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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大们敞开,有着百年历史的大厅从装潢到摆设都透着质朴的厚重与高贵的奢华。我那身英国裁缝定制的礼服终于有了用场,多亏茉莉的一双巧手,帮我打了一个漂亮的领结。
阿曼达热情的迎了过来,她挽着我的手说:“菲尔德先生,你看上去帅极了,我敢打赌女士们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停留。”她轻松愉快的说。
我的心情却没有这么轻松愉快,一是我对这种上流社会风的社交活动一直敬而远之,二是我今晚还肩负着说服戴维斯议员的艰巨使命。
戴维斯议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中等身材,体型结实,大概是得意于曾经的服役经历。我勇敢的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在阿曼达的引荐下进行了简短的寒暄。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科技是人类社会的车轮,它转的越快,我们跑的越远。但是遗憾的是,最近我的工作室对高科技企业的投资额不断缩水。不是因为我不重视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创造力受到了严重的制约。”我的话明显引起了戴维斯议员的兴趣,他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显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金子勇事件(日本IT天才,请看官们自行搜索事件经过)对日本IT业造成了深海炸弹式的打击,我不希望这次的国家数据保护法由于论证不充分,而导致类似情况的发生……”戴维斯议员频频点头,然后对我说:“年轻人,没有想到你有如此睿智的思想,也难怪你的投资决策总是正确的。我个人也一直觉得这个法案的出台有些仓促,你的这番话坚定了我要求它复议的决心……”
我内心一阵狂喜,看来七普有救了。其实我这番说辞大都是钱先生的主意。“你和戴维斯议员素昧平生,总不能一上来就赤裸裸的谈金钱交易吧!”他说“要迅速拉近跟他的关系,让他觉得你是志同道合之人。他不是主张革新么?那咱们就从这个法案可能会阻碍革新入手!”等七普出来了,一定得好好谢谢钱先生!
想想几年前,我能左右的顶多就是每顿饭吃什么,当然,钱紧的时候也没什么选择余地,而现在我竟然可以左右一部法律的进程,多少觉得自己挺了不起,这大概就是政治游戏对男人的吸引力所在吧……
“菲尔德先生,我非常想继续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但我必须打断一下,其实我今天主要是为了我女儿来的,她马上就要登台演讲了…”戴维斯议员话音未落,晚会主持人就敲了敲酒杯用清脆的响声唤起大家的注意,我也随着人群汇聚到了大厅中心的舞台四周。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要登台演讲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而她的灵魂与文笔比她的样貌更加动人。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和我们的灭绝动物DNA搜索团队一起走遍世界,其中大多数都是贫困和战乱地区。她把她的所看所思记录下来,著了名为《消失与遗忘》的书,并且荣获今年的普利策非小说类作品奖。现在,有请贝蒂·戴维斯小姐!”
一个娇小曼妙的身影走上了讲台。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像塞进了无数的蜜蜂,和三年前第一见到她的时候一样!那件名为“RELEASE”的书店,和她的一夜缠绵,离开书店时她在映在窗户里的影子……一股脑儿的无序涌来,几乎让我的脑子短路。
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在讲什么,终于熬到她走下讲台,找了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他躲进了一个远离人群的露台。
“贝蒂,原来你的名字叫贝蒂!”我边说边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怕室外的冰凉伤害到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显然这次重逢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唔,我给这个基金会捐过钱。”我草草回答,接着追问我关心的问题:“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我去芝加哥找了你很多次!那个书店易主了,也没人知道你的去向!”
“我的去向?刚才主持人不是都说了么?”她抿嘴轻轻一笑。我回忆起主持人的话: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和我们的灭绝动物DNA搜索团队一起走遍世界…唉自己原本不错的记忆力怎么现在就失灵了呢?反正脑子不好使了,干脆就随心而动吧!于是,我就吻了她。
她先是一震,接着接受,接着回应我的吻,那感觉真的太棒了。
偏偏这时身边想起了一声轻咳,我和她赶紧分开,只见阿曼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露台上,忍俊不禁的看着我们。
贝蒂脸颊飞上红晕,扭身就想逃离,我有力的拉住了她,我刚知道了她名字,连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要,这次可不能让她跑了!
