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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魔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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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中一头“妖狼”背上趴伏着的,正是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虽体型瘦小,常被“狼”头或树木遮挡,但此时两头“妖狼”距狼烟藏身之处已不足百米,以狼烟的眼神,几个闪现间,就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头发乱糟糟的,浑身赤*裸,皮肤上灰黑黄绿错杂,根本看不出本色来。
  这形象倒与自己现在撕掉棕榈裙、浑身涂抹植物汁液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
  因“妖狼”飞奔,那人头发多被吹向脑后,面部基本露出。
  那是一张木然无表情的脸,唯有半睁的双眼透射出疯狂嗜血的凶芒。
  从五官轮廓看,此人相貌原本应该还颇为英挺,但现在却有点凄惨。
  鼻梁处应受过重击,歪向一边。一道疤痕,从左眼角斜伸到下巴。身体四肢上,也有不少伤疤。
  此时,那人抱着“妖狼”脖子,整个趴伏在“狼”背上,不时将右拳收回到嘴边,然后伸出舌头舔几下。
  无法确切判断其年龄、性别,看上去像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昨夜攻击自己的黑影,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男孩。
  “这就是一个‘狼孩’!”
  狼烟迅即确切不移的下了结论。
  作出如此结论的狼烟,内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孤身一人,刚来到某个世界,就莫名其妙受到土著智慧生物攻击,任谁都会感到愤怒,同时也会有强大的孤独感与生存的压力。
  但如果是被野兽攻击,那就很正常了,即使是有人类躯壳的野兽。
  所以,狼烟迅速原谅了“狼孩”,甚至多少对他生出一点同情之心。
  从“狼孩”脸上及浑身的伤疤可以看出,跟随“狼”群,弱肉强食的生存,必然是非常残酷而艰难的!
  “狼孩”歪向右侧的鼻子不时抽动,应该是在嗅探狼烟遗留的气味。
  两“妖狼”、一“狼孩”组成的奇怪队伍,居然是在“狼孩”叫声的指引下,搜索前进。
  狼烟还真是大吃一惊,人鼻子居然强过了“狼”鼻子!人类的可塑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转念一想,应该是昨晚“狼孩”攻击自己时,接触过自己,所以能记住自己的气味,倒不见得是其嗅觉比“妖狼”还强。
  果然,那两“妖狼”很快就无需“狼孩”指挥,直奔那疑似蛇窟的洞穴而来。
  在距洞穴口约三十来米处,两“妖狼”突然停下,躯干及尾巴处银灰色的毛猛然炸了起来,盯着洞穴,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没有继续靠近,反而向后退出几步。
  侧后方相距二十余米,樟树上的狼烟见此情景,心里一动,不由掠过一丝后怕。
  那“狼孩”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嘴里兀自嚎叫,似在催两“妖狼”进洞抓猎物的意思。
  两“妖狼”又退后几步,均耸动鼻子使劲嗅着什么,随后相互靠近,喉咙里发出连串的低吼,似乎交流了一些什么。
  然后,驮着“狼孩”略高大粗壮些的“妖狼”站在原地没动,另一头则试探性的慢慢靠近洞口。
  当距洞口仅十米左右时,又停下,见洞里并没有什么动静,那“妖狼”才又继续前进。到洞口又停下嗅嗅,方才缓缓的悄无声息地溜进洞里。
  “这是一个机会!”
  狼烟盯着二十多米外留下的那头“妖狼”,脑子里飞速判断。
  狼烟知道,动物的某些本能,远超人类。
  另外,这个世界的动物间可能也有一些独特的气味或方式,传递领地、存在等方面的信息。
  从两“妖狼”之前的举动可看出,那个洞穴里可能存在能威胁到它们的生物。
  这也印证了狼烟此前的第六感。
  但自己刚刚曾抵近洞口一两米处,也没出现异状。所以狼烟估计,洞穴是一个强大生物的老巢,它这会可能在“冬眠”或已离开了,但洞中的气息“妖狼”熟悉。
  现在是夏天,“冬眠”不可能。“妖狼”既然敢冒险过去,那这个强大生物离开了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如此,那目前对自己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两头“妖狼”!
  “机不可失!”
  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撤退路线,素来果决的狼烟双眼略一收缩,缓缓举起手中的弓箭,吸气、开弓,瞄准了留在原地的“妖狼”那略显肥壮的腰腹部。
  “嗖!”
  竹箭如一条碧绿的竹叶青,闪电般划空而过,“噗”的一声,正中目标位置。
  只是声音不太对!
  以手中竹弓的强度以及竹箭的坚韧,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如果是地球普通的狼,狼烟完全有把握将狼腹射个对穿。
  此时竹箭却根本没有射进“妖狼”体内,正掉下地去。
  但眼尖的狼烟还是看到,在那“妖狼”腹部中箭位置,银灰色毛发间,沁出了数滴血珠。
  目的达到!
