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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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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骞和余哲改造完通风系统之后,两人将带来的能量盾系统也布置在主体建筑群内,如果有核弹攻击过来,启动防御罩能量盾能将整个篱笆墙给笼罩住。
  能量防御是强大的,但消耗的晶核也同样是恐怖的,不到危机关头是不会启动的。
  大型防御能量系统其实要节能得多,比如新玉兰市目前使用的就是很好一个例子,但制造成本太高,不可能在这里搞一个出来。
  在月之暗面通知的期限之前五小时,所有人员全都回到主建筑群里,外面的逃难流民也被吸纳的一些到行政楼。不可能全都吸纳,不是没地方住,关键是养不起,养着也没意义,人毕竟不是猪羊。
  核爆没有发生在新市附近,在新市看不到一点儿爆炸的蘑菇云,也听不到响动,三天之后,北风才将辐射尘给吹了过来。
  这三天里,篱笆墙完全关闭了,牛骞命令所有人都待在室内。
  唐波亚在宣彦乐老爸的帮助之下,这三天将见习学员们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楼内的种植仓养殖场都要经管,地下室的铺位要架设,还得用隔断分出片区来,公共区域尤其是半旱厕都得打扫,还有一日三餐等琐事也是必不可少的,再就是选拔和培训注射人才了,没办法,新市目前还没有一个护士。
  军训管理团队里本来是配着医生护士的,但他们第一拨就逃走了,而且离开后就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顺利回家了,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大。
  没有护士本来是不打紧的,这里又不打算开医院,但要抗辐射药剂都是针剂。高级的还好些,可以肌肉注射,用注射枪自己打就行,胳膊腿臀大肌都行;低级的就麻烦了,必须要静脉注射,这就得专业人员才行了,不练一练针头扎不进血管里。
  注射器倒是收集到一些,不过不多,一次性注射器只能反复使用了,在末世不能太讲究。
  联系扎针的都是女孩,有几个学医的大二学生被选中,她们先得拿自己做练习,然后再是别人。
  牛骞对放哨问题比较上心,不仅队员们依旧的出去巡逻,见习学员们也安排了一些固定哨和流动哨,在行政楼顶楼上还设置了眺望哨,配了高倍望远镜和小型天文望远镜。
  西北风推着沉重的辐射云来到新市是在半夜,当时就发现异常的都是老队员,广大见习学员们都是早起后上楼才发现天变了。
  余哲通知所有人注射抗辐射药剂。所有的队员都提前配发了高级抗辐射药剂,注射枪人手一把,自己给自己肌注就行了。见习学员们就得集中注射,低级抗辐射药剂也是有专人保管的,分每日固定注射和外出执行任务特别注射,有详细的规则和记录。
  进化者对辐射的抵抗力远超普通人,在这个全员进化的末世,也跟就没剩下普通人,也就是其他末世所谓的幸存者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进化者,只是进化的等级有所不同。可靠自身硬抗跟有抗辐射药剂辅助效果是巨大的,哪怕是低级抗辐射药剂效果也是明显的。再加上还有建筑的保护和防辐射服,差距就显示出来了。进入地下的条件比行政楼的好多了,行政楼的比教学楼的又要优越得多,在教学楼里眺望篱笆墙外的难民,优越感也是不可抑制地往上冒。反过来,篱笆墙外的看教学楼里的、教学楼里的看行政楼的,行政楼的看地下的,则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乌飞本来是有可以进入到篱笆墙里面来的,遴选时他本来已经进入初选,但他放不下家人,要带着家人就得交出自己所有的物资其中也包括那匹变异马。一路上,这匹变异马已经成了乌家的支柱产业,乌家人舍不得将这匹变异马交出去,但负责审核的见习学员不敢通融,坚持要他们上缴马匹。衣服被褥什么的可以留下来,但粮食、蔬菜、种子必须上缴,尤其是这匹变异马。
  进入末世后,有这匹变异马,有自家的菜地和自留山,乌飞的小日子一直过得很滋润,起码比他遇见的人都要强不少,也就是路上遇到的马帮比自己更牛逼,那是因为人家有一群马自己只有一匹。乌飞觉得加入到新市的组织里对一无所有的人意义重大,但对自己这样拥有变异马的就没有多大意思了,反而让自己跟那些一无所有的人重新回到了一个起跑线上,很是不合算。这也是一直以来乌家不缺吃喝让他们对末世产生了错觉,不觉得末世的日子难过,反而是产量大增,就是逃难这一路上,沿途采摘的蔬菜水果都比他们消耗的多。乌家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靠自己,就在新市边缘的一处带院子的平房里住了下来,要这个院子也是为了这匹变异马。
  见习学员们疯狂的收割和搬运地里的变异蔬菜让乌家很是不痛快,但他们也只能忍着,从道理上来说,那是别人种的,人家有权收割,从实力上来讲,自己一家七口人,跟别人上万人是没办法对抗的。
  乌家一开始还觉得问题不大,变异蔬菜长势快,没几天就能长成,他们带了不少种子,自己种自己收就是了。于是,一家人就齐齐动起手来,将小院内外能种菜的土地都翻了一遍,撒上种子,浇上水。
  在暴雨之前,乌家也是这样种菜的,第二天变异蔬菜就全都出芽了,一周内就能收获。但他们不知道,大暴雨落下的雨水蕴含了过多的重金属和各类的金属盐,变异蔬菜在这样的水质以及被水质改变了的土壤里,生长非常的困难,以前那种旺盛的生长势头已经一去不复返,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他们并不知道余哲早在暴雨前就大量收集土壤,现在都是在室内种植变异蔬菜,所谓科学改变人生就是这个情况,而黑科学带来的改变绝对是更强悍的。
  一周后,乌家种的蔬菜才刚发芽,出芽率不足预想的五分之一。
  乌家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怀疑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太靠北了,不如南方温暖湿润,他们开始想家了,而且思念每时每刻分分秒秒地在加剧,存粮减少得太快啦!
