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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海上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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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铭小的时候,非常喜欢小动物,他曾经饲养过各种动物,像小猫小狗这样的常见宠物,反而激不起他的兴趣,他对野生动物情有独钟,曾经养过刺猬、田鼠、狸子、螳螂、还有野生的麻雀和蛇。
  即便是后来到了初中,他还在教室的抽屉里偷偷养着泥鳅和春蚕。后来因为同学的举报,他被教导主任在脖子上挂着一个纸板,上面用粉笔写了“养殖专业户”几个大字,然后站在国旗下接受全校师生的嘲笑。
  即便如此,莫铭也从来没有失去过对动物的喜爱和热情。
  这次意外的在藏龙岛经历了接近20多天的惊险磨难,突然接触了那么多超出自己常识之外的动植物和昆虫,按道理他应该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冒险家一样,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的冲动。
  但现实是残酷的,动植物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人的好奇心和征服欲而存在的。在丛林里的这些天,他不像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只落单的动物,被强行融入到这个冗长而复杂的食物链当中,为了生存,他必须时刻警惕,每天疲于奔命,就像其他物种所做的一样。
  人就是这样。身在其中时,总是茫然看不清楚,只有走出来之后,心里才会突然澄澈透明。
  如今终于可以离开藏龙岛,反而心里有了一些遗憾和失落。莫铭看着这座巨大的森林,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突然遭遇家庭变故,不得不从大学里辍学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学校门口,仰望着巨大的学校大门,内心的不甘和挫败感恰好与此刻不谋而合。
  眼前这座广褒的藏龙岛,神秘诡谲,光怪陆离,似乎蕴含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奇异的力量,可惜他身在其中二十多天,却对那种神秘的力量几乎一无所知。
  老孙用粗壮的手掌轻轻触碰了一下莫铭的肩膀,把他的思绪从眼前的雨林里拉了回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要和这个丛林里的伙伴告别了。
  想起第一次见到老孙,想起和它一起经历的一切,莫铭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他和老孙相互拥抱,没有说话。老孙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中同样充满了离别的哀伤。
  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这句话莫铭始终也没说出来。尽管到目前为止,他经历的一切都证明:目前的世界,可能真的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了。
  但他内心深处隐约有个小小的火种仍未完全熄灭。他真正想回去的,依旧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厌恶着、又眷恋着文明世界。
  回到船上,他站在甲板上,朝老孙挥手示意。老孙嚎叫了一声,转身几个跳跃,转进了密林之中消失了身影。
  “扬帆!起航!”欧阳蜜雅喊了一声,陆修远早就麻利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老大一声令下了。
  这艘20多米的小舱型三桅帆船看样子是由渔船改制的,前面有长长宽阔的甲板,后方有两层房间,上面是驾驶舱,用来瞭望和指挥。下面是分割好的几个小巧的舱室、盥洗室和厨房。再往下是甲板下面的储藏室,放着各种工具和食物。
  莫铭先是被老丁带着去洗了个澡,出来以后一身轻松,换上老丁从陆修远那里借来的简单衣物,虽然不是很合身,倒也干干净净。
  陆修远的衣服有些宽松,莫铭身材一半,撑不起来,看起来有些松垮,但由于衣服是粗布的,太贴身了他反而不习惯。
  莫铭本来想走到甲板上去吹吹风,结果因为许多天以来紧绷的精神一旦松弛下来,疲倦的感觉立即就涌了上来,他转进船尾给他收拾好的舱室里,倒头就睡,连饭也没吃。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他醒来之后,外面一片漆黑,因为过度睡眠引起的全身软绵无力,他挣扎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这时候肚子是最饿的。
  船舱里低矮狭窄,莫铭在过道里走路两边的肩膀几乎都能触碰到走廊两边的房门,他不知道像陆修远和老丁那样的壮汉是怎么走过走廊而不被卡住的。
  莫铭一只手捂着饥饿难忍的肚子,一边在走廊里挨个找厨房,看能不能找到点残羹剩饭,填填肚子。
  就在这时,一个舱门打开,有个矮小干瘦的老太婆伸出了花白的头发,看了一眼莫铭,说:“你醒啦?过来,孩子,厨房里有给你留的米饭和鱼肉酱。”
  莫铭赶紧点头致谢,跟着老太婆来到厨房,她在橱柜里翻腾了一会,端了一碗米饭和一小碗混着海苔的鱼肉酱,还有一小碟腌制的小鱼干。莫铭看了一眼粘稠的如同猫罐头一样的鱼肉酱,因为加了海苔,墨绿色的鱼酱看起来让人很没食欲。虽说如此,但这鱼肉酱的闻起来味道却很香,莫铭接过来,顾不得太多,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问道:“婆婆,谢谢您的饭菜,请问怎么称呼您?”
