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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说什么？！”，战争结束了。
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之后，所有军队都在原地建立营地，修整，等待着来自长官的返程命令。
然而在元帅的帐篷之内，塞西玛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克里斯元帅，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坐在位置上的克里斯摆了摆手，示意塞西玛不用激动。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在确定了没人能听到他们此刻的谈话时，克里斯才语气低沉地开口说道：“平心而论……你这一次做得不错，塞西玛。要说意外，那么最大的意外就来自托雷斯。”
在天启战士与流寇装备、训练强度、实力等各方面的差距面前。这群流寇终究还是没有翻起太大的风浪。虽然苏伊实力强大，但这支流寇整体的实力在天启面前确实不够看。
重伤垂死的苏伊出现在塞西玛面前的时候，整个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可现在，位于克里斯办公室之内，坐在主位上的克里斯正在和对面的塞西玛交谈着什么，此刻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塞西玛一脸震惊。
“杀死首要目标苏伊，带领手下快速援助陷入苦战中的战友，而且军队损失也不算大……这些，都可以算是你的功劳。”
“除了……托雷斯。”
克里斯元帅神情严肃，声音低沉，他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塞西玛，你应该明白，这场战役的结果对你来说极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才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头上来的。”
“克里斯副官的牺牲无疑是这种战争最大的损失。一位圣者级别的战士，就算是七位议员都不能完全无视他所具有的地位。如果让大人物们知道，克里斯副官为了救助冒失的指挥官而陷入苦战，等待着你的会是什么，你很清楚。”
没错，整个战损名单上恐怕只有托雷斯这一位圣者级强者，其他强者级别的战斗力都只能说受伤，没有丢掉性命的。
这样的战损交上去，难保不会有哪位大人物好奇这位圣者是怎么死掉的。然后这么传出去，给那些大人物留下些什么不好的印象，那么托雷斯这一趟获得的功劳至少要折损掉一半。
而现在，一个无比幸运的机会摆在了两人面前，托雷斯实力固然强大，但他却没有什么靠山。
平民出身的他在十分年轻的时候就加入了天启的军部，凭借着自己的不断努力与一些机遇，托雷斯成功突破到圣者，从众多的普通军人之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克里斯的赏识。
托雷斯就属于那种平民之中飞出的金凤凰，他没有什么背景――或者说，他的背景就是克里斯。
克里斯极为赏识这个平民之中走出来的强者，他给了对方一个机会，让对方成为了他的副官――这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这已经是极为明显的站队信号了，克里斯也同样懂这一点，但他还是答应了，似乎他心里也十分的明白，当他接触到了更高的层次而级别却又没高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站队几乎是必然的选择，相对来讲，如果让他来选，他也同样会选择克里斯――军部出身的他相当于在克里斯的手下发迹，自然在不了解其他大人物的情况下，天然亲近于克里斯。
而这，便给了克里斯一个运作的机会。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从今天起没有一个叫托雷斯的人，你记住了吗？”克里斯神情严肃的吓人，语气也低沉的可怕，“你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
“……克里斯元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塞西玛低着脑袋，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口说了一句。
克里斯眨了眨眼睛，“你指什么？”
“苏伊。”塞西玛依然低着脑袋说道：“那个叫苏伊的告诉我，这场战争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比如……克里斯元帅你出于外交层次的考虑并没有派兵进入通古斯的地界，似乎很笃定苏伊哪怕与我们决一死战也绝不愿意走通古斯的道理逃跑一样。”
“你说的不错。”克里斯点了点头，“也许现在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稍微活得久一些的老人应该都知道一点历史渊源――苏伊曾经是通古斯的军人，还是某一个军团的军团长。后来某一天，他率领着自己的心腹手下叛逃了通古斯，成为了这一支流寇队伍最早的成员。而……出于一个协议，通古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手剿灭掉苏伊和他的党羽。”
“但那个协议的维系力量是极为脆弱的，因为协议双方的力量差距已经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苏伊很清楚，哪怕现在在通古斯内也有人对其恨之入骨，如果他敢率领人马踏进通古斯的地盘，这种足以视为挑衅的行为足以让通古斯认为是苏伊主动撕毁了协议。到那个时候，等待着苏伊的结果，也许比死亡更让其痛苦。”
“所以他不惜与我们正面交战来搏那百分之一的逃生几率，他也绝不敢踏入通古斯的地盘。”
……那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主动做出挑衅天启塔的行为？！塞西玛疑惑、不解。在他的想法之中，明明苏伊一伙人现在的状态已经称得上是危难，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他还要做出这种无疑于自掘坟墓的事情。
