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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来的。”
王离冷声说道,紧接着一双眼睛又是瞟向了不远处的刘秀,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杆长枪,这才想起来,他的枪术,好像还是自己教的。
他就是站在那里,没有披绒带甲,但是面前的一万带甲之士,却是无人不心惊胆战。
刘秀皱了皱眉头,他看的出王离对那名黑衣人的忌惮,所以他很疑惑,因为那人仅仅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就像一个守夜的。
但是那身黑衣委实是太过讲究了,袖口和裤线用金丝绣花,腰间围着白玉的腰带,头顶发髻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的人会这般讲究,那就是皇宫,因为这里规矩众多,但是他没听过皇宫里有什么守夜的人,因为皇宫里即便是夜晚,也有着无数禁军把守,还有那些武功高强的老太监们替皇帝把守宫门。
黑衣人坐在台阶儿上,手中拎着一个纸质的灯笼,抬头看了看天,身子一缩,讪讪的说道:“确实啊,天都快亮了,这时候出来,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你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黑衣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有些恼怒,说道:“反正刘焱那小子都死了,我只不过是个时代的残党,终日隐匿在黑夜里,如今不守点儿规矩怎么了,今后整个世界都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乃至那些小姑娘,小宫女都是你们的。”
王离有些无奈,甚至感到有点儿头疼,即便是他拿眼前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办法,都已经那么大的岁数了,虽然看着像个年轻人,怎么连心性都跟个年轻人一样。可是没有办法,对方耍无赖,根本不跟你讲道理。
王离是一个非常擅长讲道理的人,当他的道理和你讲不通的时候,那杆方天画戟就会架在你的脖子上,问问你他的道理怎么样。
可是这个方法同样行不通,因为打不过。
就在台阶上二人轻声交谈之际,仅仅十几丈外的刘烨终于忍受不住对方这种视他如无物的羞辱,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二位聊完了没有。”
寒风在烟筒里呼啸,放荡而狂悖,听起来像灵魂在黑夜的草原里,在狂风暴雨中,在漂泊中呼吁,险些吹灭了手中挑着的灯笼。
虽然知道这灯笼根本不会被一阵小风吹灭,但他还是做出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连忙拿身子护住灯笼,眉头微皱,抬头看着这位文韬武略的靖安王,摆了摆手说道:“长辈说话,小孩子在旁边站着好好听,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听得这话,刘秀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愤怒,可是这种情绪转眼间就是变成了他脸上的苍白,和无尽的恐惧。
那一刻,他与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了那股子烦躁,和随之而来的毫不掩饰的杀意,登登登连退了好几步,大口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身前那已经有着近百年历史的木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一名老太监率先走出,看着眼前看不见尽头的御林军甲士,腿有些软,却还是颤抖着向前走了两步,尖利的嗓子高声喊出一句话。
“陛下,驾崩了——”
大明宫前面是宽广的御道,此刻上面塞满了人,声音还是毫无阻碍的传了出去。
御道之上,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王离的身子还是忍不住一颤,转过身去,看着那被十几个太监抬着,缓缓而出的华贵棺材,身子缓缓低下,单膝跪地。
刘秀看着那巨大的棺材,以及棺材前面站着的那位,虽然同处在一座城中,却是很久没有见过的三哥,脸色有些苍白。
“乱臣贼子,还不跪下!”
刘烨低喝一声,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巨大的威严,不断地在这御道上回荡。
身前的一万禁军有些混乱,但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虽然是奉命行事,但是终究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即便是看见太子,看见那帝王的棺椁,也是没有一个人跪下。
看到这一幕,刘秀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提起长枪,指着御道尽头,那个身着明黄色四龙纹袍的年轻人,大声说道:“三哥,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会因为你一句话土崩瓦解吧,今日谁是乱臣,谁是贼子,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抬起头,想看看自己这位三哥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他穆然想到,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位三哥一直是那么的温柔,似乎从里没有发过火。想到这里,他甚至考虑了一下,是不是可以留他一命,事后把他在宗人府里关上一辈子,也好对自己那几位远在天边的兄弟交代一下,顺便向天下彰显自己的仁义宽厚。
可是他从那双眸子里只看到了冷漠,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三哥。
“四皇子刘秀,不堪教化,伤及陛下龙体,罪同谋逆,按律,当诛!”刘烨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看着那同样眯眼看着自己的四弟,心中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四弟,你看如何,可还满意?”
刘秀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那巨大的棺椁,说道:“三哥,我看你怕是糊涂了,这话,是我说才对吧,你要是想说的话,先要问问我手中的铁枪答不答应,问问我身后的一万将士答不答应。”
刘烨没有继续看他,而是微微低下了头,见到这一幕,刘秀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阵冷笑,同时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你果然是虚张声势,搬出了王离又如何,只要他不带着边境的大军前来,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天下终究还是我刘家的天下吧。”
听得这话,刘秀微微一怔,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三哥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很简单的。”
刘秀身子一颤,背后一瞬间就被冷汗打湿,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手中挑着灯笼,越过了无数高手,就是那么突兀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掌轻轻的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其实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黑衣年轻人看着刘秀惊恐的眼神,眼中露出个些许仁慈,随后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算了,看在你是宗室之人的份儿上,给你留个全尸吧。”
然后,刘秀的身子便是缓缓倒下,那杆大枪无力的跌落在地上。
慌乱恐惧的气息以这里为中心,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有追随刘秀的江湖武人,冷哼一声,身子一晃,便是冲向了台阶儿上的那位太子爷,他的心里有些绝望,大概知道今天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不过死之前能拉上当朝太子,也算不亏。
他这样想着,然后被一杆大戟钉在地上,鲜血留了一地,黑色的刃在阳光的侧照下泛起淡淡的乌金色,像是古铜色的星辰。
有一个人跪下了。
然后更多的人,成片的人开始跪下。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场上站着的,就只有那十卫御林将军,还有那位刚刚赶到场间的卓秋林,以及一些满脸惊惶之色的江湖人士,这些甲士可能还有机会活着,但是他们却是必死的。
刘烨站在御道台阶上,俯视着下面的甲士,面无表情。
王离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仍旧蹲坐在台阶上的黑衣年轻人,冷声说道:“百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听得这话,那被称之为百里的年轻人哦了一声,身形便是在原地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初升的太阳如同一个明亮的火炉,刚刚露出半个身子,便是肆无忌惮的想着周天释放出无数道的光亮。
一如李文硕手中那把剑,不断滴血,却仍旧明亮无比。
明德门前,此刻只有两个人站着。
持剑而立的李文硕和身前那位一身紫衣的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