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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要为自己辩解
金老板妥协了,申思也妥协了。文化宣传部设置了两名经理助理,一名是郑欣阳,一名是于飞燕。
与申思深入交流之后,郑欣阳意识到自己应该珍惜这个机会。他仔细分析了自己的状况:做老板,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份资金,延续年少时的作家梦更不现实,唯一的道路就是打工了。既然只有一条路,就该好好走下去,争取职位晋升和薪水增加,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进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被任命为经理助理后,最直接的收益,就是月薪由原来的八百元升为一千七百八十元了。其他没变,郑欣阳还是每天骑辆破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两个多小时。
一个部门设两个助理,不是不可以,但文化宣传部是一个业务单一人数较少的小部门,整个部门才五个人,设一个经理,两个助理,就显得官多兵少了。本来,申思要给两个助理做个明确分工,但总经理陈爱金不同意。
“不作明确分工,正好让两个人在同等条件下竞赛,看两个人的表现,谁突出谁就出任副经理。”陈爱金说。
金老板支持了陈爱金的意见。
文化宣传部的工作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编辑出版内刊《景蓝风采》;二是协助公共媒体策划和推进宣传活动;三是搞一些企业内部文化活动。其中协助公共媒体方面,北京部分已经由银经理去做了,剩下各省市得由郑欣阳和于飞燕来落实。
问题就出在不分工上面。
让于飞燕做上经理助理,算是陈爱金兑现了部分诺言。但于飞燕显然比陈爱金更急迫,她知道女人青春短暂,要赶在陈爱金还沉迷于她的身体之前,爬到副总经理的位置上去。于是,在做上经理助理第二天,她就和陈爱金商量,如何把郑欣阳搞掉,以扫清前进路上的第一个障碍。
“这还不简单啊!在‘采’字旁边加上三撇,他小子就得滚蛋!”陈爱金指着《景蓝风采》封面说。
郑欣阳的确没有管理经验,上任之初,热情非常高,却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尤其不知道如何安排两名下属的工作。他自己是从小职员起来的,而且比其中一位下属入职更晚,要摆起领导的架子就相当不容易。有些事情,看起来糟糕,恰恰很有效。正是他这种没有架子,让两名下属很受用。
于飞燕倒是一上任就摆正了领导的位置,连走路的姿势都彻底变得了,变得像一个女王,胸挺得夸张屁股扭得招摇。两名下属虽然不喜欢她这样,但人家是领导,工作还是得服从。
但服从谁的呢?一个是郑助理,一个是于助理,都是领导。于飞燕凡事都不和郑欣阳商量,两个人的指令常常不一致。不出几天时间,部门工作就一片混乱了。郑欣阳想和于飞燕商量一下,彼此还是做个大致的分工。但于飞燕根本就不屑于和郑欣阳交流。在她心中,不出三五个月,她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郑欣阳哪有资格和她交流呢?郑欣阳一提到商量工作,她就说很忙,暂时就这样吧。她的确一副很忙的样子,但谁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进一步不成,那就退一步吧。郑欣阳向来是一个愿意退让的人。他对两名下属说,于助理安排的工作优先处理,如果他和于助理安排的工作有冲突,就按于助理的办。可是,过了一阵子,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优先的,因为于飞燕除了上任头一个星期布置过一些工作外,之后就没再布置过什么工作。她对两名下属说,她要研究企业文化大政方针,具体的事情各人看着办就是了。
