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雪交加

　　夜风细细的吹着，天上竟开始下起雪来。
　　“又下雨又下雪的，更看不清了。”
　　“火要灭了！”
　　不久，稀稀拉拉的小雨发展成一阵密集的雨水落了下来。雨雪交杂，燃烧着的火焰劈啪作响，火势渐渐小了下去。
　　在雷纳的脚旁，一名青年从马车下爬了出来。他脸上沾满了泥土，手中没有兵器，身材单薄不像是佣兵。
　　“你是谁？”
　　雷纳可以确定他不是寒鸦所属方阵的人，却出现在他们负责防守的马车下。
　　“先生，我叫维克多，是跟随扎卡尔大人突围出来的。我所属的佣兵队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
　　维克多穿着一身制作精良的黑色紧身皮甲，双手牢牢抓着一面盾牌。他面目清秀，看着不像是刀尖舔血过日子的苦哈哈，倒像是官宦子弟。
　　“帝国人？”沃德走过来问道。
　　“是的，我是帝国塞兹人。我父亲是一名商人，他说最近南面不太平，把我送来帝都雅诺斯投靠叔叔。我的叔叔是一名商队头领，也兼职当佣兵头领，本以为这次剿匪没什么危险，叔叔就带上了我见见世面。”
　　维克多一口气说完，脸色尚有些发白。
　　“塞兹是帝国南方最大的城市，如何不太平了？”
　　沃德饶有兴趣的问道，他是萨里昂人，跟帝国一向不对付，自然乐意听到邻居家出点什么乱子。
　　维克多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没什么城府，当即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帝国南方近来不断有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事件发生，专门洗劫乡镇里富有的地主和商人，抢劫成功后便钻入山林里逃避帝国正规军，这些乱民逐渐成了气候，啸聚一方。
　　“既然你已经没了去处，不如暂时加入我的冒险队，你是商人子弟，记账什么的应该会吧。”雷纳友好的说道。
　　维克多当即应允，连连点头。
　　此时营地后方传来欢呼声，来袭的匪徒们趁着火场阻隔涉水游了回去，已经有佣兵们冲到河边打水救火，营地里的火很快被扑灭。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雪令每个人都展露欢颜，远处传来无赖骑士们撤走的声响，一场夜袭就此终止。
　　黑夜中冲锋，路滑坠马的风险可比敌人更大。
　　半小时后，战场打扫完毕，赫尔伯格军士长面色铁青的听着手下军士汇报战损。
　　匪徒和无赖骑士们共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帝国士兵们死亡四人，伤七人。佣兵们死伤超过三百人，眼下还具有战斗力的佣兵不过数百人。马车被焚毁七辆，另有三十多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岂有此理！”
　　砰一声，赫尔伯格军士长一掌拍在木桌上。
　　他沉思片刻，压住心头火气说道：“将队伍分成两队，前队由黑虎冒险团团长泰格率领，调拨三百未受伤的佣兵，负责押送武器辎重。”
　　“后队由佣兵队长扎卡尔率领一百名佣兵弓弩手辅助我帝国健儿们押送粮草，我率亲卫队亲自殿后！”
　　“受伤的佣兵统一居于前队和后队中间，由寒鸦冒险队负责照应，调拨三十名未受伤的佣兵协助。”
　　“明日一早即刻启程，不得耽误。至于死亡的勇士们，统一火葬在此处！”
　　赫尔伯格军士长对亲卫说道，那名亲卫旋即领命而去。
　　大荒原的匪徒之狡猾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是一群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剩下的半个夜晚里，没有人能睡安稳觉。
　　翌日。
　　雷纳接到了军士长的指令后，不禁有些头疼。
　　受伤的佣兵足有一百多名，轻伤的还好，包扎后已无大碍，必要时还能提起武器继续战斗。重伤的佣兵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多半都熬不过今晚，活下来的十几人被安置在队伍中心的马车上。佣兵团里一般很少配备医护人员，受伤都得靠老佣兵自学的急救术。
　　调拨过来的三十名佣兵都是被打散的无主佣兵，雷纳让彼得大叔、比尔骑士和沃德各自率领十名佣兵，分列在队伍的左右侧和后方，由于弓弩手都被集中到后队，雷纳所在的中队极端缺乏远程力量。
　　雷纳带着大力士尼罗德、侍卫凯恩以及两名寒鸦冒险队的剑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牵着昨夜受到惊吓的骏马，距离前队最后一辆马车差不多间隔了三四十米。
　　一路都是平坦荒地，被雪所覆盖，行进颇为不顺。直到傍晚时分雷纳等人才抵达被焚毁的大本营。
　　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只是没见到无赖骑士们袭扰的身影让人反倒更加不安。那名隐藏着的匪徒布局者显然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全体在山谷外扎营！我们已经联系上伯爵大人，伯爵大人率领的主力军将在两日后赶来与我们回合！”
　　一名前来通报的骑马军士匆匆说完后，打马朝前队而去。干净利索，毫不拖沓，着实是帝国士兵的本性。
　　彼得大叔见雷纳若有所思的样子，前来问询。
　　雷纳笑着说道：“正面作战，匪徒根本不是帝国正规军的对手，伯爵大人一路高歌猛进的势头也充分说明了这点。于是匪徒中的聪明人就盯上了辎重队，频繁袭扰不仅极大的损伤了佣兵们的实力，还逼迫伯爵大人率军回援，缓解了他们窘迫的现状。”
　　“苟延残喘罢了，一旦我们合军，他们还能拿辎重队有何办法？届时大军压上，一举而覆灭他们！”沃德骑士走过来说道。
　　“可若是他们在一处容易设伏的地点伏击伯爵大人的军队呢？声东击西，很容易想到的计策。”
　　雷纳说完，一旁的彼得大叔突然意识到：
　　“你是说，乌鸦堡之战的时候！”
　　“没错！这招乌鸦鲍里斯也用过，而且弗莱德男爵也因此陨落！”雷纳说着，看了一眼沃德，弗莱德男爵正是他的老友兼上司。
　　“贾斯特斯伯爵经验丰富，探马斥候一定会严加搜寻，匪徒们就是设伏，也难以成功吧。”沃德说道。
　　“大荒原是他们的老巢，在山地里地形错综复杂，还真不好说。”彼得大叔担忧的说道。
　　“眼下也只能寄托希望给伯爵大人顺利返还，如果主力军遇到不测，恐怕我们都得灰溜溜的回去。”雷纳说着朝四周望去，简易的营地已经布置好了。
　　在雪地里行走了一天，所有人都是饥肠辘辘。
　　用石头架起铁锅，将雪丢进去煮化，再加上腊肠和干肉煮沸，热腾腾的肉汤的香气馋的人流口水。
　　“呜！呜呜——！”
　　没让人吹凉热肉汤，急促的警戒号角声响起，雷纳赶忙跳到马车上，山谷内，黑压压的人群朝前队冲了过去！
　　他们居然藏在被烧毁的老巢里！
　　另一边，数百名无赖骑士包抄了过来，数量远远比我们先前所见的多！
　　该死，那些匪徒真会挑时候！偏偏挑人开饭的时候来袭击。
　　“战斗准备！靠马车迎敌！”
　　雷纳扯着嗓子喊道，天色昏昏暗暗，但仍能看清楚来袭者的规模！可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得多，足足上千人！
　　大荒原匪徒的主力就在托尔塔的老巢附近，从未离开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