  老太婆一直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莫铭吃饭,听到莫铭道谢,赶紧回答:“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太婆我做的汤还不错,他们都叫我汤婆婆。可惜你起的太晚了,被他们喝光了。”
  说完,老太婆转身走出了舱门,嘴里轻声念叨着:“不错,是个好小伙子。欧阳那姑娘一定很高兴。”
  饭后,莫铭走到甲板上,一阵带着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汪洋。所幸天气晴朗,夜空中一轮弯月,周围星光点点,映照在海面上,深蓝的大海波光粼粼,让人愁绪满怀。
  莫铭走到甲板边缘,扶着木制的栏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陌生的空气立即灌满了胸腔,一切都如同做梦一样,一切又都显得那么真实。
  他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藏龙岛已经早已看不见,四周没有任何大陆和岛屿,正前方只有深浅不一的一条线,那是夜空和大海的交接处。
  胸口陡然的一阵冰凉,莫铭一看,那是玛嘉跌落悬崖前交给他的一个红色挂坠,也是玛嘉交给他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莫铭从宽松的衣服里把挂坠摸了出来,放在手里,在月光下仔细观察。
  这个红色的挂坠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一样没有丝毫杂质,整体呈圆润的三角形,边缘靠内部的地方有两条凹刻的三角形线条,线条用一种类似黄金的材质填埋,显得金光闪闪。三角形的金线内部有一个同样用金线绘制的火焰标志。
  火焰?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这大概是玛嘉以前的随身物件,既然她是钢铁城的公主,这个挂坠可能非常昂贵,所以莫铭把它暂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关于玛嘉这个人,莫铭感觉她的身上充满了谜团,尽管不能够理解她对猩猩部落做出那些残忍的举动,但她的死,还是让莫铭每每想起,心里都一阵发堵。
  当时是不是该再尝试阻止一次老孙呢?或者能够伸手拉住即将坠崖的她?为什么自己当时被两种情感相互冲击之后,做出的反映竟然是无动于衷?
  她既然是钢铁城的公主,却又如何流落到了危机重重的藏龙岛?
  她一方面伪装成猩猩,当上猩猩部落的首领。她另一方面又建造小木屋,做着独居的猎户生活。
  她曾经利用猩猩抓到莫铭,甚至差点用残忍的刑罚杀掉自己。她又冒险闯入部落救了自己,甚至不余遗力的帮助莫铭。
  她在危机关头借用了古树的力量,最后又化身面具首领,被老孙用长矛杀死。
  关于玛嘉这个人,亦正亦邪,疑点重重,都让莫铭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她人已经跌落悬崖而死,无论她有多少爱恨情仇,国仇家难,有多少壮志凌云,复国计划,统统都成了过眼云烟,理论上,玛嘉委托给莫铭的送信任务,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了。
  莫铭也曾想过,不如放弃算了。但他每次有这种念头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的出现玛嘉跌落悬崖时的眼神,那种屈辱和不甘的眼神,无比熟悉,好像无数次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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