“噢,亲爱的,我不会跟你爸泄密的,不过我想如果他知道你在和这么优秀的男人交往,一定会很高兴的!”阿曼达笑着对贝蒂说,然后又转向我:“菲尔德先生,您可掩藏的太深啦,原来您和戴维斯家有这样的渊源,害的我还傻乎乎的要帮你引荐戴维斯议员…”
“不不,你别误会,我和贝蒂只是三年前见过一面,我并不知道她和戴维斯议员的关系…”我赶忙解释。
“好啦好啦,我不打搅你们了,你们继续吧。”阿曼达摆摆手转身离开。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上阿曼达是否接受我的解释了,见她离开,就转向贝蒂说:“那咱们就继续吧……”
“继续什么?”她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我有力的回答了她,用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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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投票吧。”钱先生说。
空谷餐厅0号包间里气氛凝重,我、毛球和刚刚躲过牢狱之灾的七普围坐桌边,各自拿着一张纸条,踌躇着写下自己的决定。
大家把写好的纸条折叠,再放进一个瓷碗里,而钱先生作为仲裁,一个个打开纸条,看了一下说:“两票对一票,同意重启筮界。”
“不行!绝对不行!”七普叫了起来,显然那一票反对是他投的,“你们怎么能就这样杀了他……它!”
“重启,不是终结,重启过后咱们还是要重新构建筮界系统的,当然这需要做大量工作,但我相信新的筮界一定会比现在更好!”我说,毛球在一旁点头赞同。
“筮界虽说是我们创造的,但它能变得象今天这么聪明,更多的是靠自我进化。所以说,即使我们可以重新构造一次,也不能保证它能顺利的进化,即使它进化了,也不会发展的和今天一样。重启就是终结!我们再也见不到现在的这个筮界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七普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道理。
“七普,现在的筮界很危险,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它在做什么,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就象这次你被抓,能出来是你的幸运,但谁能保证咱们每次都能这么走运呢!?”毛球也提高了声调,严肃的说。
“嗯,你们都先冷静一下。”钱先生缓缓的说:“我们好好想想:现在的筮界是不是可以相信,相信它不会作出对你们、对社会、对人类不利的事”
七普和毛球都不说话了,一阵沉默过后,我说:“我不是不相信筮界,而是不相信我们自己,面对一个高度智慧、高度自主和高度封闭的系统,我们是否还有控制它的能力……”
“既然你们决定用投票的方式,就要尊重投票的结果。”钱先生说:“现在应该集中讨论一下重启后的工作。”
为了避免新的筮界再重蹈覆辙,我们认为制定好“筮界铁律”是关键,于是委托钱先生组织法律、社会学甚至是哲学领域的专家研究一个完善的铁律方案,从系统构建之初,就为它规定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的手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毛球和七普站在我身后,两个人的眼里都泛着一丝泪光。
筮界的屏幕熄灭,身后的机柜陷入断电后的一片死寂。几秒钟后,另一套物理擦除的设备开始启动,机柜里发出一种低微但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的手心里满是汗,其实我对接下来的事毫无把握,上次说什么能再构建出更好的筮界,完全是在给别人和自己打气,七普说的没错,新的筮界是否能进化的这么好,根本就事个未知数。我们是否有能力、有勇气面对失败,如果一败涂地……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贝蒂的样子,有一天我问她,如果我突然变傻了,投资失败,一贫如洗,她还会要我么。她笑着说:“菲尔德先生,看来你对一个普利策奖获得者的创作收入没有正确的认识,你要是真担心有那么一天,现在就赶紧对我好点,到时候可就靠我养活你啦……”她笑着,让我突然产生了对任何未知都不在惧怕是勇气……
尖锐的噪声戛然而止,打断了我的遐想。机柜恢复供电,筮界的屏幕重新亮起…
我、毛球和七普全都目瞪口呆,错愕万分,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