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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老说的口干舌燥，司齐递过一杯温水，陈老接过，不急不缓的喝下。
“陈志武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司齐气愤的开口问道。
陈老放下水杯，言语中似有讥笑：“我也想知道，他陈志武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哥哥做出这种事情来！”
司齐发出轻轻的叹息：“那秦茉莉呢？她和陈志武在一起了吗？”
没想到陈老却是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在一起，事发的第二天，秦茉莉就失踪了。陈家当时用了各种手段，费尽心思的去寻找，都没能找到这个人，她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有时候我会有种错觉，这世间真的有秦茉莉这个人吗？”
司齐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陈爷爷，恕我直言，您说的这件事情里面疑点重重，秦茉莉突然出现在您的身边，然后又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神秘失踪，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她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么简单吗？还是说……”
听到司齐言语中已然认定自己就是故事的主人，陈老默契的没有否认，既然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他就没打算再隐瞒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陈老淡淡的说道。
司齐表情认真的推测：“陈家当初的发展势头如此迅猛，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眼红。所有人都知道，‘双星子’一文一武，共同支撑着陈家，兄弟二人少了哪一个都不行。我在想，那秦茉莉会不会是有心人派来故意接近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你们兄弟不和，断了陈家的支柱。”
陈老有些欣慰的笑道：“果然，你不是像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愚钝，仅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想到这么多，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司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老继续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当初我们虽然没有查到秦茉莉的真实身份，却也多多少少的推断出了一些，毕竟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陈家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最直接的利益冲突已经很明显了。”
“是赵家？”司齐压低声音说道。
“哦？为什么是赵家而不是李家呢？”陈老抬头看向司齐，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直觉吧！”司齐也有些不确定，他只是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陈老再次叹息，没有告诉司齐答案：“是谁又能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陈家的衰败早已成定局，而我……就是那个导致陈家沦落至如此境地的千古罪人！”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的陈家如果没有您，定然也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司齐说道。
“是啊……是我让陈家爬到了那样的高度，然后亲手把它从上面狠狠的摔了下来……”陈老自嘲的笑了起来。
看着陈老的样子，司齐不知该如何安慰，想了一下，他继续问道：“我不明白，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局，为什么还要离开陈家，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如愿以偿？”
“孩子，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陈老慢慢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司齐，缓缓吟诵：“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司齐记得这首诗，以前就听陈老吟过，当时他就觉得，陈老一定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只是如今知晓了缘由，不免有些太过心酸……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司齐轻声重复着，然后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
陈老回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司齐，接着说道：
“当年那件事过后，我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有人在算计我们陈家，整件事情看下来，似乎都是一个骗局，秦茉莉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去接近我，或许……她从未喜欢过我……
可世间又哪来的那么多或许，就算我明知道她只是在骗我，却还是不愿面对现实，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恨她。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深爱一个人，可遇到了她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我甚至都在想，如果她真的想要陈家衰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只要她肯开口，莫说是陈家，就算是要搭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也会毫不犹豫！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曾对此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我竟也是此道中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和志武之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便再也不愿去面对他，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可还是接受不了现实，脑海里总是当时他们两个人躺在床上的画面，挥之不去。
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最亲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当时我的右腿受伤严重，落下了终身残疾，更是心灰意冷，再也无心去管理家族事务。
于是冲动之下，我毅然决然的脱离了家族，断了和陈家的任何往来，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图书馆里，这一关，就是四十多年。
我常想，茉莉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就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和我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享受着同一抹阳光，头顶着同一个月亮……
我幻想有一天她会找到我，然后站在我的面前，风轻云淡的对我说：亲爱的，好久不见。
而那一刻，我一定会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平静的告诉她：回来就好。
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已经年过七十。人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我从而立之年，一直等到了从心所欲，却还没有等到她的消息。她……究竟在哪里，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最后，陈老忽然平淡而坚定的说了一句话：“陈志文此生不娶，只为等秦茉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