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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康回到了房间,司马筠竹道:“你到底是把想说的说出来了。”
“很幸运的是,殿下采纳了我的建议。”纳兰康换下了军服,又从柜子中取出两只杯子,摆在桌上,问,“你喝点什么?”
“随意。”
“那就橙汁吧。”纳兰康将橙汁倒至七分满,说道:“这算是我为祖国作最后一次努力。”
司马筠竹不禁道:“阿康,何必那么悲观?当前联军依旧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各条战线上联军均占优势。这一次你为何一定要建议强攻月球呢?”
纳兰康喝了一口橙汁,缓缓道:“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一旦我们和联邦打消耗战,就是我们失败的开始!我国的人力、物力、财力均耗不过联邦。如果再不进攻,等到联邦军恢复过来向我进攻,我国恐怕就要重蹈蜀汉的覆辙!”
司马筠竹接着说:“可现在‘诺亚7’的部队贸然全师出动,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你一向小心谨慎,此番却提出如此冒险的方案,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纳兰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这次做出的决定一定会让了解我的人都大吃一惊,然而我是认真的。我反复考虑,权衡利弊之后我依然觉得我们只有主动出击,才有三成可能赢得战争。”
“三成?未免太低了一些。”
纳兰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三成已经是最乐观的数据了,其实一成都不到。但倘若坚守避战,那就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了。”
司马筠竹喝了一口橙汁,体谅地说:“即便前景如此惨淡,你还是试着要去力挽狂澜吗?”
“这场战争本就不该打,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向前看。我军若能打下月球,则联邦军进退失据,只能被迫议和。”
“但倘若攻击失利,我们还能压制木星人吗?如果他们趁此机会从背后向我们开一枪,只怕,只怕……”
司马筠竹不再说下去,纳兰康道:“筠竹,你不必有所顾忌,只管讲出来就是。”
司马筠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才缓缓地却沉重地说:“只怕到时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所啊。”
听了司马筠竹的话,纳兰康也不禁沉默了。他明白,自己的计划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失败,苏利特尔帝国在战场上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然而,他不甘心被动地等待联邦军不断反攻,一点一点将祖国逼入绝境。
他说道:“一个剑客与敌人对攻,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畏畏缩缩地防御到头来也不过是被慢慢消耗而死。与其苟且地活着,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胜负之数,存亡之理,或未可知。”
司马筠竹起身走到了纳兰康身后,轻轻搂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我都会陪着你。”
纳兰康尽管知道苏利特尔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取胜的机会不大,但还是握住了司马筠竹的手,轻轻的说:“你不必操心,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就退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司马筠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得出来,你不愿意轻易放弃奋斗来的一切。你和亚蒙一样,都想让家族重新复兴。”
纳兰康不愿承认:“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不过是为了我身为一名军人的责任而留在这里,不然的话,我现在完全可以找一个合理且正当的理由立刻退伍。”
司马筠竹扶起了纳兰康,抱着他说:“我看,你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被迫舍弃自己的理想和野心。”
司马筠竹用了“野心”这个词,使得纳兰康不禁说:“我有何野心可言?”
司马筠竹不愿意点破,她知道纳兰康与莫布雷走得很近,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索维诺还在想着如何拉拢纳兰康。她知道自己与纳兰康的一生很难在平凡中度过,不过她依然决定永远陪伴着纳兰康。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秃笔一支,话分两头。慕容封刚刚返回月球,正要去司令部向杜若汇报工作,忽然迎面撞见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雪伦。
慕容封不便回避,便于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于是攀谈起来。聊了少顷,慕容封终于还是提到了林雪薇的事:“很抱歉提起让您伤心的事情,对于令妹的去世,我也深表悲痛。只是希望您能节哀顺变。”
林雪伦并没有因此留下眼泪,而是说道:“她不够强,却不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妄图逞英雄,结果自己吞下了苦果。我一定不能犯和她一样的错误,我要连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慕容封看到林雪伦攥紧了拳头,他注意到林雪伦已经是少校,便道:“您此次晋升,也算是告慰令妹在天之灵了。”
林雪伦摇了摇头,道:“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啊。”
慕容封听出林雪伦话中有话,他意识到林雪伦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人,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野心。慕容封不便点破,只是说:“您能力出众,又智慧过人,终有鸢飞戾天之日。”
林雪伦道:“您现在可是欧阳将军面前的红人,有朝一日倘堪大任,还望苟富贵勿相忘啊。”
慕容封回答道:“您谦虚了,倒是我要说您日后若是当了将军,一定不要忘了在下。”
两人互相客套许久,就此告别。慕容封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雪伦也和自己一样,是怀揣着理想和追求的人。
只不过,自己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算不上什么,整个宇宙不知有几多怀着理想与野心、想要改变世界的小人物与他一样经历着挣扎。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遗憾,他遗憾的是每个人的理想都不尽相同,以至于每个个体都要为自己的理想付出无数心血。倘若这些人拥有共同的追求,能够团结在一起共同奋斗,那么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可惜慕容封暂时还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他不禁自语道:“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