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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铭当然此刻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明显感到,对面的三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最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陆修远,此刻低垂着头,快速的翻着手里的破书,根本不敢和自己对视。
老丁斜眼看着自己,眼神里明显的充满了警惕和敌视。欧阳蜜雅稍微好一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怎么了?还玩不玩了?”莫铭开口问道,他突然特别讨厌这种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有些烦躁。
“来来来。”欧阳蜜雅换上一幅笑脸,拍打了一下旁边的老丁,说道:“来,继续下注!”
尽管她装的若无其事,老丁也比较配合,但年轻的陆修远可没有这份功力,他明显心不在焉,头也不抬的说:“我没钱了,不玩了。我去驾驶室看看航线。”说完,跳下木箱子就要走人。
欧阳蜜雅立即脸色一变,沉声道:“回来!老实给我坐好!”
陆修远顿住脚步,从声音判断欧阳蜜雅已经生气,他只好哭丧着脸又坐了回来。
“最后6种天赋,我们每人猜两种,一次猜完。”欧阳蜜雅简短说道。
老丁点点头,问道:“还加不加注了?小陆没钱了……”
“加!”欧阳蜜雅说道:“规矩不能坏,没钱可以用东西抵。”
话音刚落,小陆低着头,赌气似的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cpu摘了下来,丢在了面前的钱币上。那时陆修远最值钱的东西了。
老丁又摸了一把钱出来,这个损失了一箱火碱就哭爹喊娘的老家伙,其实在三人中间最有钱。欧阳蜜雅尽管看起来有钱,又是挖掘队队长,但因为大手大脚,其实也没什么钱。
她一拍木箱子,咕咚咕咚的猛灌了一口酒,“老娘也没钱了。你们给我等着。我也拿东西来抵。
欧阳蜜雅从木箱子上跳了下来,噔噔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一把长剑走了进来。那把剑古香古色,看上去非常有年代感,莫铭一眼望去,觉得那剑的造型异常熟悉。但一时之间死活想不起来。
这个够了吗?欧阳蜜雅眯着眼睛看着老丁和小陆。后者两人立即点头如啄米状。
“开始吧。我先来!”欧阳蜜雅往木箱子上一坐,习惯性的捏住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是携带黑暗天赋的末日余孤……我猜,你的背后,应该是狐狸或者蝙蝠。”
老丁看了一眼莫铭,眼神里充满着难以掩饰的厌恶,他简短的说:“我就说这小子不一般,他是第一个从藏龙岛苏醒的末日余孤,那里边都是些啥啊,豺狼虎豹的。我猜他是熊或者狼。”
小陆一边翻书,一边大声抗议:“这不公平啊!6种黑暗天赋:狐狸代表的天赋是阴谋家,蝙蝠代表的是嗜血者、狼是冷血猎杀者、熊是力量狂暴者。你们都把四种说完了,我就没的选,只有剩下的两种蝎子和蛇了。”
“那就你就猜着两种就可以了啊。”蜜雅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们忘记了吗?”莫铭晃着手里的古书,辩解道:“蛇代表的是诱惑者。蝎代表复仇者。目前为止,这两种纹身据说只在女性的末日余孤上出现过。也就是说,莫大哥几乎不可能是这两种属性的。这不公平!”
