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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灵修,进不来可以向我灵力传音,在外面呆站着干嘛……呃……”
万宁趿着拖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万府大门,他“嗒”地一声拉掉铜栓,推开大门,却看着站在外面的周羽绫愣住了。
少女身穿浅粉色的外衣,下摆裙裾绣着几朵初展新蕊的桃花,系在浅红色内衬上的翠绿荷带束缚着她的纤纤细腰,衬托出青春女子美好曼妙的身体曲线。她提着一袋锦绣香囊,手腕挂着一盏精致玉镯,那是之前万宁给周羽绫母亲令姨买的生日礼物,结果被少女擅自拿走。
“好……好看吗……”
似乎是不太适应万宁直勾勾地视线,少女低下头,她伸出手摸了摸别在耳旁的桃花,俏声问道。
“好看,好看,好看。”
万宁这才反应过来,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回答道。
“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听到少年略显笨拙的回应,少女紧张的心情略有些放松,她轻轻一笑,抬起头来俏皮地问道。万宁这才注意到,平时不常化妆的少女今日勾勒了眼眉,本就丰润的朱唇更加鲜红诱人,这让少年很没有风度地咽下一口唾沫。
“这才是真正的花妖,我和她比起来算啥花妖。”
小梅花待在万宁佩戴的阴魂戒上,由衷地赞叹道。她本身也是有数的美人,再加上心高气傲,很少赞美别人,然而此时此刻也被周羽绫的扮相惊艳了。
“花在你身上,所以好看。”
万宁抠着脑袋闷了半天,终于蹦出个还算合格的回答。
“哼,这么会说话,你在青木宗没少勾搭小妹妹吧。”
周羽绫瞪了万宁一眼,嗔怪道。
“哪有的事,我一直在心无旁骛地修炼。”
万宁赶紧摆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他在青木宗熟悉的女子只有孙祈恩和徐菱花,这俩在他眼里都是怪物,根本生不了半点男女之间的感觉。
“好啦,我们也别在这儿闲聊了,花车要开始游行了,我们得赶快一点。”
不远处幕江大街传来悠扬的擂鼓声,昭示着丰年祭的开始,周羽绫牵起万宁的袖子,就要往街上走。
“等等等等,我这身行头怎么见得了人,我先回去稍微打理一下,马上回来!”
万宁被拉着走了两步,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居家拖鞋,少年赶紧拒绝道,一溜烟儿地跑回万府。
等了足足一刻钟,万宁身穿一袭褐衣,走出万府。少年着装朴素大气,发型俊逸,他的腰间系着晶蓝玉佩,手里拿着一柄精致折扇,笑吟吟地看着周羽绫。
“这么帅的嘛。”
周羽绫轻捂朱唇,有些惊讶地说道。
“还行吧,毕竟我的颜值在这里,随便弄一下都是非常帅了……花车已经游行到一半了,快走快走。”
周羽绫还想说什么,就被万宁拉着袖口往大街走去。
“不要脸的东西,明明是我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挽救了你的脸蛋儿好嘛。”
小梅花不满地抗议道。
“好了好了,知道是你的功劳,你最棒棒的。”
万宁和周羽绫二人穿过水泄不通的人群,终于赶到了游行的花车,他一边和周羽绫聊着天,一边通过神念和小梅花说道。
“你看,是祭祀之舞诶!”
周羽绫抬起脑袋,仰视着站在灯火通明的花车上带着面具卖力舞蹈的壮汉,激动地说道。
花车车顶有四人,一人赤裸上身,捶响牛皮大鼓;一人身穿白袍,带着丰收之神面具,扮演丰收之神;周羽绫所说的两名壮汉则围绕着大鼓起舞,舞蹈姿势野蛮又充满张力。毕竟几千年前处于赵国属于被蛮巫一族占据的南疆,这种自古代传承下来的祭祀之舞带着异域色彩很正常。
街头人头攒动,大家都跟着花车前进的步伐缓慢前进,周羽绫和万宁也顺着人流往祭典中心走去,二人谈天说地,欢笑不断,自从再次踏入灵修之路后,万宁好久也没有经历这种纯粹的快乐了。
“你看,对街的是在南街卖豆腐的王婆婆,她也带着小孙子出来玩儿了。”
似乎被人群热闹的气氛感动,周羽绫颇为兴奋,脸颊通红,她踮起脚指着花车对面,转头对万宁说道。
“我看看,那不是小胖胖吗,怎么一些日子不见,又胖了一圈呢。”
万宁随着周羽绫的指引望过去,一眼就看见婆孙二人,少年挥了挥手朝她们示意,不过她们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似乎没有瞧见自己。正当万宁因为尴尬而转移视线时,偶然间却看见一道熟悉的青色倩影一闪而过。
