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命

　　在一片漆黑与潮湿的地方，罗圣杰感觉自己就如深陷泥潭之中很是难受，像是沉睡了很久他梦见自己被人杀了，从头到底一刀两断。
　　“那不是梦，你就是被人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是在他的耳畔响起。
　　罗圣杰觉得自己肯定是还没睡醒，梦魇的太深甚至出现了幻听，而且此刻的自己比烂醉如泥还不如，整个人的意识就像是被套在自己每日随身携带的安全措施中一样。
　　“不错，你现在确实就像是一滩烂泥，不过却是最神奇的烂泥，你刚才想心里嘀咕的那个安全啥子？”那个声音这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罗圣杰不停的挣扎，自己真的死了吗？那么这里是哪？地狱还是天堂或者只是个泥潭水沟。罗圣杰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没张眼睛一样，只有一个貌似老头的人在跟他说话，还能听见他的心声，又怎么能让他心安。
　　“不要惊慌，老夫不过太久没见过人了，情不自禁的用了些手段窃听你的心里话，不过你不用怕，老夫也是个人而且是大大的好人。自从大海变成如今这个狂暴的样子后，人类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被强大的自然力量搅碎，哪怕如今的人类拥有了如此之高的科技文明后征服了天空，却再难以踏足海洋，也就我们这些出世的修道门派能在下面存活，但你更神奇啊，你被海水搅成肉泥之后竟然将这里源源不断的能量全部吸收了，吸光了不知多少的海水，我说你老实点吧，你现在说不了话因为你的嘴巴还没长好呢，你现在从外形上来看就是一团烂肉泥。”
　　“算了算了，我就把你带回我的地方去吧。”
　　“你现在也没个人形，就是一团肉泥，我就叫你小泥巴吧。”
　　罗圣杰心里一通乱骂，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现在不像一只鸡。
　　“咦！小泥巴，你怎么这么能骂人呢，不过老夫脾气好，今天心情也好就不与你斤斤计较了，方才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神奇，趁着海水还没涨回来赶紧把你带回我那里仔细研究下再说。”
　　海水干涸的面积一望无垠，在某一处沟壑中，一大团名为罗圣杰的肉泥正被一个穿着麻衣长袍的白发老人塞往一个大布袋中。
　　按照老人的说法罗圣杰现在是死后重生，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而提供他生长的能量就是那些消失的海水，尽管他本人听起来完全不能理解，但事实就是他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
　　刚刚有点人形的罗圣杰现在唯一还能够做的就是思考，于是他便在那块漆黑的思维空间内开始了回忆今生。
　　童年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记忆，打他记事起就与罗指南分隔两地，至今也就见过两面，他自己独自生活，最远的记忆便是他的初恋，罗圣杰心中感慨着，那真是个豪放的大姐姐，引导他蜕变为男人的艳丽女人，他的回忆中全是女人，各种各样的走马观花，正在回忆中独自起劲时老头的声音再次从他的脑中响起。
　　“哇，你都这样了还在想那些事情，小泥巴看你中间这条长得都要比另外两条腿长了，你真喜欢这样吗，你原来是有多小？”
　　不知何地，像是在一个洞穴当中，罗圣杰躺在一张石床之上，经过几天的缓慢变化原本的一团肉泥已经初具人形，就像是老头说的一样，他的某个部位异军突起完全发展到了失去控制的规模。
　　“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太多了，你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正常人的模样了。”
　　“从老夫这些天的观察上来看，你这具新身体的生长靠的是你自己的记忆来复原的，想想你原先什么样子，再稍微美化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你要是胡思乱想贪得无厌的话，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欲速则不达，小泥巴你自己拿捏吧。”
　　一晃又是十来天的时间，罗圣杰的身体虽然还不能动，可各个部位都已经长得与正常人一般无二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耳朵能听见眼睛能看到，一张嘴巴虽然说起话来还不利索，可是却能够跟老头正常交流了。
　　罗圣杰眼珠子正在打转，斜着瞥见那个身穿一身古装的老头走了进来便赶紧咿咿呀呀的说道：“你唆……窝……这样……还要多久额！”
　　老头手里端着几个做工精致但一看就知道年代极为久远的木盒走到石床边上说道：“我哪知道，别罗里吧嗦的，赶紧把今天这几样好东西吃了。”
　　“老夫我真是个大善人啊，师门保存至今的这些仙丹灵药毫不吝惜的喂给你吃，你可要给我争气点，最起码也给我长出一副钢筋铁骨来。”
　　“还要多久我是不知道，但最起码有了我的这些好东西，你能省上一半的时间。外表这幅皮囊你倒是搞的不错，但内部的生骨通络就没那么简单了，来来张嘴，唉……好，要水？不能喝水今天这些要干服的。”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运转，罗指南跳楼自杀，罗圣杰被杀落海只能在某些特定的人心中生起一丝波澜，而他们所关注的也仅仅是这二人的价值而已。
