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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见刀光一闪,两个面具喽啰一脸难以置信地捂着喷血的喉咙,缓缓倒地,泥滩上的血迹顺着地势流进荷池里,染出一片猩红。
“看来不对这群人抱有怜悯之心,是正确的。”
万宁收好从周帮主那里搜刮来的九环连铜刀,淡淡地说道。他前世虽然身份尊崇,地位处于灵域最顶端,但经过几千年在灵域的游历,他和小梅花与三教九流之人,甚至凡夫俗子朝夕相处,众生平等的信条已经牢牢地刻入他的心中。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林柳生放话赐万宁不死,万宁也亦然选择与魔神为敌,因为这片土地上还生活着他的昔日旧友,以及无数与他有一面之缘,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万物生灵。
即使历经轮回,荣光退散,肉身消陨,模样不再,但是在如今万宁的心底最深处,他仍是那只信念不灭的星空巨兽,仍是天道的守护者,更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因此遇见这种暴行,他同样也会出手制裁。
即使是所谓百无一用的流浪汉,在万宁眼里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听见这样的冷血之语,竟然把人当做随意宰杀的畜生,这让本就动了杀心的万宁更加怒气上涌,杀意更甚。
“既然他们觉得能够随意定夺别人生死,那就要做好自己的生死被人定夺的准备。下一批人离这边不远,直接过去还赶得上。”
万宁低头取下二人装满灵石的包裹,也不仔细清点,直接丢进储物戒,头也不回的往前继续走去,淡淡地说道。
小梅花跟在万宁身后,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说什么。她虽然喜欢和万宁拌嘴,但也不是不看脸色胡乱说话,在和少年朝夕相处如此久的时光里,小梅花也很少见万宁如此愤怒。
九环连铜刀溅起一次又一次血污,一个接一个的喽啰倒下,或大骂或央求或恶咒,对于万宁来说都只是刮过耳边的微风,他甚至不想揭开盖在他们脸上的面具,因为他们真正的模样和凶恶的罗刹面具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只有一次,万宁没有利索的解决战斗,那是一个被他逼入墙角的年轻人,在死亡的威胁下年轻人的青筋暴起,对面无表情的万宁大吼道:“凭什么你可以终结我们的性命!就因为我杀了人吗!即使是血债血偿,也不是你有资格为他们报仇的!你这样行凶,和我有什么区别!?”
“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之人,口口声声辩解自己只是为帮主和魔修打工,然而你们的钱包比谁都鼓。还有,今天有我在场震慑你们,你们不敢轻举妄动,等我离开后,你们这些地头蛇又汇聚在一起,那些从矿脉里逃出来的人们,又会遭到你们的毒手。因为你们也想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是只要有幸存者,就能认出你们丑陋的嘴脸。”
万宁站在青瓦屋檐尖,他轻轻擦拭掉刀身上的血迹,低头回答道。
“我们……我们带了面具,怎么会被认出来?回到家里后只想过安稳日子,怎么会再造杀孽?”
年轻人身体距离颤抖着,哆嗦着回答道。
“那之前无数个夜晚里,你们无法控制住并因此杀害的路人呢,你们怎么因为自己带着面具不会暴露身份,把他们放走!?你们的心中包藏着黑暗,永远在害怕,永远不会安心,这份不安要伴随你的一生,直到进入棺材。而在期间有可能戳破黑暗的人,哪怕只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会被你们不留情的杀掉。手中沾了鲜血,这一辈子就回不了头了。”
看着倚着墙角的年轻人双眼黯淡如死灰,万宁心中轻叹一声,手中灵力聚集为刀刃,快速的解决掉他的性命。
“那你呢,也会一辈子回不了头吗。”
低矮的小巷里,最后残余的一个面具喽啰站了出来,嘶哑着问道。他知道对方虽然背对自己,但自身已经被杀气浓郁的气息锁定,跑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我此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一人,这是你所理解不了的,不过我不能理解的是,那一天你明明摸到了我的储物戒,为什么还要佯装不知道。”
万宁没有转过身,只是淡淡地问道。
“这与你何干。”
没想到那人咳嗽一声,笑着回答道。
“那换个问题,你的身上没有冤魂缠绕,这说明你还没有杀过人,但为什么十来人里唯独只有你还保持着双手干净。”
小梅花是灵体,自然可以洞悉同样身为灵体的冤魂,然而她却没在这个家伙身上看见冤魂的存在。
“本来刀斧帮是个很普通的帮派,除了争夺地盘的械战斗殴,几乎很少出现故意杀人的事情,可是有一天两位帮主在发现了灵矿后,结识了魔修,就是魔修到了刀斧帮后,一切都开始变了。”
面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灵矿开采需要人手,初步计划是帮众亲自动手挖掘,但是进度太慢,也少有人能吃下苦头。于是大统领想了个办法,叫我们去街上抓人,反抗激烈的直接杀掉,服软认怂的以巨大利益为诱饵,诱惑他们替我们打工。”
“看着逐渐疯狂的刀斧帮,我想退出,可是却遭到了死亡威胁,万幸的是由于我身体虚弱,只是被委派看守河畔营地,没有去抓人。”