在郑欣阳的手下,有一个叫杜素素的小姑娘,长得娇小、乖巧而漂亮,没事时就爱托着腮,看着郑欣阳忙这忙那,觉得挺好玩。在别人看来,郑欣阳对于飞燕的退让是软弱,素素却认为郑欣阳是善良更是智慧,好男不和妇斗。在素素眼中,郑欣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中等个子的他,算不上什么大帅哥,但生得还是很清秀。他不抽烟,不喝酒,很少打牌,除了看书写东西,就似乎没有什么爱好了。他不是有钱人,但他才华横溢,她认为他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景蓝公司有一群年轻人,七个人,来往得比较密切,每天午饭后会一起到公司对面一个度假村散步,晚上偶尔相约去蹦迪,周末偶尔在一起打麻将或搞其他集会。不知道是谁提议的,群体应该有一个名称。集思广益,大家想出了“牛角尖协会”,他们制定了协会章程,还编辑了一本会刊出来。这个协会的会长,就是郑欣阳。素素是协会的会员。郑会长一副大哥风范,处处关心他人,体贴他人,细致入微,每当她有什么困难时,交给他,保证可以轻易解决。
素素知道,郑欣阳刚刚结婚不久。
“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素素常常这么想。
因为人手少——于飞燕做了助理并潜心“研究”大政方针后,人手就更少了,郑欣阳不得不既当领导又做职员,凡事都和两名下属一块儿干。这天中午,新的一期《景蓝风采》印好了,送到了厂门口。郑欣阳和两名下属一起往办公室搬,准备下午就发给各部门。这是郑欣阳上任以来的第一期内刊,他特别重视,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亲自校对过三遍。
内刊总共印了一万册,五千册由印刷厂直接发往各地办事处和经销商了,另外五千册搬回来有针对性地寄送和发给内部员工。三个人跑了若干趟,刚刚全部搬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看,金老板的秘书曾雨就打来了电话,叫郑欣阳去老板办公室。曾雨非常欣赏郑欣阳的文学才华,她也是“牛角尖协会”的人,而且是“秘书长”,常常和郑欣阳在一起,时间久不了,不禁对他心生几分爱慕,虽然她知道他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她在电话里,特别叮嘱了一句:“老板好像在生气,你当心一点。”
郑欣阳走进金老板办公室时,金老板正铁青着脸。陈爱金一言不发地坐在金老板的大桌子对面,一身肥肉把一张扶手椅子塞得满满当当。郑欣阳进去后,挨着陈爱金坐下。
金老板的桌上,摆着两本刚刚印出来的《景蓝风采》。郑欣阳很纳闷:内刊不是刚刚搬进公司吗?他本人都还没来得及认真看,怎么就到老板手里了?但他马上明白过来,这两本内刊肯定是陈爱金提前从印刷厂拿到的。一定是内刊出了问题!他心头开始紧张。
“小郑,你看看,这就是你做的成绩!”见郑欣阳坐下了,金老板拿起一本内刊,啪地扔到他面前。
郑欣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自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保持沉默,但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小郑啊,也难怪董事长生气,你看看,你刚刚上任,就弄出这么大个问题来!”陈爱金在一旁说,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郑欣阳还是一脸茫然。
“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吧?你看看,‘风采’的‘采’字,怎么写成了‘彩’字呢?”陈爱金又说,万分惋惜地。
郑欣阳这下明白了,他脑子里嗡地一下。的确弄错了,封面上是大大的几个“景蓝风彩”!
“公司内刊,是公司的窗口,是公司的品牌,是公司的形象,更是老板的脸面,你负责企业文化建设,却犯下这么一个低级错误,明摆着是给公司闹笑话嘛,这样的错别字一出去,人家还不笑掉大牙?还不说公司没文化?说老板没文化?”陈爱金在旁边叽呱不停。
郑欣阳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亲自校对过的,清样还在自己办公室里,怎么可能出现错别字呢?而且,他还亲自审查过胶片,印刷厂不可能把胶片也换了吧?
金老板又问有多少册发出去了,郑欣阳如实说从印刷厂直接发出了五千册。
“你干的好事!”金老板听了,气得从椅子上挺起身来,“这五千册出去,还不把公司的脸面丢尽啊!你这一下子,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陈爱金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扇风点火。
郑欣阳低声说立即安排人员把内刊追回。他知道,一万册内刊,仅印刷费就是十多万元,如果再带来些负面影响,尤其是被竞争对手拿去嘲笑一番,那损失就更大了。
“追回?你说得倒轻巧,你能确保每一本都追回来吗?”
