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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挽歌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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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流在“黄蜂号”被活生生扯断的右肩处翻腾,无数根电线断成两截。黄色机甲失去平衡躺在地上,再不复曾经的辉煌。在那扁平的合金骨架之下,它仿佛案板上一条待宰的鱼……”
  “我的天,这就是苍炎战甲的威力吗?不……这不过是个复制品罢了,拆除了攻击武装的复制品!”希尔薇面前的大屏幕直接碎裂,可以抵御装甲车轰炸的超强玻璃看上去就像纸糊泥捏的一般。
  “希尔薇,左下30°斜转,用火箭推进器撤离战场!”弗朗哥对着黄蜂号大喝。
  左下30°角,那是“未成型减弱版苍炎”唯一的攻击死角。弗朗哥特意拆除了那里的骨架,防的就是这种局面!
  “明白!”希尔薇立即回应,旋即在最短的时间打开肩部的火箭推进器。众人只见黄色的巨人从机械骨架下方钻过,那关节稠密、极度敏捷的骨架偏偏碰不到它半点。
  “咻!”
  一道黑线从空中划过,带起非常清脆的破风声。那是黑色的钢索,索头有锋利的倒钩。军人们都换上了合金手臂,譬如当初在中国浚县对付黑炎时候的那些军人一样。钢索从合金掌心处的凹槽里弹射而出,一百名胸口挂着“三尾剑齿虎”徽章的军人分散开来,从各个角度将失控骨架锁死。
  维克托利亚钢索!
  这种钢索加持了人造金属“铬”。只需两根齐射,就能轻易锁住足以摧毁城市的恶龙!维克托利亚曾用它首次捕获魔种,从魔种身上提取出的各种物质都帮了米歇尔康的大忙。
  维克托利亚的得意之作……能锁得住苍炎的骨架吗?
  “锵!”
  人们还来不及思索这些,便看见平日所向披靡的钢索统统断成两截。军人们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在地上擦了几十米才停下。如果不是合金手臂保护着他们的血肉之躯,这些人的肩膀绝对会直接被撕烂!他们的动作吸引了骨架的注意,骨架开始走向操纵室与观摩台。好在王苏苏还是首次接触机甲,根本不会运用虚拟空间。否则,整个试验场都会在半秒钟之内,化为一堆沉寂在深海的废墟!
  细长的骨架轻轻划过,坚固的合金如豆腐般被整齐切割。不知多少线路被截断,激溅的火花构成末日般的画面。也不知哪里引燃了第一团火焰,从“黄蜂号”左臂中流淌而出的高密度汽油被烈火引燃。火势迅速蔓延,整个试验场都在燃烧。
  顺我者未必生,逆我者一定亡!苍炎之怒,天下无双!!
  “奥奎因,操纵机甲从苍炎骨架的右上角切割!”弗朗哥连看都不看那些螳臂当车的军人,快步走向奥奎因那里。
  身为救赎骑士团的团长,奥奎因除了处事圆滑之外,也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与慌乱的科研人员们不同,他眼眸微眯,一直看着试验场左侧的走廊。
  漆黑的走廊,那是试验场的禁区。除了极个别的大人物之外,都不能踏足那里。纵然是希尔薇这位“小天才”,都只能将好奇压在心底。
  “奥奎因!”弗朗哥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对他喊了一声。“妈的,都是群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废物!”
  “教授,“黄蜂号”机体故障,无法参战!”黄色机甲已然撤出战斗,化为一堆废铁倒在地上,任由电流噼噼啪啪地乱响。希尔薇神色慌张,强忍住头部与背部的剧痛,对弗朗哥报告。
  “黄蜂号”是一具速度型甲胄,打击力不强。右臂的重量约有400斤,这直接影响到整副机甲的平衡。缺口导致电能大量流失,已然无法参战。
  弗朗哥眼角抖了抖,旋即一把将希尔薇推开。
  “教授,你想干什么?”
  老人迈着敏捷而又疲乏的脚部狂奔向“黄蜂号”。腰间钥匙哗啦哗啦地响,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升腾的烈焰中。
  “不打算出手吗……看来轮到我出场了……”奥奎因缓缓将视线从黑色走廊处收回,左手抱着右手,同时扭动脖子。脖颈传出脆响,在肌肉块块隆起的同时,一个小罐头被随意丢出去。
  “砰!”
