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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玄登时僵在了那里！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卫天白？”
自己居然是卫天白改造出来的？
卫天青看着他面无表情点点头。
他睁大了眼睛，火光电石之间，许多之前觉得奇怪的事情突然想明白了！
怪不得选拔的前一天，卫天青特地跑到多维传媒看他，这是特么送货出门前的最后检查！
怪不得护送任务派出卫天黛以及常年跟随他左右的卫森、卫磊，只是为确保货物一路安全！
怪不得这半年多来他上下周旋不遗余力地救助，明知得罪天演高层也在所不惜，就因为是弟弟，不得不救！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以卫氏家族之成熟老道，即便卫天黛出于感恩也明白适可而止，不可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大费周章！
卫天青明显想借开拓者计划再造卫天白，只是万万没料到古地人的改造会走极端，也没料到天演高层念完经打和尚！
千算万算，还是差点栽了！
想到这罗玄有些狐疑，卫天白只是失踪了，卫天青为什么送他的生物样本去改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另外卫天黛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罗玄觉得她应该不知道。
卫天青刚才拒绝卫天黛一起谈话，特地避开她，这说明她是不知情的！
只是如果他真是卫天白嵌合出来的，卫天黛怎么会认不出来？
罗玄相信自己和卫天白长得已经不太一样，在试验中应该特地作出了改变！
毕竟一起在地下数日，他看不出卫家四人是故作不识的。
可今天在水阁里，卫天黛却把罗玄和卫天白扯在一起，到底是某种亲情感应，还是心知肚明的暗示？
罗玄两眼越睁越大，脑子里有些混乱。
卫天青瞟了他一眼并不搭腔，似乎在等他自己理解消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卫天白只是失踪了，你就拿自己的弟弟去做试验？他回来了你怎么交待？”罗玄明白卫天青没道理胡说，可还是很想找出证据，证明一切都是信口雌黄！
卫天青又瞟了他一眼：“失踪将近四百年，大明亡了，大清亡了，民国也亡了，你说他呢？”
言下之意他认为卫天白也亡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现在你不是已经回来了？我也没什么不好交待的。”
“放屁！”罗玄火气又上来了：“我是罗玄，不是卫天白，你特么搞清楚了再说话！”
他不想继续谈下去了，这局面太乱了，掺和下去不知道意义何在！
最好的应对之道就是马上离开！
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他不想变成奇美拉，也不想成为卫天白的复制替代品！
他掉头就走，怒冲冲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卫天青沉声道：“我现在就离开，今天的对话没有发生过，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不认识！”
卫天青哼了一声：“不认识？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可以随意耍脾气，想怎么样就怎样？”
他目光炯炯盯着罗玄：“我把你复活、让你变得更强大，你以为只为了开拓者计划？或者是心血来潮的胡闹？幼稚！”
“我不明白你在生气什么，这事有什么错吗？上天既开了一条基因存续之道，就有它的道理！”
罗玄打断了他的话：“上天也生出了黑暗异化生命，你为什么与之为敌？既然你也懂什么基因，甚至还懂嵌合体胚胎，那也应该知道人是有尊严、有自我的！”
“我不是卫天白，我和他充其量最初有点基因联系，人和香蕉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基因一样呢！”
罗玄眼中荧光大盛：“所以别把我当卫天白使唤，我是罗玄，既不是开拓者计划的工具，也不是你卫家的奴才！”
罗玄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是被设计出来利用的工具！
开拓者计划利用完了，卫天青又想接着利用！
如果没有开拓者计划忘恩负义在先，罗玄未必会这么反感自己是奇美拉人，可一年来吃尽苦头，他已经本能地厌恶这类偷偷摸摸的勾当！
卫天青对他的愤怒仍然视而不见，淡淡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竭尽所能与我们并肩战斗？现在知道自己与卫天白有关，反而赖账是何道理？”
月光下他斜视着罗玄一脸嘲弄：“不作卫家的奴才？我看你是懦夫！只是想借此逃避责任！你以为你走了就和卫天白无关了？这些话你最好去和天黛说，说你不想和卫家有任何关系，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也看不上她这个姐姐，大家从此分道扬镳！”
罗玄又愣在那傻了眼。
这卫天青真够胡搅蛮缠，明明知道罗玄为什么而生气，反而倒打一耙说他逃避责任！
和这人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可和卫天黛去说，说什么？这些话如何能出口？
无论如何卫天黛对他是很好的，他的原生家庭破碎之后，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
他不能一时意气用事伤害到卫天黛。
他看着卫天青半晌说不出话，很明显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的阅历差距巨大，一个孩子和大人玩不赢的！
今天先谈什么，后谈什么，他已经精心设计过，而且很了解罗玄的软肋。
虽然很生气，可罗玄也明白，今天一走了之的确不解决任何问题。
难道真的也不承认卫天黛是自己的姐姐？
那就真的意味着和卫家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今天捍卫尊严一走了之，就必须得保证未来绝不后悔！
可万一事态有什么反反复复，届时将如何面对？
他只考虑了几秒钟，就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彻底的决绝。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情况似乎马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就像在沸腾的试管里突然加入了稳定剂。
长期的独自生活，让罗玄比同龄人更成熟。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臂，刚才因亢奋变得有些晶莹，现在正慢慢消退。
虽然不是逃避什么责任，也许自己真的是在逃避，逃避改变。
走了有什么用，难道就不是奇美拉人了？
就像刚才说的，自我认知是最重要的，现在知道了真相不承认，抱着虚假的自我并不理智。
不管参与了什么试验、生命是如何诞生的，都应该坦然面对，少些妄自菲薄似乎才是正途。
认为基因嵌合就是怪物，这也是自己对自己的偏见。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问题，自己刚才未免过于激动，而且有点戏剧化。
罗玄虽然年轻容易冲动，但也非常善于反省。
然而这么一反省，火气没了气势就弱了，他眼里的荧光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