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大哥秦正阳

　　眼观杨开泰和李洪升约斗篮球场全过程，秦牧阳有点懵：现在小年轻脾气咋都这么躁捏？
　　“一群烂虾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自寻死路！”然而，伴随李洪升出烧烤店时顿了一脚，说的一句话，秦牧阳的心态立马转了个弯。
　　就你那贼眉鼠眼的丑逼样也敢在我面前装叉，看我明天不打死你！
　　因而，面对杨开泰的组队邀请，秦牧阳立马答应了。
　　遇上这档事儿，几人也没啥胃口了，匆匆填下肚子便往学校篮球场走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既然明天要约斗，自然要提前练练配合。至于篮球，途中由长跑健将杨开泰拐个弯回宿舍拿下就是。
　　“砰！”、“嘭！”、“捧！”、“碰！”
　　来到篮球场，秦牧阳接过杨开泰的传球，从三分线外一直投到罚球线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四连铁，抑扬顿挫的打铁声令杨开泰目瞪口呆的同时，也让秦牧阳老脸有点发烧，“两个月不摸球，有点手生。”
　　“彳亍口巴……”
　　合上张得老大的嘴，心有点凉的杨开泰又陆续给之前寄以厚望的发小传了几次球，还好，随着秦牧阳逐渐找回手感，投篮命中率开始慢慢上升。
　　“收起你那怀疑的小眼神，刚哥只是打了个盹。”又打了一会，秦牧阳投篮越发得心应手了，于是再一次于三分线外接到杨开泰传来球的时候，挑了挑眉，直接干拔出手，“瞧我百步穿杨，中！”
　　“嗖！”
　　一记空心球，篮网飘起赏心悦目的水花。
　　“你牛！”杨开泰扬起大拇指赞道，“就这样，明天射死他们。”
　　“小case！”秦牧阳臭屁回道。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和秦牧阳、赵俊远又练了一会简单的传切配合，篮球架后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杨开泰比个暂停手势，跑去接电话了，讲没两句又走了回来，把手机递向秦牧阳，“是正阳哥，找你的。”
　　“嗖！”
　　秦牧阳把手中篮球随手往篮筐一抛，又是一记高位命中，然后接过手机，“喂，大哥。你回桃城了？我在学校打球呢，嗯，嗯，好的。好的，先这样，一会见。”
　　“我哥来找，今天先这样，明天中午有时间再练练？”把手机还给杨开泰，秦牧阳转头对赵俊远问道，后者还以一个OK手势，“那阿泰我先走了，你们接着玩。”
　　和小伙伴告别后，秦牧阳先回宿舍简单擦洗下，换身衣服就朝学校大门走去。刚到约定地点不久，骑着辆小毛驴电瓶车的秦正阳也到了。
　　秦牧阳家里三兄弟长得都随父亲，老大秦正阳、老二秦松阳和老幺秦牧阳俱是身高腿长之辈，站一起海拔差不多高低。和还在读高中的弟弟比起来，工作几年的秦正阳身材魁梧许多，把胯下的电瓶车衬得跟小孩子玩具似的。
　　“大哥。”
　　秦正阳停车期间，秦牧阳迎上前打个招呼，不知为何，几月不见，对自小玩一块的憨厚大哥，秦牧阳心中竟微微有点怯意。
　　“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上下打量秦牧阳好一阵，秦正阳心中有说不出的别扭感，看身材样貌，眼前站着的明明就是自家三弟，但以前的熟悉感却所剩无几，虽是一样血脉相连的亲近，但这种亲近感中间却仿佛隔了层纱。
　　“有吗？不是和以前一样？”秦牧阳闻言摊开双手，自个左右看了看，“哪里变了？”
　　“成熟机灵多了，像刚才见面时候，你之前都不会先跟我打招呼。”秦正阳心中暗暗想道，“对了，三弟原先身上那股书呆子气消失得一干二净，难怪看着和以前大不相同，莫非和父亲闹了一番，竟开窍了？”
　　秦牧阳无语耸耸肩。
　　“对了，这你的手机，回家时妈叫我带过来给你。”秦正阳从口袋掏出一个外壳磨得光滑透亮的小屏幕手机，边递给秦牧阳边道，“你怎么整个暑假都不回次家，妈很担心你，这周末回去一趟吧。哎，爸那脾气……你少跟他顶嘴就是了。”
　　秦牧阳低头默然，然后看到一双粗糙大手伸到自己面前，粗长的手指间捏着一小叠钞票。
　　“拿着。”面对三弟诧异的目光，秦正阳说道，“听妈说你已经三个月没找家里要过生活费了，有志气，这点哥赞助你的。本来妈要拿私房钱叫我转交给你，但被爸发现，两人吵了一架。”
　　“哥，这我不能要。”秦牧阳摆摆手，把秦正阳的手推开，“你留着自己花，我已经开始赚钱了，生活费自己会解决的。”
　　秦正阳拉过秦牧阳右手，把钞票往其手上一拍，“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你要开店正急需钱，我现在够花的，不用你给。”秦牧阳把钱塞了回去。
　　秦正阳初中读完直接上职业技术学院学电工，毕业后一直跟着大伯做事，如今已有五六年，工资一直不高，年前就跟家里提过要自己出来单干，对此认为男人应该有份事业的父亲和开始为大儿子操心媳妇儿的母亲是赞成的，这事儿秦牧阳当时也在场，因而知道得很清楚。
　　听到三弟的话，秦正阳微微一愣，随后叹了口气道，“开店的事后面再说吧。”
　　“怎么？”大哥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秦牧阳不禁问道，“你不是跟大伯说好做完福城这单，就要自己找档口开店吗？”
　　秦正阳本不打算解释，但见三弟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只得说了句，“大伯那边生意忙不过来，现在不好辞。”
　　“呵，是伯母说的吧。”秦牧阳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于是冷笑道，“过年时请辞，拿福城的大单说事，福城的活做完了，又拿生意忙不过来做托词。大哥，老头子好面子，妈心肠好耳根软，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现在不走，至少得干到年底，难说明年给你加个一两百块工钱，你还得继续给她做牛做马。”
　　没想三弟竟会说出这番话，秦正阳诧异的同时亦是无言以对。
　　秦牧阳对大哥的性情很了解，这是个宅心仁厚念记亲情的烂好人，于是继续劝道，“大哥，之前我还不清楚，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才知道，伯母给你开的工资有多低，去年桃城这边水电学徒工就拿你那个价了，更何况今年装修行业的师傅工钱基本都翻了一小翻。你活儿干得不比老师傅差，在她那边还老被差使这差事那，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我真替你不值……”。
　　“行了行了，你别说，我心里有数。”被三弟说得心烦意乱，秦正阳挥挥手，似要把最近的烦恼赶走，“你自己照顾好，我先走了，明早得开工。”
　　“哎。”看了眼被硬塞到怀里的钞票，秦牧阳无奈收好放进口袋，默默目送大哥骑在电瓶车上略显滑稽的背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