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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姚怒问:“为什么不准我杀他?”
李树仁冲她眨眼:“他的生死让殷立做裁决。”
冯姚不懂他的暗示,但知道他似有酝酿,火气也就消了大半。
一行人围着谷口绕了半圈,来到殷立身旁,见他恢复容貌,个个面露诧异。不等众人开口,李树仁抢先说话:“殷立,怎么处置殷名,你给拿个注意。”殷立怔怔看着庄子萱,头也不抬一下:“别问我,这事我不管。”李树仁颇有试探之意,又问:“殷名三番两次加害你,你就不想亲手杀他?”殷立咬牙恨恨,一掌拍下,击碎身边石块:“想又能怎样,我已经答应夫人不杀他了,要杀要留,随你们。”
紫舟心忍不住插嘴:“李树仁,你搞什么鬼!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你怎么可以把裁决权交给他?”众人均纷纷应和,对殷立的身份持怀疑态度。
李树仁哈哈大笑:“难道殷立的回答,大家都不满意?”
可不是,刚刚殷立言行举止,充满凶杀之气,显是对殷名恨之已极。如果殷名真的复活了儿子,那么父亲有难,做儿子断无可能无动于衷。李树仁聪明睿智,赋予裁决权稍加试探,殷立的身份自然明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醒悟。
冯姚不齿:“你精明过头了,难怪向我眨眼暗示,原来是要试探殷立。”
李树仁伸指虚点,笑说:“我知道你恨我,我们的事回头再说。”话罢,轻轻搭住周蒂的酥肩,柔说:“妹子,你受累了。”周蒂垂头啼哭:“树仁大哥,你看殷立好好的也没事,你放过名哥,好不好?”李树仁轻叹口气:“我有分寸。”
紫舟心上前,怒推李树仁:“真不害臊,殷名还没死呢,你们就勾搭上了!”
李树仁老脸一红,也不和她争辩,吩咐左右押殷名下山。
哪知殷名不肯配合,吓退左右,笑说:“怎么只押我下山,不杀我吗?李树仁,你用不着讨好周蒂,来,亲手杀了我。”李树仁淡说:“杀不杀你由法官裁决,你好自为之。”殷名哈哈狂笑:“给你一个为李楂报仇的机会,你都不要。”听他话里藏话,李树仁和紫舟心相视对望,异口同声:“你什么意思!”殷名拖着伤腿拐到悬崖边坐下,手指李树仁:“你给我听好了,车祸只是我杀人计划当中出的意外,李楂是让我害死的,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就一个人过来,我说给你听。”
这话戳破了紫舟心的伤疤,拔枪暴喝:“找死!”
李树仁伸手挡住枪口:“杀了他谁告诉我真相,我先过去听听他说些什么。”紫舟心收起枪,拽住李树仁:“心有诈。”李树仁微微笑说:“他都受了伤,我还怕他不成。”眉头一锁,虎步上前,和殷名相对而坐:“说出你的真相。”
殷名伸直脖子声说:“你很好奇,好奇会害死你的。”
李树仁喝问:“你到底说不说?”
殷名罢罢手:“稍安勿躁,我说,真相就是,发生车祸前一秒,方渐升就已经死了。”
李树仁弹跳而起:“什么!难道是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殷名哈哈大笑:“一惊一乍有失首领风范,快坐下。”李树仁缓缓坐定,稍稍运思,愕说:“你是因为冯姚?”
殷名伸了个大拇指,笑夸:“猜得对极了。我和冯姚青梅竹马,她老早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糟蹋她,所以方渐升必须死。旅行路上我谋划好一切,在他喝的水里下药,只要他喝下不出一个时就会毒发身亡,连尸检报告都查不出真正死因。原本计划等他喝下药水,半个时我就来和他换班驾车,怪就怪在方渐升身子太弱,中毒不到十分钟就发作了。”李树仁气得只磨牙:“卑鄙无耻!”殷名说:“你人老了,脾气也没有了吗,你该站起来打我才对。哦,我明白了,你一定犯了老人痴呆症,不记得李楂是怎么死的了,要不我再重述一遍给你?”
李树仁暴跳而起,拧起他的领襟:“够了!”
殷名也牢牢抓住他的两只胳膊:“你以为你不卑鄙,你敢说立儿不是你派人杀的。行,杀了就杀了,谁让我害了李楂,我应有此报,可你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阻挠立儿复活!”李树仁一字一咬:“我真后悔当年救了他,他只是个玩弄女人的废物,早该死了!”殷名癫笑:“你怒了,怒了好,不激怒你,你怎肯靠近我,走!一起下地狱!”
李树仁预感不妙,急欲抽身。
可惜两人处于零距离状态,未等他做出反应,殷名环手抱住他、往悬崖投去。众人齐声惊呼,呼声未绝,只听“嘭”的一声,两人坠落崖底,当场丧命。
紫舟心凄喊:“树仁!”
周蒂也力竭声嘶:“名哥!”