徐菱花?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万宁心中涌起疑问,他想穿过人群去寻找那道倩影,但却被周羽绫一把拉住:“喂,花车通行,现在过街可是很危险的。”
就是这么一停顿,青色倩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见。
“嗯我刚才看到个熟人,有点像,应该是认错了,我们继续前行吧。”
万宁终于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他揉了揉周羽绫的脑袋,笑着回答道。他今天特意回来陪周羽绫过节,宗门的事就应该放下,而且说不定自己确实是一时晃眼看错了。
因此万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很快抛之脑后,继续与周羽绫谈笑。两人互相倾诉离别这段时间彼此的生活,周羽绫因为有个地位尊贵的师傅,日子自然过的不错,而万宁不想让少女太过担心自己,刻意略去了宗门长老阶层对自己的敌视以及各种出生入死的关键时刻。
但即使是这样,万宁丰富的经历已经让整日在宗门修炼的周羽绫惊叫连连,不住地拍着微微隆起的小胸脯。
“那最后周泰和柳璃姐姐在一起了吗。”
花车此时行驶到了终点,由郊外空地搭建的祭典中心。二人也随之停下脚步,站在篝火不远处看着围炉起舞的人们。
“人鬼殊途,他们自己也清楚,抱着执念不放手只会对彼此造成不可挽回的毁灭性伤害,要不是那天我恰巧经过乱葬岗,又恰巧看见柳璃的阴魂,不然周泰到死也不知道柳璃最后的心意,他俩也着实是对苦命鸳鸯。”
想到过去的事情,万宁也不禁喟叹道。不过还好最后结局不算太坏,一人一鬼解开这一环,阳人放下心结,坦然向前,阴鬼解除怨念,再入轮回。如果周泰认真为柳璃颂佛,下辈子柳璃和小女说不定会投胎到殷实人家,这也是周泰最后能为柳璃做的事情了。
万宁躺在草坪上,他转头看着躺在身旁的周羽绫,说道。周羽绫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似乎在消化万宁说的话。
不过十几岁的丫头确实静不下来,正在万宁认真地看着夜空数星星时,周羽绫坐起身来,又拉着万宁往祭典摊位跑去。
“老板!给我十个纸网!我要捞金鱼!”
热闹非凡的摊位,多是年轻男女或是孩童在此地玩乐,周羽绫急匆匆地跑到一处小摊,她看着水缸里五彩斑斓的突眼金鱼,掏出一枚碎银,递给老板,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从小就没捞出过一只,别再浪费钱了。”
万宁哭笑不得地看着拿着一堆纸网,蹲在水缸前的周羽绫,说道。
“你别看不起人,去年我就差点捞起来一只,可惜最后起网的时候被跑掉了,今年的我一定能完成从零到一的突破!”
周羽绫卷起小舌头,睁大双眼,她低头看着水缸里四处游动的金鱼,聚精会神,不知不觉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万宁看着水缸里粉衣少女的倒影,聚精会神,不知不觉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嘿!看招!”
周羽绫盯上了一条通体纯白的金鱼,她缓缓沉下纸网,移到金鱼的身下,“哗啦”一声迅速拉起,然而这条纯白金鱼异常灵活,一下就钻出了包围圈。
“哎呀!……没事,再试一次!”
周羽绫把手中破掉的纸网扔在一边,又掏出一个崭新的纸网,再次尝试。
少女的唉声叹气不停传来,堆在身后的破网越来越多,然而旁边装鱼的小桶却依然空空如也。
“不行了,这条白鱼太难抓了,我换个目标吧,我给你留个纸网,最后一次你来抓。”
十个纸网现在只剩下两个,周羽绫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叹了口气,随意找了条花斑金鱼,伸手一捞。
金鱼感知到危险的气息,就欲游开,然而不知为什么,它的身形瞬间定住,竟然被周羽绫径直捞了起来。
“啊啊啊!我抓到它了!!!我要是这次目标还是白鱼鱼就好了!!!可惜可惜!这条花斑鱼好丑哦,像你一样,不过好歹算是一次重大收获,我厉害吧!”
虽然嘴上各种嫌弃,然而周羽绫却是十分珍视地把花斑金鱼放进小桶里,然后转身向万宁吹嘘道。
“厉害厉害,不愧是你。”
万宁拍着双手祝贺道,沉浸在激动心情中的周羽绫并没有看见少年眼瞳里缓缓潜下的烈焰熊影。
“来,最后一次,你来把白鱼鱼抓住,我现在手感这么好的,都把机会让给你,你可千万别犯罪啊!”
