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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他就是马吉云!”一个穿皮夹克的青年向隐藏在附近的同伙大声招呼叫道。
数十米外,马吉云刚把轿车停稳,左脚跨出门刚落地,就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喊声。他抬起头,可以看到瓜子般曲线勾勒出的脸庞轮廓,宽厚浓密的眉毛下双眸如清泉般明澈,稀疏松散的头发、黝黑泛黄的皮肤、刀刻般挺立的鼻梁,感觉在刚毅硬朗之中带着些许玩世不恭。
马吉云立刻嗅出了弥漫在车库内浓浓而莫名的敌意,炙热血液瞬间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他两眼充满迷茫,向四周扫视着,只见一左一右有两个人影扑来。他们像被激怒的疯牛,又似阎罗殿的一对无常,凶神恶煞地围拢逼近。
马吉云一猫腰慌忙钻回车里,拿着钥匙的手因惊恐而不住颤抖,那启动车辆的插孔似乎变得飘忽不定,如万物真理一般,似乎近在咫尺,却永不能触及。情急之中,他摁下了车门落锁按钮。
冲在皮夹克前面的是一个鬈发歹徒,如一头金毛狮般呼啸而至,奋力拉扯车门,但是,他肌肉所能汇聚的电磁力根本不能丝毫撼动紧闭的金属壁垒。
金毛狮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破窗笔贴在了车窗一角,看起来仅用了三分气力就拉起了笔杆,弹簧势能在几毫秒间转变为钻头的冲击力,能量汇集在纳米级的一点,光滑的玻璃在巨大压强之下瞬间布满裂纹,如同一片破碎的冰晶。然后,他抬起臂肘猛击过去,只听得“砰”—声闷响,整个车窗像一具战败守卫的尸体掉落下去。紧接着,金毛狮伸出魔掌般的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马吉云的虎领拼命往外拽。
马吉云憋足劲拉扯对方的手想要挣脱,但它就像紧贴着皮肤的蚂蟥,死咬住猎物的游蛇,饮血如命的牛虻,根本甩脱不掉。这样纠缠下去必吃亏无疑。他急中生智,揪捏住对方的手臂,使出浑身解数朝窗沿上狠命敲击。
金毛狮痛得龇牙咧嘴嗷嗷乱叫,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而此时皮夹克已绕到副驾驶位的窗外。
马吉云心中暗叫不好,若那人再破窗而入,自己便成瓮中之鳖。情急之下,他猛然推开车门,只听得“乓”一声巨响,正好砸中金毛狮的额头。
金毛狮被撞得仰面跌翻在地,额头顿时隆起—个肿包。
说时迟,那时快。马吉云钻出车门,像一道腾挪跳跃的闪电向前射去,似乎电磁波在眼前做着原地振荡运动。这时,他蓦地瞥见通往车库出口处另有两人挡道,便潜意识地变换了逃亡方向,朝另一个楼梯口奔去。
来到地面一层,马吉云奋力扭动着安全门的把手,却无论如何没法打开。那只出不进的消防理念,在此刻成了最为可恨的设计。他只得另辟生路往两层蹿去。
头顶突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循着楼梯扶手向上望去,见有几条黑影在闪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马吉云觉得头皮发麻,犹如炸雷轰顶。
慌乱只能犯错,镇定才是开启智慧的钥匙。马吉云极力稳住神,尽可能让自己像手术台前的大夫般保持冷静。他环顾四周,—个虎跳爬上窗沿,准备跳下外面的商铺房顶。
不料,皮夹克已经赶了过来,一手抓住了马吉云的一只裤管,气咻咻地叫道:“往哪儿逃!你逃不了啦!”