“这些事情与你的关系都不大。”克里斯摆了摆手，“我问你，托雷斯那……”
“我知道了。”塞西玛语气低沉的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叫托雷斯的人。”
“很好。”克里斯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克里斯元帅，等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了以后，我想和你请个假。”塞西玛开口，打断了克里斯继续说下去。
“……好吧。”克里斯皱着眉头，看了看状态低沉的塞西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对塞西玛这种年轻来讲，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心情不好，他也能够理解。
偏偏这种心态上的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替他解决，只能靠时间的冲刷让他自己想明白这些事情。所以虽然明知道塞西玛所剩的时间不多，他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万一他这一下心态没扭转过来，那么对于克里斯来讲，无疑是一个更加难以接受的结果。
塞西玛点了点头，低声向克里斯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身离开了克里斯的帐篷。
伴随着塞西玛离开的脚步，远处，同样有数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闲聊着什么，看见塞西玛从元帅的帐篷之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窃窃私语着对另一人说道：“施耐德大人，我们……要不要向高层告发克里斯元帅。”
“这对施耐德大人您根本就不公平。那苏伊明明就是克里斯元帅自己出手对付的，他却把人头让给了塞西玛，将这首功算在了塞西玛的头上。可这，对施耐德大人你十分的不公平！这天启的军部可不是他们克里斯父子俩一言以蔽之的地方！施耐德大人，我们……”
“算了吧。”施耐德摇了摇头，打断了身边的手下继续说下去。
“可是大人……”
“我说，算了。”施耐德用一种颇为危险的眼神盯着身边那个喋喋不休的手下，接触到施耐德的眼神，那么手下打了个寒颤，不再多说什么。
施耐德一声叹息，看着远处渐渐离去的塞西玛，神情有些心疼。
与塞西玛可不一样，虽然与塞西玛同样被称之为军部的明日之星，但施耐德的年龄已经快要接近百岁，参军作为军队的一员也有三十年以上，虽然在那些活了好久的大人物眼里他也只是个小辈，与塞西玛没什么区别的小辈。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塞西玛是完全不一样的。
塞西玛，实在太小了。
他当然也知道克里斯父子俩有着什么样的野心――虽然他并不清楚克里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情，但他很清楚，这对于那个今年还未满二十岁的小家伙来讲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塞西玛实力强大，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讲，他也一直都做得十分不错，可惜，经验的不足依然让塞西玛在很多时候会经历一些一时之间难以想通的事情，这些，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他叹息一声，罢了，不过是一点功劳而已。
就全当是……他对于这个倔强的小家伙的一点资助吧。
………………………………
望着在视线之中不断放大的岛屿，站在甲板之上的塞西玛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的行李，做好了下船的准备。
这座岛屿，或者说岛屿之上那座名叫赫里斯城的城市，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这座岛位于哈肯森和泊尔威交界线上的某处。以很多年前，落座于此的散人强者赫里斯的名字命名的岛屿，乃是很多无处可回之人选择的落脚点。
赫里斯城能够拥有现在这特殊的地位，有一半的原因应该得益于赫里斯这个人，实力强大的赫里斯落座于此之后，除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与苏美尔商会结下了深深的仇怨以外，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左右逢源的角色。
而他也很清楚，他有资格在各方大佬之间左右逢源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相对而言至少还有着不错的实力，为此，他也一直在不停提升着自己的实力。对各路无家可归之人，大体来讲，他还是欢迎并愿意接收他们的。
听说最近赫里斯的一位学生也突破到了顶尖圣者的层次，这让他在各方势力之中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搭乘着船支来到此地的塞西玛没有耽搁，他提着自己的行李下船以后，直奔着城内而去。
在城内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目标位置。来到了一座位置偏僻的庄园。庄园很小，只有一座独栋的别墅和一个可能还没有房屋占地面积大的小型花园，尽管如此，他看上去依然很像是一个温馨的家。