周羽绫把仅剩的唯一一个纸网交给万宁,万宁本想出言拒绝,但是瞧见周羽绫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接过。
毕竟万宁被称为幕江府第一摸鱼小能手,曾经创下过十条纸网抓到九条金鱼的恐怖记录,至今无人打破。在万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年丰年祭摊位上的纸网捞鱼小贩都会绕着他走,现在万宁退出摸鱼界已久,这些小贩显然忘记了当年被其统治的恐惧。
因为本质上来说纸网抓鱼和灵修战斗并无差别,再加上万宁现在修炼了身法踏雪无痕,敏捷和反应都不同往日而语,对付一条只是稍微灵活点的金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幕江府第一摸鱼小能手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厉害。”
周羽绫拿起水袋,盯着袋子里两只不停吐泡泡的金鱼,心情大好。
“那都是儿时大闹的绰号而已,现在你都还记得。”
万宁手里拿着被周羽绫啃了小半的冰糖葫芦,轻笑道。
“怎么不记得了,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很特别嘛,那些像猴儿一样欢脱的男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欺负女生的时候,只有你肯陪着我看星星,给我讲故事,更愿意倾听我的心声。什么老爹今天又喝醉啦,院子里长了一株小紫花,现在想起来真的很蠢诶,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愿意给你说,你也愿意坐在我身旁,一丝不苟地听着。”
周羽绫走在人群中,她双眼一直盯着两只互相玩闹的金鱼,向万宁说道。
“只是早熟而已。”
万宁捏了捏鼻子,说道。自己好歹有几千年的记忆与阅历,什么时候沦落和那些第一次当人的小屁孩比较了。
“不管怎样,我真的很开心,即使未来不可预知,至少在过去的日子里,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你是我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少女因为穿着木屐,走地有些脚疼,于是找了跟木长凳和万宁一起坐下,她遥望着黑色的夜幕,双眼放空,喃喃地说道。周羽绫提着的水袋里,模样有些滑稽的花斑金鱼追逐着纯白金鱼,二者的距离逐渐缩小,后者摇晃了一下尾巴,又拉开一段距离。
“我会一直都在的。”
少年看着身旁矮自己一头的少女,由于长途跋涉,少女黑发上佩着的桃花有些歪斜。
他伸出手,小心地把桃花抚正,却不小心碰到少女滚烫的耳垂,少年像摸到烙铁一样赶紧收手。
“你看啊,这水袋里的两只金鱼,一个在竭力地追逐,一个却永远游向前方,即使它们的距离在这狭窄空间,只有不到一个手指,可是彼此的心思,却永远也无法猜透。”
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戳着水袋,她托着下巴,表情有些伤感。而听到周羽绫说的话,万宁也陷入沉默。
他和周羽绫的关系何尝不是这样呢,关系近到甚至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可是周羽绫天资卓越,深受前辈青睐,未来可期,就像那条一心一意向前方的纯白金鱼。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丑陋的花斑金鱼,被他人嫌弃,自己也没有过人天赋,注定与光鲜亮丽无缘。
金鱼困与水袋,距离终究是那么短,可是浩大人界,以及更广袤的灵域,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如果不出意外,他和周羽绫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直到自己的记忆里,那个和过去相关,与美好挂钩的少女印象逐渐模糊,最后彻底消失。
穷极一生,花斑金鱼再怎样努力,也永远追不上纯白金鱼。
“所以,趁心与心的距离还未拉开时,好好表达出自己的真意,不是最重要事吗。”
正在万宁情绪有些低落时,周羽绫却突然直起腰来,她把水袋放在另一边,走下长凳,站在万宁面前。她的双手抓着裙角,脸颊通红,明明害羞地不行,却竭力挺立了腰板,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
“是啊,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你要知道……”
万宁则表现的有些犹豫,即使开启天炎之塔第十层,搏得邹夫人青睐,但是就凭借现在的自己,他根本不敢,或者说不能给周羽绫任何承诺。
他可以自信地告诉自己,能打败少女未来一切的追求者,也能自信地告诉自己的所有情敌,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全都踩在脚下,甚至他从来不怀疑自己能够再度打败林柳生,再次拯救灵域。
可是他唯独不能,唯独不能对这个无条件信任自己,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说任何一句话,他知道世界上最脆弱最不可信的,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的誓言,偏偏那个女孩子却璀璨闪耀,如同钻石,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你的话语不必现在说出来,我今日约你来这里,不是逼迫你立下怎样的誓言,我不是那种矫情又自我麻痹的女人,我想和你见面,只是想说出我……我想说很久的话……因为我怕离开你越久,我怕……”
丰年祭的摊贩铜灯连成一片橘色的光海,衬托着少女因为过度紧张微微颤抖的身躯,一并映入少年的眼里。
“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见惯了大场面的少年此时也不由得抿着嘴唇他尽力保持嗓音不颤抖,柔声说道。
“我……我……我一直……一直都很……!”
少女轻捂胸口,喘着粗气,她的眼角渗出一滴眼泪,似乎最后的几个字难以出口,她深深地呼吸几下,握紧粉拳,最后眼睛一闭,大声说道——
“我一直都很!”
只听得剧烈的爆炸声响,一朵黄光呼啸着划过天际,炸裂成一朵巨大的五彩烟花,随之连接不断的呼啸声响起,银光火树般灿烂的烟花布满天幕,照亮了夜空。。
被陡然巨响吓懵的周羽绫也顾不得再说什么,整个人趴在万宁怀里颤抖着。万宁知道这妮子从小怕打雷闪电,刚好烟花就把两样全都占齐了,于是连声安慰道,好说歹说周羽绫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不过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只是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水袋里的两只金鱼终于游累了,靠在一起安静地吐着泡,泡,两串泡泡在透明的水里互相交互盘旋,最后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