  狼烟毫不犹豫地反身,抓住一边的长藤,就往下山方向某处荡去。
  “嗷——”“嗷!”
  一声半狼嚎传出。
  那声完整嚎叫出自被射中的“妖狼”,它怒嚎中转身就向狼烟的位置扑来。
  它刚扑出,那个洞中就传出狼嚎,但仅嚎出一半,就嘎然而止。
  扑出的“妖狼”显然吓了一跳,落地后没有再去追狼烟,却反身看向那洞穴。
  狼烟刚刚荡出,听到这半声嚎叫,也大吃一惊。见“妖狼”没有追来,随即停在一棵树上,透过枝叶看向那洞口。
  *********
  几乎是在那两狼一人凌波飞渡,从北面登上小岛的同时,从西边一直沿着大峡谷南岸狂奔而来的那群人,正好绕过小湖。
  当先领路的那位老者看似瘦弱,但在如此疾行中依然呼吸平稳。
  此时,他回头看看后面的人,尤其是那十多个明显已经体力透支的少年,再向后方密林方向看了看,停下说道:“孩子们,都休息会吧!”
  于是,一行人就地坐下,大人在外围,依然隐隐将孩子们围在中间。
  众人坐下后,各自取出一个黄绳扎口的小皮袋,倒出一粒淡绿色的小丹丸服下,便自行静坐。
  一直护卫在最外围的干瘦老者等五人,还各从一赤绳扎口的皮袋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色彩各异的棱形小晶体,握于右手。
  丹丸、晶体应该都是补充、恢复体力的,但从他们的呼吸、神态来看,显然并未特意吐纳修炼,应该是这种丹丸、晶体可自行补充、温养他们的身体。
  愤怒的情绪依然笼罩着这些人,实际上所有人内心还有深切的不甘与无力感,所以除了靠近的人偶尔低声交流几句外,很少有人大声说话。
  有一个约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在停下来时往外挪了挪,与那位魁梧老者坐在一起。休息了一会后,可能恐惧的情绪略有缓解,少年眼珠骨碌转动,看向密林外那峡谷小湖的方向。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大峡谷南侧谷壁之外,距大峡谷还有两三公里的距离,中间隔着大片密林,而且谷壁崖顶位置本就如被挤压抬起,比他们这地势高出数百米,所以少年并不能看到峡谷内的情况。
  但少年早就知道这一路的左侧那线山岭外,就是传说中的界妖峡,而他们更是在界妖峡以南的妖域荒原边缘穿行,妖域荒原可是天妖们的老巢所在。
  看了一会儿,似乎强烈好奇心一时战胜了恐惧,少年忍不住轻声问其旁的魁梧老者:
  “阿爷,传说界妖峡是天魔一掌拍出来的,而且这一掌就拍在刚刚我们经过的天魔坑,是真的吗?”
  魁梧老者本皱眉盯着来时的方向,听到少年的问话,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眉头略舒缓。
  然后老者也看向大峡谷方向,轻叹一口气,方回答少年的问题:“如果天魔真于此地拍下一掌,恐怕我们这个世界早已粉碎了。”
  老者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所以其他所有人也都听到老者的话。
  另外四位最外围护卫者显然早知老者所言之事,只是露出感叹无奈之情,并不觉得奇怪。看看老者,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似乎也认为有些事情,是应该告诉这些后辈了。
  但其他人可能均不知其详,都露出吃惊的表情,看向老者。
  “据部族先人相传,约三千年前,一模模糊糊的手掌光影,将苍天打穿一个大窟窿。掌影落到地面时已几乎消散,但仍拍下一个深坑,余波撕裂了大地。”
  中间初次听到这个传说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忍不住抬头看向那“天魔坑”上面的天空,仿佛那里还有一个大窟窿。
  魁梧老者身旁的少年同样看向天空,震惊一瞬后,结结巴巴问道:“哪……哪这个窟窿呢?”
  少年随即转头,看向那位干瘦老者,问道:“一定是大萨满您去补好的吧!”
  在少年认识的有限的人里面,自然唯有大萨满这位神一般的人物,才有“补天”的本领。
  即使在明显沉凝的气氛下,包括被少年称为“大萨满”的干瘦老者及其他几位护卫者在内,不少人都忍不住莞尔而笑。
  “大萨满要全神戒备,防止天魔闯到我们的世界来,哪有功夫去补天啊?!”魁梧老者也忍不住逗了身边少年一句,“当时,有乌云般的无尽魔气,从苍天破洞中涌出,遮天蔽日数月。数月后重见天日时,苍天已自行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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