　　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四个势力便是普辛法联盟国、欧鲁士联盟国、龙居洲联盟国与西大洋联盟国，四大势力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处过，历史上的几次直接碰撞更是世界级的大混战，战争是深重的灾难，世界大战更是能够毁天灭地的灾难，在上一次的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四大盟国之间的争霸方式也有了一些改变，世界变成了他们的棋盘，其他的势力就是他们的棋子，战争是他们展示实力的擂台，所以博弈从未停止过，只要控制在一个与自己国家无关的地方进行，甚至无关输赢，哪怕再悲惨都可以熟视无睹，都能乐此不疲的角力下去。
　　在龙居洲联盟国与欧鲁士联盟国之间有着一条狭长的海陆走廊被称为中海走廊，这片土地的面积几乎与两个大国相当，这里建立着四十余个混乱的国家，这些国家有些中立，有些则附庸在这两个庞然大物之下。
　　在走廊的中部有着一片贫瘠且黄沙万里的土地，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本是同一民族却分裂成为两个信仰相悖水火不容的国家，曾经引以为傲的地下能源已被挖光，黄金之国沦为了黄沙之国。
　　此时，正在这两个国家的边境线上上演的是一场极为特殊的军事行动，根本不用去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正在冲突中的双方势力的主导力量正是龙居洲与欧鲁士二国。
　　因为战场上已经光明正大的出现了龙居洲联盟国的主要战力银河大剑士与欧鲁士联盟国的主战型机甲。
　　持剑而立的大剑士遥望着远处的那台机甲。
　　“从外形上来看，对方出动的可能是三级进击者级机甲。”
　　“才三级吗？不应该如此轻视我们的。”
　　“我们这里可是由张灿师上校亲自坐镇啊。”
　　“不对！那台机甲升空了，是七级穹域战将。”
　　“快看，张上校已经冲上去了。”
　　银河大剑士对战机甲驾驶师可以说是宿敌之争，那些人口中的张上校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他留着一头长发，束成一个马尾，模样非常的清秀，从气质上看就像是仍在求学中的学生，若不是手中那把格外醒目的大剑，恐怕不会有人能够想到他的真正职业会是一名银河大剑士。
　　机甲升空后率先进行了火力攻击，这个等级的机甲所配备的武器威力自然极大，就算是同为七级大剑士的张灿师也不会选择硬抗。
　　躲过了一轮狂轰乱炸，张灿师开始施展剑技，大剑变得明耀璀璨那是积蓄足够能量后的征兆，他举起大剑奋力的挥向空中的那一台机甲，一道长度极为夸张的剑光斩开了半边天空。
　　剑光过后，原本升入空中的那台机甲没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串长长的回声。
　　“张灿师！你个大疯子，一上来就玩命，老子才不陪你。”
　　年轻的大剑士一脸惨白，蹲坐在黄沙中气喘吁吁，他握剑的那只手掌仍旧很稳，只是从指缝中的一串串血珠看得出来他这一剑挥的并不轻松。
　　“报告上校，接到上级命令要您现在立即返回国内，前往黄川市，有重要任务。”
　　“重要任务？让我回黄川不就是回家吗？能有什么重要任务。”
　　张灿师闭目一想，随即笑道：“哦，我知道了，重要任务，估计又是家里老头子搞的鬼吧。”
　　沉迷做梦难以自拔，说的就是现在的罗圣杰，自从被人一刀分尸，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完全恢复，而且经过他自己精心的设计与构想，重活过来的罗圣杰拥有了比以前更加完美的容貌和身材，尤其是对他来讲非常重要的那件外设器官，更是达到了顶级配置的标准。
　　现在的他每日都在做梦，梦想自己出去之后该如何征战“沙场”，以自己现在的外表和能力又该是如何的无往而不利。
　　“小泥巴你又在做大梦呢，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算你现在出去，也碰不了女人的，你那玩意现在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不固本培元几个年头怕你会终身不举啊。”老人突然出现惊醒了那位梦中人。
　　“泼凉水，老头你又给我泼凉水，我只是想一下，又不是真的想要做一下，我自己有分寸地，快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今天该练什么了？”
　　“小泥巴，老夫每日传授给你的可是我毕生心得，都是本门的传世绝学，你倒好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老头也是你该叫的吗？叫声师父还要看你心情好不好。”
　　罗圣杰嘿嘿一笑道：“要不是学不成你这些东西，出不了头顶的那片海，我才不跟你学呢，你不是古装剧看多了吧，什么年代了还来师父这一套。”
　　老人摇了摇头，压下心中怒气道：“就你这纨绔秉性，我怕你就算学成了出了海也还是会被人一刀砍回来，尊师重道这个道理不管哪个年代都不会过时。”
　　罗圣杰一看老人生气了赶紧一副赔笑脸道：“别生气啊，别气别气，你看你这一生气脸上的皱子就更多了。”
　　“滚蛋你个混小子。”
