如果两日后,游师爷他们还未回来,那么其余人就不用再等了,得即刻赶回碧海城汇报情况。
  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游师爷一时思绪万千:没想到,才离开不久,竟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看了看道两旁的田地和作物,依然是生机勃勃。四周虽荒无人烟,但菜地里的菜长势很好,地沟里也没有杂草。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仍如他们初离开时候的样子。
  仿佛还能看见远远的土丘上,跑下来一个小子,隔老远远就大喝一声:“来者何人!”但他心里清楚,卞小子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逝者已矣,游师爷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刘师爷和全村的老百姓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是不是搬到哪儿去了?那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带着一肚子的问题,游师爷脚底生风,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华阳村的大门。但他的心底里,其实没有抱多大希望。果然,刚绕过那片多事的林子,远远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众人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屏息观望。远处就是华阳村了,依然是如几月前离开时候的模样:村里的防护墙没有破损,连吊桥都完好如初,此刻还是放下来了的。
  现在村外散落着不少“人”,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看它们步履蹒跚的模样,游师爷的心情,不禁跌至谷底:这些不就是华阳村的村民吗?其中甚至有几个他都认识!只是现在……
  旁边凑上来一位师爷,仔细一看,竟是林华甚“林护排”。看游师爷眉头紧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都慰,看来我们的确是来晚了!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我看这附近基本上都是行尸,那还要不要进去看看?”
  游师爷呆看了华阳村半晌,这才回过身,一拳砸向地面。恶狠狠地说:“我想我们进去是没有必要了……看这些‘村民’的样子,估计已经是尸变了好些日子了!
  这些畜牲毫无人性,如果有幸存者,早就逃走了。如果他们来不及逃开,就必定是遭到屠村了!现在村里肯定有高级尸怪在坐镇,我们就这么贸然闯进去,可能会遭到埋伏。”
  说完,便痛苦的闭上眼,嘴里呢喃了许久,内心似乎做了极大一番挣扎,这才将其他师爷召集起来说到:“我们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己方人数太少,进去也只会会吃力不讨好。
  现在开始实行第二计划!来时,我就同你们说过,如果不能对这些可怜之人有任何帮助,那我们就将搜索面铺展开来。尽可能搜集到有用的消息,当然,如果还来得及,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话说完,果断一转身:“走,大伙儿约定的期限是两天,我们有的是时间。如果脚程快,我们在不耽搁的情况下,还能去一趟北通镇。如果没有搜集到有用的消息,那这趟就算白来了,最后只能打道回府……大伙儿招子放敞亮点!”
  最后,对华阳村留恋了一番,便带着师爷们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路去了。
  其实,游师爷是多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瞧瞧,到底是谁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表象来看,华阳村还有活口的概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们再怎么奋勇杀敌,已是徒劳。可今天却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既然带了这么多人,那就得担起一个“都慰”的职责。
  纵然心里再痛苦,但就如同刘师爷对游无痕所说:做师爷的,关键时刻不能优柔寡断,得决绝!看似无情,但正是这些苛刻的行规,才体现出了师爷们大无畏和牺牲自己的精神。
  一行三十余人绕过华阳村,继续北上。直到天色已晚,才行至玉带湖的地界上,遂沿湖扎营。
  玉带湖,是和珍国西北部的天然湖泊,呈长条形。湖面最宽处不过三里,而长跨数十里的地域,将南、北通两个镇子隔离开来。
  传说六百多年前,神帝“杜轩”攻打北荒。野蛮的北荒王残兵退守至一处要塞,残忍的屠杀当地居民,并以此作为驻地,压迫、剥削周围的老百姓。
  周围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而神帝每次出征讨伐北荒王,对方都是据守在城内顽抗。一来二去,不仅不能将之拿下,还无故折损了不少将士。
  神帝一怒之下,祭出当世“十大神兵”之首的“龙渊”!一剑劈开城门、城墙,剑气如虹贯日,余威不减,将要塞一劈为二后,还在地面上留下了深十丈、长数十里的沟壑!
  那被劈开的要塞,就是现今的北通镇和南通镇了。沟壑经后来积水沉淀,就形成了如今的“玉带湖”。当然,传说中难免有些夸大的成分。据史书记载,早在杜轩历以前,北通和南通这两个地方,就已存在了。
  留下值更人手,其余师爷都匆匆吃过干粮,裹着避风袍就地歇息了。正值三更时分,林师爷就突然醒过来,他有点睡不着,顺便起身一看。正好看见湖面的微光下,映射着一道席地而坐的背影。当下摸索着靠了过去。
  “都慰,您睡不着么?”即使光线暗淡,林师爷还是一眼认出了游师爷。游师爷似乎知道是林华甚来了,便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的直直望着前方。
  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林师爷这才突然发现:远处的天际,呈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暗红色,犹如血液流淌一般。
  “都慰,那边看起来好像是北通镇。如果猜得不假,现在可能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哎~这世道是怎么了?”
  前者听了林师爷一番话,突然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后者道:“林护排,听说你本来也是一位散师爷。在尸怪大军偷袭碧海城的时候,屡出奇招,功不可没。天底下像你这般的人才,可不多啦!”
  林华甚一听,忙呼不敢:“其实咱也就有点小聪明,真到了决策大事的时候,不敢拿主意。怕因一时犯错,贻害了手下一帮兄弟。”
  游师爷听完,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谁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尸怪作乱,重担全落在了咱们的肩头上,也挺难为了师爷这一行的了。
  说句实话,老哥也是见不得生死别离的场面。现在,这些兄弟跟着我,我也不想他们中任何一人出事,不然我会承受不了的……”
  顿了顿,游师爷突然语气严肃起来:“林护排,托你一事,本都慰的话你可听?现在碧海城的局势复杂,而尸怪大军又在彼方蠢蠢欲动。以后,难免会遇到各种任务和战斗。你脑瓜子好使,关键时刻,本都慰叫你带大伙儿逃你就逃,别给我拖泥带水的!知道了么?”
  林师爷怔怔看了前者半晌,也不知他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下两人不再说话,继续望着对面血色的夜空发呆。
  只是谁都未曾料到,多年后发生的一切,令游师爷一语成谶。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游无痕对人生的抉择。当然,这是后话,暂表不提。
  翌日,天空阴沉,厚重的乌云犹如混沌巨兽,从北方缓缓压了过来,好似就要择人而噬。尽管众人觉得再去北通镇也是枉然,但也阻止不了大伙儿想去碰碰运气的决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才走了没几个时辰,一位眼尖的师爷,就发现远处草丛里躲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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