郑欣阳无言以对。
这时,申思敲门进来了。他是接到曾雨的电话赶来的。
当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申思也一个劲地埋怨郑欣阳。虽然,文化宣传部并不归他管,但他觉得郑欣阳出了漏子,显然是不争气,是给陈爱金和于飞燕提供可乘之机。
郑欣阳一门心思回忆内刊制作过程,他想找到一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忽然,他记起在最后环节,于飞燕也很积极地参与到内刊制作过程中,于飞燕还对他说:“这期杂志,你就不要花太多精力了,你好好把公共媒体宣传计划跟踪到位。”
推脱责任,是职场上的大忌。可这时的郑欣阳,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本能地寻找救命稻草。他当即脱口而出:“这期内刊,于助理也参与了。”
“她参与了,你以为你就没有责任了吗?你以为这样一推责任,公司的损失就没有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金老板更加生气了。
陈爱金脸上有些不好看。金老板见状,就对他说:“陈总,你先去忙吧,我和申经理沟通一下。”
郑欣阳以为陈爱金走了,金老板会温和下来。没想到,陈爱金一走,金老板批评得更厉害了,甚至是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仿佛心中的怒火一直被压抑着,终于如火山一样喷发而出。
申思非常明白金老板为什么如此生气。但他一言不发,任由金老板发火。待金老板火气释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简明扼要地讲出了挽救方法:“五千本内刊,是打包发到各个办事处和经销商处的,总共也就二十来个包裹,要追回来并不难。追回来后,全部返回印刷厂换封面。另外,给郑欣阳记大过处分一次。”
记大过一次,就是罚款八百元,郑欣阳当即要表示不服:“董事长,这次的内刊,我是严格把关了的……”。话还没说完,申思用脚碰了他一下,他才没有再说下去,否则金老板又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金老板当即表示同意申思的处理意见。
为了避免郑欣阳再次激怒金老板,申思赶紧对他说:“郑助理,你赶快去落实刚才的事情。”
郑欣阳起身离开了,很显然,他还是不服气。
他离开后,申思急忙向老板检讨:“小郑是我招聘回来的,我用人方面有失妥当。但我还是希望董事长继续给他机会,年轻人嘛,总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疏忽大意。”
金老板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事情了,他浅浅一笑:“唉,这个小子,傻得有风格!”
就这么一句话,申思就已经明白了,金老板还是喜欢郑欣阳的。郑欣阳心无城府、性格直爽、容易冲动、不懂办公室政治潜规则,这些都是傻的表现,但是,如果傻出风格了,却也是一种难得的竞争力。
郑欣阳刚刚给各办事处和经销商打了退回内刊的电话,申思就来到了他办公室。
“部门两个助理,怎么老板就只把我叫去批评呢?”郑欣阳委屈地说。
于飞燕不过是摆设,老板不骂你骂谁啊?这话申思当然不能说出来。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郑欣阳一下。
“在职场上,推脱责任是最大的忌讳。即使你没有责任,你也不能说这是某某某的责任。而且,千万不能为自己辩解。”
“我的确是严格把关了的。你看这个,”郑欣阳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内刊最后一次校对的清样,封面是大大的四个字“景蓝风采”,“是有人在最后环节,把字改了。”
“老弟,”申思改了称呼,“我来你办公室,不是来批评你,你不是我的直接下级,通常我是不能批评你的。我也不是来调查真相。我只是来提醒你,职场很复杂,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必要说出真相的,辩解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如果不辩解,我就会一直被误解下去啊!”
“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时间会证明的。如果你辩解,就破坏了自己的职业形象,不管你辩解的有没有道理,你都会给人留下一个爱找借口、怕承担责任的坏印象。尤其当老板在气头上时,更不好辩解。沉默,在很多时候是最好的选择。有一个成语叫忍辱负重——一个负重前进的人,谁都看得出来,人们最终会敬重他的。”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我很冤枉。”
“你是有些冤枉。但你总得给老板一下台阶下啊。老板批评你,并不是叫你去承担赔偿损失,这次的损失,单单重印封面的费用,你就无力承担。他批评你,无非是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个时候,摆出一副敢于承担责任的姿态,对你是最有利的。你被处罚了,老板心中有数,你月薪多少,老板也知道,他早晚会补偿你的,但是啊,这些他不可能说出来。”
“但我的确没有犯错误啊。”郑欣阳坚持说。
“你是部门负责人之一,你部门出了问题,就等于是你犯的错误。老板总得找一个人去批评啊,难道他拿本内刊去批评?”
两个人正谈论着,老板秘书曾雨的电话又打来了,叫郑欣阳去老板办公室。
刚刚被挨了批评,又被叫去,郑欣阳不禁又紧张起来,他想到四个字:“伴君如伴虎。”唉,早知道,还不如就做一个小职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