深吸一口气，塞西玛轻轻敲响了门铃，伴随着几声门铃的声音落下，外面的大门自动打开，塞西玛迟疑了一下，跨脚走了进去，而于此同时，他看见那栋独栋的别墅房门打开，一名女子打开房门自其中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身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裙，她的头发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哪怕并没有用什么珍贵的发簪，看上去依然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其披散开来的发尾柔顺而光滑，与那精致得好似传说之中的精灵一般的脸庞配合在一起，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引人注目。
面对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就连塞西玛也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他习惯了面无表情的做派，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失礼模样。
在今天之前，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就是赛弥尔――尽管对方是他最可怕的竞争对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赛弥尔所拥有的惊人的美丽。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容貌便丝毫不弱于赛弥尔的女子。
“请问是奥黛丽小姐吗？”塞西玛开口问了一句。
“我就是。”名叫奥黛丽的女子礼貌的点了点头，“我似乎不认识你，请问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从天启而来。”塞西玛低头，向奥黛丽行了一礼――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更多的，是在躲避这名女子那美丽的视线。
听到他来自于天启，奥黛丽精致的容颜立马皱起，这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受到猎人刺激的小鹿一般。
“我是代表你的父亲来探望你，并向你宣布他的死讯。”塞西玛低着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前面前这美丽的女子。
出乎塞西玛的意料，奥黛丽的表情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只是那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哀伤，从她的眼神之中流露了出来。
“是嘛……我的父亲，终究还是死了啊……”奥黛丽喃喃自语到，语气有一丝颤抖，但还有一抹……果然如此的语气在里面。
“他死得光荣吗？”
“很难说光不光荣，毕竟对于一个流寇而言，尽管他的实力十分强大，但他的身份相比之下天生就有着让人看不起的因素在里面。”
“不过在我亲手审判了他，将他的头颅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手下眼神绝望的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这至少证明了他是一个受到手下爱戴的好领袖。”塞西玛开口，同时向面前的女子透露出一条讯息――你的父亲，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在你面前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是吗……”然而奥黛丽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是那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听到塞西玛的话语，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父亲一辈子为自己的宿命所困，至少现在，他可以安静的休息了。”
“父亲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奥黛丽抬起眼睛，开口说到。
“……是的。”塞西玛点了点头，“你的父亲希望我转告你――从今以后，他不能再陪伴在你身边了。他爱你，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奥黛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抬起头来，看见自己面前低着头、看上去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孩子，露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你不必如此……请抬起头来，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父亲他死在谁的手上都一样，只要他摆脱不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宿命。那么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等待着他的，永远只有死亡这一种结果。”
“……宿命？”塞西玛好奇开口，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奥黛丽的嘴里听到这个词语。
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塞西玛虽然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但他依然觉得极为的好奇。
“你……想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奥黛丽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疑惑，勉强一笑，冲着塞西玛开口说到――尽管笑容十分勉强，但在奥黛丽的脸上依然展现出来了极为惊人的魅力，塞西玛不由得想到，若是这名女子真正开怀的笑时，那应该是一幅怎样的模样。