  罐头打开,红色的机甲从中弹出。密密麻麻的纹路让它看上去有些凶恶,粗重的手臂与细小的腿部非常不成比例,整体看上去跟一头红色猩猩一样。
  “救赎号”,救赎骑士团团长专属甲胄,A级力量型。米歇尔康亲自主持并打造了它,说起来也算得上老式机甲。甲胄放在奥奎因身边显得有些小,身高两米的奥奎因手臂微微用力就轻易攀上了它的操纵椅。
  一对红色的狭长“瞳孔”发出刺眼光芒,正如深夜中锁定猎物的饿狼一般。混乱的人们看见它的出现变得镇定很多,显然他们非常相信奥奎因的实力。
  “噗!”但还不等救赎号有什么动作,就只见那倒在地上、失去了一条臂膀的黄色机甲再度站了起来。左臂锋利的钢刀微微转动,刁钻地锁死了连接“红外线接驳仪”的电线。
  “我不要……别把我丢在这儿……妈妈……带我走!!”无尽黑暗中,王苏苏的思绪异常模糊。在屠龙血液的刺激下,她变得异常暴戾。但浑身都传出酸痛的感觉,她又觉得非常疲惫。前方隐约出现了火光,像是有座灯塔。伴随火光而来的还有歌声,细碎的海浪声中,女人幽幽地唱着一首摇篮曲。王苏苏加快了步伐,有灯塔就有岛屿,有岛屿就能休息,她要在自己耗尽体力之前登上那座岛。
  她抵达那光源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岛屿也没有灯塔。那是一支燃烧的十字架,插在水中,生锈的铁链将一个女人捆在十字架上。那个女人在唱歌。女人低头,长发垂落,美丽的眼睛透过缝隙看着王苏苏。“你来看妈妈了么?苏苏。”女人轻柔地说,“妈妈一直在等你。”
  “不,你不是我妈妈!”王苏苏说。虽然那一夜的记忆非常模糊,但她却可以大致记得那个将她抛弃的女人。
  “可我那么爱你啊,我怎么会不是你妈妈?”女人的脸美得像是繁樱,可她的身体是那么地恐惧,从头颅以下,她被烧得只剩焦黑的骨骼,细细的颈骨弯曲着,艰难地支撑着头颅。
  “来,拥抱妈妈吧,拥抱妈妈你就能得到温暖和家庭。”女人又说。
  她确实张开了怀抱,她也没法不张开怀抱,因为铁钉从腕骨之间穿过,把她钉死在十字架上。恐惧悄无声息地滋长着,像是树的影子那样纠缠在一起,王苏苏开始怕了,她看不下去了,她得离开这里。
  “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强忍着恐惧,坚持说道。她绕过了燃烧的十字架,继续往前走。前方又是一片黑暗了,女人还在唱歌,她走得很远了,歌声还萦绕不去。
  水越来越深,快要漫到胸口,再往前走她会被淹没。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站在这里转身看去,已经看不到火光了,她终于摆脱了那个女人。这里很黑很寂静,只剩王苏苏自己。
  但谁更恐怖?是极致的孤独还是魔鬼?她说不清楚。
  “别怕,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妈妈爱你啊。”
  王苏苏缓缓地扭过头来,肩上一匹缎子般细滑的黑发,那女人的头颅正靠在她的肩膀上。微笑着,嘴唇是鲜红的,像是有鲜红的露水要从上面滴落。她并没有真的逃脱,因为她正背着那具十字架,背着火焰,背着一具焦黑的骷髅,背着她母亲的头颅。
  “王苏苏,就是因为你的无能,妈妈被烧死了啊,”骷髅说,“王苏苏,就是因为你的怯懦,所有你爱的人都死了啊……”
  “啊啊啊啊!!!”现实中,王苏苏疯狂咆哮起来。她的手脚都被锁死,不然她肯定会抓着谁暴打一顿。
  “滴滴滴……实验体脑白质大量死亡,接近“失败”边缘。如无法结束实验,系统建议用等离子激光将之切割!”废墟中传出冰冷的声音,虽然那里已经被战斗余波损毁,系统仍旧在工作。
  “完了……完了……”有人绝望地叫着。
  “不…我们还有塞维尔……救世主还在休息室里休息!”也有人企图用救世主这三个字稳住局面。
  每当系统响起这个声音,基本就代表此次试验以失败告终。因为前面的二十九位实验体都死了,只有塞维尔还活着。塞维尔操纵苍炎的时候顺利的令人发指,根本连警示红光都没有发出。
  王苏苏的脑白质坏死已经超过40%,基本没救了。
  除非……
  除非有人能在十秒钟之内把她从“钢铁王座”中救赎。维克托利亚已经发明了可以修复脑白质的医疗设备,虽然成本很高,但用在“苍炎体质拥有者”身上无疑是值得的。
  可……
  十秒钟之内……
  “救赎号”的力气的确很大,但说实话它连苍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算王苏苏是第一次接触机甲,就算这具机甲根本就是减弱版的、未佩戴攻击武器的复制品,就算操纵救赎号的是近来在军界名声大噪的奥奎因,A级机甲也还是A级机甲!
  凭它……能在苍炎骨架的手中活下来就殊为不易,又怎么可能十秒钟就将31号实验体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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