两人奔到崖边,同时扑身跳下。
众人呼叫不住,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们二人殉情,又无力施救。坠崖实乃秒判生死,别说普通人没有救援之力,即便是天星斗的异能人也没有微秒救助的能力。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蓦地人影忽闪,紫舟心和周蒂消失了。
有人眼厉,伸手一指:“她们在哪儿!”
众人顺着这人手指方向瞧去,果然看见紫舟心和周蒂趴在殷立肩头哭泣。大家心呼侥幸,不知道情由的像活见鬼似的,个个脸色煞白,明明亲眼看见她们俩跳崖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出现在了山顶?好在悲剧没有重演,大家唯恐有失,一窝哄围将过去。
端见得紫舟心和周蒂一边哭一边捶打殷立:“为什么不让我死……。”
殷立面露极苦之色:“我也想死,偏就死不了,教我怎么死,教会了,我和你们一起死。”
钱坤抢口怒斥:“够了!受点挫折就寻死觅活,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两位夫人可否听我一言,现在月球战事吃紧,再让这帮西洲民厮杀下去,月球就毁了,这时候我们应该筹谋应变,不能一心求死。”紫舟心收泪止哭:“说的有理,无色一日不除,我……我就得活着。周蒂,你也别寻死了,有好些事情还得依赖你。”周蒂蹬在地上,抱头不愿将泪脸示人:“我……我脑子一片乱,不死还能做什么?”紫舟心咬牙说:“反正想死,索性和无色拼了。”钱坤正色说:“想通就好,现在就等夫人主持大局了。”
紫舟心罢罢手,抹干余泪:“殷立已经接掌了天星斗,都听他的。”
众人把目光又投向殷立,见他犯傻发愣,都不禁暗暗摇头。钱坤冲殷立瞪眼:“听他的!他就剩一个躯壳了,是个没用的东西!”紫舟心俯望崖下尸体,悲从心来,晃了晃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劝。”领着众人下山,收尸去了。
哀哭声去远,山上就只剩下钱坤和殷立。
紫舟心遭受丧夫之痛,仍不忘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可谓心细如尘。
钱坤寻石坐定,用一双恶狠狠地眼睛看着殷立,良久才开口说话:“在你心里除了子萱,还有别人吗?”殷立傻傻摇头:“我不知道。”钱坤朗声说:“不知道,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身为人子,你还有父母需要赡养;身为人夫,你还有雅伈和贵子需要照顾。这些责任你居然忘得一干二净,你对得起他们吗。”
殷立苦苦笑说:“他们懂得照顾自己,用不着我担心。”
钱坤气得涨红了眼:“混账话!子萱幸亏是死了,她要活着准也被你气死!”殷立掌击身边石块,“嘭”声碎成粉末:“你说什么!”钱坤翘起嘴角冷笑:“我有说错吗,你但凡还有一点忠孝仁义,也不至于对父母妻儿不闻不问,子萱如果活着,她敢嫁给你吗?”
殷立好生厌烦:“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钱坤哀叹:“哎,为什么你永远也长不大。”撕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不是殷名还能有谁。只把殷立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殷名冷声说:“我就是双鱼会在平行空间的最高指挥官,现在你明白了。”殷立猛然站起,朝他细细打量:“q博士?钱博士?最高指挥官?哈哈,我不信,我才不信!”殷名冷哈了一声:“翅膀硬了,你六亲不认呀!行行,反正你也不忠不孝,我犯不着生气。”
殷立噗通跪倒:“爸。”
这一声爸叫的殷名身心皆化,半晌才稳住心神:“你还认我这个爸,就给我振作起来。”父子相见,殷立竟无欢喜之色,仍垂头丧气:“振作了,子萱就能活过来吗?”殷名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要自暴自弃到几时,现在西洲民内乱不休,随时都可能上演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除了你没人能够阻止他们,大家都指望你来主持大局,你还不给我清醒过来!”
殷立低头不爽:“爸,您别说了,这事不归我管,我就是管了太多闲事,才害了子萱。”
殷名说:“又钻牛角尖了,害子萱的不是你,是无色,你自伤自怜有什么用处,你要真那么喜欢子萱,就该为她报仇。”殷立目光一凝:“对,您说的对,我这就去找无色!”从地上爬起,精神陡然一振。殷名起身拦他:“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你要找无色报仇,我不阻拦,但你必须把贵子救出来,她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殷立咬咬牙根:“我会救她的!”
携着一肚子火气正想要走,回身又朝殷名磕了个头:“爸,正反空间不会再起战事,您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我送您回家。”殷名罢了罢手:“我就不回去了,你妈这几十年的痛苦都是因为我,我是没脸再见她了,你要孝顺,就替我好好照顾她。”殷立喉如塞絮,哽咽着说:“爸,那您,那您多保重。”站起身来,抱住庄子萱,一飞冲天,眨眼不见。
殷名望天兴叹:“希望你的伤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