  可还没等乌家人想出应对的办法,北风将辐射云给吹过来了。
  乌飞还没什么,可乌家的四个老人却不行了。从酸雨之后,身体感觉好像年轻了三十岁一样的四个老人毕竟都是七十多的人了,他们进化的等级也是最低线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一级,最高等级的乌老爷子也才一级高。最先生病的是乌飞的外公,他只有一级初的进化等级,又是一大早就去跳水浇地,在辐射云下暴露了足足半天,当天下午就觉得全身酸痛,体温也升高到三十九度五。一周后,乌家这四位老人相继病倒,各种疼痛和反复的高烧低烧不断,现在有没有了医院,病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送。
  篱笆墙那边,乌飞去过两次,但篱笆墙的洞门一直关闭着,乌飞没敢靠近。刚到这里的时候,乌飞有一次亲眼见过一个不听劝告执意接近篱笆墙的进化者。乌飞亲眼见证了篱笆墙的凶猛,那个不比自己气势弱的壮汉,一眨眼就被藤蔓卷住,不过喘息间就被吸干了体液,然后被拖入到地下。这个过程不过一分来钟,绝对不到两分钟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强人变成了肥料。
  乌飞不敢硬闯,他在水泥标注的安全线以外高声呼喊:“有没有医生?里面有没有医生?救命呀!我爷爷奶奶公公婆婆都发烧啦!有没有医生?”
  篱笆墙内没有应答。
  乌飞能够听到里面有人的声气,不是很响,但能隐约分辨出来,有各种说话声,咳嗽声,间或还有打喷嚏的声音传来。乌飞已经是三级中的进化者了,听力很好,集中注意力能听到百米外很轻微的响动。乌飞知道里面有人,他也知道里面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呼喊,他现在站的位置离最近的一栋教学楼也就不到百米远,只是中间隔着一道篱笆墙,却好似隔着天堑。
  乌飞感到一阵悔意。
  如果当时将自己那匹变异马上缴,现在自己一家也能住进篱笆墙里面了,里面有很多人,也许能有医生。
  篱笆墙里面现在人口已经超过三万了,除了一万多点儿的学生和家长,其余的都是陆续逃难过来的,其中大多数都比乌飞来得更晚一点儿。这些人里真的有医生,但他们现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也不需要他们帮忙,现在需要的是护士,可以这些人里连一个护士都没有。
  悔恨很快就散去了,驱散悔恨的是恨意,他恨这道篱笆墙,恨负责遴选的人,恨制定规则的人,也很这头上的辐射云,很发射核弹的那些人,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无穷的恨意汹涌澎湃,但也只能化作一点泪水溜下来。将心中的痛恨换成怒骂,叫嚣了一阵子,依旧没有人搭理他,乌飞只能点上一支烟来,静静地坐下,他真的没有办法呀!
  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将呆坐着的乌飞惊动了,他跳起来,朝着马蹄声来处跑去。
  来的是马帮,乌飞记得这个马帮,在从玉溪到滇城的时候,他们曾经同路过一阵,后来在新市又遇上了。这个马帮在新市徘徊了一阵,在乌飞他们到来的第二天就继续北上,去寻找更适合的定居点。
  乌飞在路上挥舞着手臂,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回来,他想要搞清楚,也许这是很重要的,也许只是说几句废话,现在想找人说点儿废话也不是那么容易。
  马队停了下来,在离乌飞三四百米就停住,选了一栋空置的学生宿舍,进去休息。
  乌飞跑过去,见到一个曾搭过话的年轻人,问道:“你们不是去长安了,怎么会又回来啦?”
  “长安不好活呢。”那人一脸无奈,一边从马背上老人手里接过小孩子一边回答。“唐努山是核爆集中区,北边的核辐射会很强,南边儿好一点儿。在长安,有很多北边逃难过来的人,太多了,上亿呢!在那儿没法活。”
  乌飞抬头看天,天阴沉铅灰,辐射云从北方向南游走。
  “唉!”乌飞叹了口气,“这儿也没法活呀!”
  “回滇城去。”那人看了乌飞一眼,透露道,“我们休息一下就继续赶路,听说,怪物没有进滇城,回去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回去?”乌飞心里惧怕那些凶恶吃人的怪物,但怀念在老家的好日子,如果怪物离开了,嗯,怪物一定已经离开了,回到家乡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才是唯一的出路。“回去!”乌飞的目光坚定了,“一定要回去,就是爬也要爬回去。”他不再耽搁,转头往自家住的小院跑去。
  乌家人再次启程了,变异马上驮着剩下的物资和病重的外公,乌飞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护卫着,他母亲扶着外婆,父亲扶着奶奶,爷爷拄着根木棍当拐杖,一行人离开新市,沿着来路返回。步履比来时更加艰辛沉重,速度慢了一半多,走走停停,用了十五天时间才走到盐津。
  在这里,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个旧、开远一带也遭受到了核攻击,滇城倒是没有被攻击,也没有怪物进入,但放射线污染太严重,没法生存。
  乌家人已经筋疲力尽,只能在盐津郊外找了个被遗弃的农家住下。
  田地里的蔬菜已经被别的人采摘光了,种子依旧很难发芽,辐射云也跟了过来,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乌飞每天骑着马向更远更偏僻的地方进发,希望能找到一点儿吃的。有时候能有些收获,随着时间推移,收获越来越少。外公去世了,乌飞将他埋在了附近向南的山坡上,这里能看到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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