“似乎嫌弃进度还不够,魔修大统领把一群人分成几个小队,宣布谁抓的人越多,到时候分得的灵石就越多,遇到反抗强烈的男子杀死后提头来见,也能算作一个人。于是残暴的行径越来越疯狂,之前都还畏惧杀人的帮众为了灵石彻底红了眼,于是长安府夜晚出没的怪物这一传说被彻底传开。”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这些人冷静下来,我坐在营地看守渡船,每晚帮众们押解过来的人越来越少,手中提着的人头越来越多。我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押解人太麻烦,抓到一个就要往回送,而直接杀掉就只剩一个脑袋,单手提着就能继续作恶,所以这些人甚至忘了规定的初衷,至此已经彻底沦为一场血腥的杀戮。”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轮回,因为他们直接杀死的男人太多,导致有段时间劳动力跟不上,因此矿脉的开采直到今天还没彻底结束,如果这些帮众不那么疯狂,说不定矿脉已经被开采完成,所有人兽消鸟散,这个秘密就会被永远的埋藏在这里。”
面具人说完后,仰天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可是不管怎样,你也参与了这场杀戮。”
万宁沉默良久,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每天夜里我睡觉,总会梦见那些惨死的人,一颗颗头颅被妖魔化的爪子提着,围绕着篝火转圈,他们还对着我笑,然后鲜血从嘴角溢出,我自己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
面具苦笑一声,揉着太阳穴回答道。
“那看来你是做好准备了。”
万宁轻点足尖,从屋檐飞下,落到面具人身前,再次变得干净的刀锋上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汪……汪……”
突然激烈的犬吠从小巷里传来,随声而现的是一条大黄狗,黄狗耷拉着舌头跑到面具人的身前,然后虎视眈眈地看向万宁目露凶光,嘴里发出低吼声。
“阿黄,你快回去……”
黄狗的出现让面具人慌了神,他抱住黄狗,把他往小巷里塞,可是黄狗却坐立不动。
“你还年轻,尚未铸成大错,还能浪子回头,今日我断你一指,以示惩戒,希望你能痛定思痛,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
万宁说道,手中残影一闪,面具人惨叫一声,右手无名指掉落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飞溅而出。
“谢……谢谢……仙师饶命……”
面具人不停地倒吸冷气,撕下身上的布条,好不容易止住血液流动,然而等他抬起头来时,万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不是小兄弟吗?几日没见你了。”
走在村镇的大路上,那个智力有些痴呆的阿毛还在墙壁上写写画画,大娘坐在八仙椅上哼着歌儿,一群人在村头烟雾缭绕的早点铺大快朵颐,万宁走进一条小道,准备离开,却遇见了之前帮助过他的热心大妈。
“之前去城里玩了一趟,现在准备走了。”
万宁看着扛着一麻袋苞米的大妈,微笑着说道。
“不多玩会儿吗?走去我家里吃新鲜苞米……”
大妈拉着万宁,热切地说道。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万宁摆了摆手,留下大妈站在原地,自己消失在了乡野小径中。
“要是让大妈知道你刚刚把她儿子的指头给剁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小梅花坐在万宁的右肩上,抿嘴调笑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我也不会回来了。”
万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
“根据你以前的脾气和行事风格,但凡参与作恶的人,都一律诛杀,为什么今天要放那家伙一条生路。”
小梅花轻抚着少年的脑袋,好奇地问道。
“因为过去我额头上存在着天道的力量和旨意,灭杀谁,惩戒谁,都是它传递我的意志,我只是照办而已。”
万宁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回答道。
“但如今没了天道圣纹的律令,仅凭自己的主观思想,善与恶的准则,你该如何去构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那家伙一马,更多还是看在了大妈的面上,把人情冷暖代入本该理性思考的问题上,这个事的处理上我不得不打一个问号。”
小梅花继续问道,她的语气少见的认真和严肃,因为少女突然发现身下的单薄少年和前世说一不二的刚直做风比起来,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一时间也无从得知答案。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今天的做法,至少现在我认为是没有错的,不过在转世之后,特别经历这场风波之后,我确实发现了一件事情。”
朝阳初升,温热的日光洒满大地,掩盖了血污和罪孽,万宁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大自然的馈赠,打着哈欠说道。
“什么事情。”
少女追问道。。
“在重新成为铁面无私的天道守护者的路上——”
“我首先是一个身体里流淌着温热血液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