　　这时罗圣杰收起了笑脸，有些哀伤的叹道：“师父啊，你说我不明不白的就被人一刀砍死，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杀我啊，还是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有那么狠毒的心肠呢，我也没干过什么啊，还有我那个月月给钱却只见过两面的老爸为什么会自杀呢？”
　　老人点头道：“嗯，这种态度是对的，我说？我说我哪知道，不过你这身体确实是非常奇怪，肯定与你自己是有关系的，所以你现在要跟我学好本事，自己出去查去，就算是现在灵气枯竭了，只要你在这里学有所成，出去一样能派上大用。”
　　“好啊，那就开始吧，我会好好跟你学的。”
　　“嗯不错，去那块玉灵石上坐好，我们今天继续学修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在历时三年零六个月后，罗圣杰本人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以前那种流里流气的样子不见了，增添了许多成熟稳重的气质。
　　就在昨日最后一块玉灵石也因为灵气耗尽化作了石粉，罗圣杰跟随老人的学习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师父，您是说教完我了？让我该走了？可您说的那些标准我可一个都没达到呢。”
　　罗圣杰站在老人身后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一场也算是今生之大缘分了。”
　　“师父您确定您该教我的都教完了吗？”
　　“当然都教完了，你这副身体修炼起来根本没有瓶颈，本派最后积累的玉灵石都被你吸收完了啊，放在万年前都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可要是放在万年前你的成就怕是更加不可限量难以想象啊。”
　　“师父啊，您再想想真的都教完了吗？”
　　“小泥巴，你这么啰嗦是不是不舍得为师啊，这让为师着实有些感动啊，险些老泪纵横。”
　　“不是啊师父，我跟您学习修道，可我怎么感觉自己啥都没学会呢，您这一派到底修的是什么道啊。”
　　“嗯？我没跟你说过吗？剑道啊，咱们这一派曾经可是天地剑主，天下剑道执牛耳者啊。”
　　“不是啊师父，这些您当然说过，天天叨叨我能不知道吗，可是剑呢？天天就拿那么几根木棒子练，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您到底教完我了吗？”
　　老人瞧着罗圣杰嘿嘿一笑道：“因为世界变了啊，道也变了，现在的我教不了更适合你的剑道了，今后要靠你自己去体悟，毕竟为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儿的教给了你，东西沉淀好了，今后要用随时可以拿出慢慢变成你自己的。”
　　罗圣杰眼睛大睁道：“您是认真的吗？这样也行？”
　　老人摇头说道：“剑道二字虽然剑在前道在后，可修行起来却是道在前剑在后，想要学真正的剑道，你总要先入了道，才能在道上修剑不是吗？”
　　罗圣杰一拍脑袋道：“师父您讲啥都是有理有据的，可凭我自己怎么学怎么悟啊。”
　　“不要急啊，为师最后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有了它你修行剑道就不用愁了。”
　　老人说罢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令牌，其上一面写着一个金灿灿的天字，另一面写着一个墨黑色的剑字。
　　此物看起来就不是凡品，罗圣杰盯着发愣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本派传承至宝，第一天剑。其内包含本派历代剑道精髓以及最高的修道功法，将第一天剑传给你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再唠叨上个几百遍吗？以前你不是天天听我说，次次说我吹牛皮吗？今天我拿出来给你看，还要传给你，我这便宜师父可还算够格。”
　　老人说罢，抓起罗圣杰的一只手掌伸指一划便是一道血口，罗圣杰还没来得及喊疼便见老人拿着令牌在他的血掌心上一拍，令牌便不见了，伤口也愈合了。
　　罗圣杰再问道：“这是？”
　　“第一天剑认主归位而已，今后你要用的时候自然就能够掌握其法了，只需要用心去联系。”
　　罗圣杰捂着手掌看向老头。
　　“师父……。”
　　老头在这之后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甩了甩长袖说道：“从此以后你将背负第一天剑之名存活下去，你将不再是以前的你，你是帝剑草庐最后的传人，最后一任第一天剑……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快快去吧。”
　　“弟子……谨记。”
　　这一天，罗圣杰告别了老人，最终在老人的全力帮助下成功化虹破海，回归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就在最后的关头，罗圣杰还是没忍住红着眼睛回头向老人喊道：“师父！谢谢您，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修成剑道正果回来看你！”
　　老人抬头向上望着，抹掉那几滴老泪，嘴里碎碎念着：“不见了，没那个时间喽，为师就要追随诸位同门回归天道，可不想再见着你了，小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