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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云峰,峰高万仞终年积雪,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峰顶的雪究竟身什么样子的。
“有点……冷……”秦寿生有些费力地吸溜了一下鼻涕,只觉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逐渐有些麻木了:“头儿,真的不考虑一下直接传上去吗?”
“死胖子你闭嘴!”狐姬把自己的狐裘裹得像个毛茸茸的白球一样,时不时地还要把自己的小脸往衣领里缩着:“我就是冻死也不给你们当交通工具了,全尼玛就会使唤我一个是吗?!”
“不过要是真就这么爬上去的话……怕是确实有些够呛吧。”季青蚨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连自己的体质在这种极度的阴寒之下都觉出了难以忍受,就更不要提余下那些人了。
而真正让几人都有些错愕的是,这座摩云峰上的阴寒似乎并不是用灵气可以阻挡的。就好像完全无视武灵、魔灵的附加防御一般,直透攀爬者的骨髓。
“在自己觉得可以承受的位置停下吧。”王斩却似乎并不打算以其它方式登上峰顶,依旧一步一个脚印地顺着愈加狭窄的山道往上攀登着:“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办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尝试在此修行,有惊喜的。”
“惊喜?”秦寿生略然停步稍一聚气时,满脸诧异之色道:“这速度有些太变态了吧?”
“你可以将这里当成加强版的昊雷塔。”王斩面色平静地逐渐加快了脚步:“变强从来都不是最终目的,只是保护一些东西的手段罢了,自己斟酌。”
最终连季青蚨都缓缓停在了摩云峰的半山腰,但王斩此刻却是已经消失在了满眼的银白当中,怕是真的照着峰顶而去了。
而在离开众人的视线过后,王斩小心翼翼地从禁锢空间当中捧抱出了一具早已腐烂不堪的尸骸,面色异常凝重地抱着它一步步登上了摩云峰的最顶端。
寒彻骨髓的峰顶之上,除了触目间满眼的白雪之外便只剩下了一张破败不堪的石床。于冰雪间被尘封已久,几乎已经看不清其本来的面貌了。
王斩缓步走到了近前,用自己的衣袖一层层地拂去了石床之上的冰雪,转而将那具尸骸端端正正地平放在了上头,并将那张人皮卷置于了尸体的额头之上。
“嗤!”
一声极为细微的轻响过后,王斩亲自以泽蛟白焰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酷寒当中的伤口于瞬息间立时便冻结了,但还是有一滴鲜血自其间滴落到了那张人皮卷之上。
“嘶嘶……嘶嘶……”一缕缕灼烧一般的青烟突然自人皮卷之上升腾而起,转而整具尸体之上似都被一股遍布血光的雾气所笼罩了。
血雾之下,本已腐烂的尸身竟是重新长出了一层层的血肉,并在此之后“咯吱咯吱”地抖动着自己几近散架的骨骼。
“有生之年啊……”
看着突然口吐人言的尸体,王斩脸上并无半分意外的神色,只是随手将自己怀中预备已久的那面黑铁惊雷令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们来了。”
“嗯?”尸体略然转头瞟了那面令牌一眼:“为什么是你送的,星云呢?”
“死了。”
“哦,这么快吗?”
尸体叹了口气,拿过那面黑铁惊雷令上下翻看了两眼,随手一握时,便已经像揉一团废纸一般将其搓成一个铁球丢入旁边的雪地中了:“你说活着有什么好的呢?我死得真的挺舒服的。”
“我不清楚。”王斩此刻只是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更多了几分淡淡的落寞:“我只是答应那只兔子要将这话带给你罢了。”
“所以现在是不出瞬间觉得很空虚?”尸体的那张脸上出现了一抹玩味之意:“我原来闲着没事时就喜欢干这种缺德的勾当,给人一个对他而言极其远大的目标,再指引他慢慢接近那么目标。”
“而当他真正完成那个目标时会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那件东西,似乎也是这辈子能够得到的最想要的东西了。”
“在那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很难再超过这个层次,就好像一个丢到半空当中的苹果,无论非得再高再远,也终归会有下落的那一刻。或许在吃掉它时确实很甜,但吃了之后呢?”
“你或许就再也没有苹果吃了。”
尸体犹如一个话唠一般不住叨叨念念地自言自语着,似乎要将自己沉默了多年的话一次性全都讲出来,而王斩也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一直到太阳都已经完全落山时,整片摩云峰的峰顶已经转而被银白的月光所笼罩的。
层层皑皑白雪在一缕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圣洁且不可侵犯。
“日子确实不禁过啊……所以我才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费时费神的,图什么呢?”尸体从石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自己身上所沾的灰土与积雪:“留给你了,想怎么用都随便你吧。”
王斩略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此之后问出了口:“他们,究竟是谁?”
“是一群比我还要闲的蛋疼的人。”
“那你又是谁?”
“我是争取比他们更闲的人。”
尸体咧嘴对着王斩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而后竟是直接纵身一跃从摩云峰上跳了下去。
王斩没拦着,估计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我没有一个人守过一座城,但现在却要一个人守一座山。”王斩怔怔地坐在那种冰冷不已的石床上,眼神中满是沉默之意。
夜风骤起时,王斩的意识似在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模糊着。他缓缓歪头倒在了那张石床上,手中却还握着那枚唐墨莲与司空静留给自己的火莲玉石。
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幽蓝之芒自王斩的掌心延伸开来,犹如一艘不甚起眼的蓝色小舟托起了他的身躯,却又如同生根发芽一般始终并未离开这张破败不已的石床。
王斩看着这幅场景略然愣了一下,看到那个自小舟间缓步走向自己的绝色女子时,眼中又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你现在来,是不是不太会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