“借我靠一下吧。”奥黛丽如是说到。
塞西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身体靠入了他的怀中。
怀中的女子，在颤抖，他感觉到有泪水从她埋下的脸庞之中流出，打湿了塞西玛的肩膀。
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的塞西玛可谓是无比的尴尬，他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抬起来也不是，放下不动也不是。
他就这么维持着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感受着肩膀处女子的不断抽动，泪水挥洒而下。
………………………………
“我的父亲，是当代通古斯王的亲弟弟。”良久，终于冷静下来的女子在小小的庭院里摆了两张桌子，和塞西玛相对而坐。刚一坐下的第一句话，就让塞西玛惊讶得合不拢嘴。
“当然，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我的父亲只是一位私生子。”奥黛丽的下一句话，同样在塞西玛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据说我的父亲诞生于上任通古斯王一次对侍女的宠幸，更是在父亲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得知自己还有着这样一支血脉存在。”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血脉的照顾，他在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之后，派他亲信的人找到了我的父亲，并让他加入了通古斯的军队。”
“父亲的天赋惊人，在军队之间表现得极为不错。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打拼成为了通古斯一个军团的军团长，也算是成为了一个人上人。”
“然后就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奥克玛帝国征服世界的大军，来到了这片大陆的西北角，欲要完成他们征服世界的目标。”
“身为这片地区最强大的势力――那个时候马莱耶梅亚都还没有借助战争的机遇发展起来，通古斯自然是不愿意不战而降，甚至长时间在自家势力附近处于霸主地位的通古斯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奥克玛帝国的远征军放在眼里。这一点，直到上任通古斯王重伤垂死的那一刻，才让骄傲的通古斯清醒了过来，向伟大的奥克玛帝国递上投降书。”
“而在这个时候，重伤垂死的上任通古斯王显然是没有多少时间在坐在他的王位之上了――你知道吗？通古斯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十分的强大。”
“仅仅是在刚刚发起战争之时，奥克玛帝国的王者们纷纷出过手，那之后，当奥克玛帝国已经形成了势不可挡的姿态以后，伟大的王者们便一直深居简出，监督着手下的大军，不再亲自出手。”
“但在通古斯的那一战，通古斯的挑衅，强大的实力形成的顽强抵抗最终是激怒了某位王者。他亲自出手，重伤了上任通古斯王，并将自己无上的可怕力量留在了上任通古斯王体内，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只能绝望得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病倒，最终死去。”
“万幸的是，此时的他还有着继承人。”
“现任通古斯王，那是自其还是一位皇子时便是众人眼中无可挑剔的天才人物。他从小就展现出来了非凡的天赋，在很早以前，通古斯皇位继承便已经毫无争议。”
“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确实无药可救之后，上任通古斯王立马着手安排好了王位交易的所有过程。”
“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的父亲――显然当时的那位皇子知道自己还有着一位兄弟这件事，而上任通古斯王也逼自己的孩子立下了协议――只要他永远不与通古斯为敌，这位皇子便永远不能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皇子答应了父亲最终的请求。但在上任之后，他立马着手逼走了自己的兄弟，让他在通古斯混不下去，只得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通古斯，从一名前程远大的光荣军人变成了一个……流寇。”
“据说当时那位通古斯王就打算以叛国的名义处决掉我的父亲――可以说，他丝毫都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位血脉相连的兄弟的不满，对他的杀心从不掩饰也不屑于掩饰。”
“可惜当时，终究还是有一些老臣在，他们看不过去，劝阻了刚刚才登基的皇子，他才最终作罢。”
“但对我的父亲来讲，自己的血脉就宛如是与生俱来的宿命诅咒，他只能每天胆战心惊，生怕他那位兄弟什么时候又把他想起，要着手安排一场针对他的行动。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看不过去的老臣站出来劝阻……呵呵。”
“塞西玛，你应该知道这一场天启和我父亲的战争是如何开启的，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处于我父亲那样的位置，他有什么资格和胆量，得罪对他来说同样是庞然大物的天启？”奥黛丽笑容悲伤，他直视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听完奥黛丽的故事，莫名的，塞西玛只觉得浑身冰凉。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宿命罢了。”奥黛丽用着悲伤但又坚定的话语开口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