“好了好了,那样吧。”欧阳蜜雅看着老丁说道:“我们允许陆修远把他那宝贝古董给收回去好了。”
老丁表示没有异议,小陆赶紧把那块cpu挂回了自己的脖子,才算作罢。
“好了。现在揭晓最后的答案吧!”欧阳蜜雅对莫铭说:“等我数到3,你就转过身,让我们看到你背上的纹身图案,揭晓谜底吧。”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莫铭,早就已经不耐烦了,烦躁的情绪在他心里渐渐积累,茫然无知的状态让他对这个游戏充满了抗拒。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并没有给欧阳蜜雅过多渲染紧张气氛和吊胃口的时间,也没等她数到三,就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刷的一声,把身上的麻布衬衣垮了下来。
他听了这么多,大致又了一个印象。总的来说,不难理解:那就是所有的末日余孤都被分了类,一类是正面的,包括教育者、工匠师、政治家、哲学家、医生等,这些人负责带领人们在各行业中重新走向文明,是世界重建的重要力量来源。
而另一类,则用各种猛兽毒虫来代表一些暗黑的天赋,嗜血者、阴谋家、复仇者、诱惑者等,从名字上一听就不是什么善类,但是他们好像也同时具备了这些特殊的邪恶天赋。
让人难过的是,莫铭此时已经明白,自己不在积极正面的天赋里,很有可能自己就是什么复仇者或者阴谋家之类的,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
不管怎么样,赶快结束吧。他突然疲惫的同时,感觉自己受够了这个世界的羞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贴上了标签,丢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身边还有这些奇怪的人,在这里玩一个赌博的游戏,到最后自己可能会成为他们最鄙夷或厌恶的人。
就算是暗黑天赋,那又怎么样!?莫铭在心里愤怒的想道。
狸猫三人组刚才的眼神无意中已经刺痛了莫铭内心敏感脆弱的神经,他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自己背后真的是什么狼虫虎豹、蛇鸟鼠蚁之类的恶心图案,他就离开狸猫小队,设法隐藏自己末日余孤的身份,免得因为背上的标签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半晌,莫铭见背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奇怪的转过身,看着三个目瞪口呆、眼神复杂的人。
突然,他的身体感到一阵燥热,每个毛孔里似乎都有一种火星即将冒出,心里有一股无名火猛然窜了起来,怎么都压抑不住,那种愤怒如同疯狂的野兽,在他心里陡然苏醒,然后翻身怒吼,自己的脑子如同一根绷紧了的琴弦,猛然断裂。
莫铭突然抓起旁边的一个陶罐狠狠摔在了地上,大声呵斥道:“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白痴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说吧!我背上到底有什么?”莫铭往旁边使劲踢了一脚,大吼道:“是什么?到底是他妈狐狸还是蝎子?”
狸猫小队的三人被莫铭突入起来的暴怒吓了一跳,陆修远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赶紧摆手示意,解释到:“莫大哥,你不要生气,好消息,你背上没有黑暗天赋的标志!”
“嗯?”莫铭举起一个油灯正要摔碎,听到陆修远的喊话,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什么?”
“沙漏。是一个计时用的沙漏!”陆修远回答。
“这他妈又代表什么?你小子能不能一次说清楚?”莫铭冲到陆修远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暴怒的吼道。
此时的莫铭,感觉自己野兽附身,无法自控。自从醒来之后,在藏龙岛的森林里,食不果腹、提醒吊胆,好不容易出来以后,又遇到这三个不靠谱的货,现在又说自己是什么黑暗天赋的携带者。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那种不安感、陌生感、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各种让自己抓狂的情绪陡然爆发,感觉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修远身材壮硕,本来可以一把推开莫铭,但他似乎很能理解莫铭的不快,他举起双手,无奈的对他说道:“莫大哥,这书上没有解释,末日余孤中,从来就没有记载过有沙漏这样的图案啊!”
莫铭一听,无力的松开了陆修远的衣襟,他询问似得看向欧阳蜜雅和老丁,他们两人也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个沙漏代表的是什么天赋。
一时间,货仓里的空气似乎是凝固了。气氛变得非常压抑。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莫铭感到背后有人在轻柔的拍着自己的背,他转身一看,是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汤婆婆。
汤婆婆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莫铭的背,颤巍巍的说:“哎……孩子,婆婆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吧。”
莫铭一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面临如此大的人生巨变,强撑了这么久,终究才发现,自己不过还是个20出头的孩子啊。
始终还是无法像书里的主角一样,那么快速的就接受了世界末日、改天换地的巨变,能够立即没心没肝的去征服新世界。自己只是个辍学的孩子,根本当不了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汤婆婆拍了拍他,指了指狸猫小组的三个人,叹了口气说:“这些孩子们也都是苦命的娃,他们刚才也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原来,汤婆婆早就看出了端倪,她知道莫铭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尤其当狸猫小队怀疑莫铭是黑暗天赋的携带者的时候,冷漠厌恶的眼神和莫铭自己心里的担心害怕,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他爆发的导火索。
莫铭尽管曾经有自己的母亲,但很少感受到关爱,反而都是自己独自撑着摇摇欲坠的家,此刻被汤婆婆温柔的安慰着,内心的委屈如同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涌了上来,让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太丢脸了,莫铭最后还是挣脱了汤婆婆的安慰,快速跑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狸猫小队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惊讶的看着角落里的一个废旧的船锚,铸铁打造的巨大铁锚上,竟然凹进了一块。那是莫铭刚才奋力一脚踢出的印子。
此时已是清晨,远处一轮红日从海上蓬勃而起,四周金光万丈,朝霞与海面交相辉,大气磅礴,映蔚为壮观,一时间,透过朦胧的泪眼,莫铭心中竟然也渐渐豁然开朗起来,内心的压抑雾霾随着眼泪的冲刷和美景的洗礼,乌云一样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远处,繁华的大鱼岛港口已经清晰可见,来往的渔船和客船纷纷聚拢,正在朝着大鱼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