马吉云使劲向前跃起,只听得“哗嚓”一声,裤管被撕下一长条。他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出来,奔跑到房顶边缘,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跳,重重地跌落到下面的水泥地上,由于冲力太大,在触地的一刹那扭伤了左脚。他顾不得剧烈的痛疼,努力站起,向公路上跑去。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正好驶来。马吉云欣喜若狂地挥手示意,然而,它就像是一匹受惊的野马,在眼前呼啸而过。
这当儿,皮夹克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仅离马吉云几十步之遥。作为一个善于追捕的猎手,他姿态优美地奔跑着,两眼紧盯猎物,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式。
马吉云像一只中箭的麋鹿,脚步踉跄凌乱,做着似乎毫无意义的挣扎。而那些投以冷漠目光的路人,去奢望他们伸出援手相助,等同于祈祷菩萨显灵一样荒唐。
然而,幸运之神不期而至,用最巧妙的方式来庇佑宠爱之人。只听得“嘎”的一记刹车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马吉云身边。
“快上来!”轿车司机对着马吉云喊叫道。
马吉云连忙钻进车,门还未及关紧,车便已经启动,风驰电掣般向前奔去。
马吉云从反光镜中默默地打量着司机。他四十来岁光景,墨黑的粗眉毛下一对大眼炯炯有神,脸膛白皙,鼻子象雕般挺刮,一头短发,着装朴素,让人感觉像是个涉世不深的知识份子。
“先生,看来您摊上麻烦了?”司机先开了口,显得彬彬有礼。
“是呀。”马吉云轻声答道,“蒙您搭救,才躲过一劫。”
“见难相助,天经地义。我一看追赶你的那帮人不是善茬,所以才助你一臂之力。先生,他们为何跟您过不去?”
“我完全想不起曾经得罪过谁,不过,麻烦却是真真切切的。”
正这时,马吉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这铃声太熟悉了,是妻子的电话。他连忙掏出手机搁到耳边,不料听到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死洋怪气的声音:“你好,马吉云先生。你如此出色的逃生技能让我瞠目结舌!”
马吉云脑袋顿时“嗡”的—声响,立刻意识到自己与家人可能坠入到一张看不见的邪恶蛛网之中,极力挣扎只会带来更大的不幸。想到这些,他不禁不寒而栗,回话声音有点颤抖:“你是谁?你们把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我叫黛丽丝,不过名字就像皮囊一样,有时并不重要。我正在殷勤地照料你的父母妻儿,现在只差你主角的这把高椅还空缺着。”
“无耻的杂种!我警告你,赶快放了我家人。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马吉云大叫道。
“别激动,大英雄!我们可不想扮演残忍凶狠、贪得无厌的绑匪,钱对我们而言,只是无聊的的数字符号。”
“那么,你们想要什么,直截了当说。”
“报李投桃,这是你们中国人的崇高礼仪。记得墨子号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关系到国家最高科技机密,马吉云只得装作不知。作为研究中心的行政部长,守口如瓶是最基本的品质。
“也无必要玩兜子的游戏。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就应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直到此刻,马吉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一切决非飞来横祸,而与自己意外抓获一个内鬼有关。破碎的记忆链再次聚合起来,在脑海中掠过一幅幅画面。
半月之前的一天,下午五点以后,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离岗,只剩下马吉云还坐在办公区域内。
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站在门口说道:“我先走了,小马,你也不要太晚。适当的休息就如每天三顿饭一样,拖延得再久也不能为你节约一分钟的用餐时间。”
“知道了,领导,我马上就好。”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日光灯整流器发出的细微颤音也显得格外清晰,墙上的挂钟在无声无息中转过了三圈。
“叮!”
从门外传来电梯的声响,马吉云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心生疑问道:难道现在还有其他人没有离开?他起身向门外走去,在通廊的尽头停下,拿出工作证刷开了监控室的门。
面前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几十处监控实景,就连偏僻角落也一览无余,而其中一张画面有些诡异,漆黑得如无底深渊,恰似混沌魔王的眼睛。
“不好!那是储存墨子号地面系统的房间!”马吉云急忙按响了警铃,拿起对讲机叫道:“在岗的保卫人员请注意,第二实验室可能被侵入,请立即封锁中心出口!”
作为研究中心的最高机密,第二实验室的门禁系统需要同时输入指纹与数字,这种私钥与公钥同时运用的非对称加密方式,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无比安全的。当然,它在即将问世的量子计算机面前便就不值一提,因为当今最先进的处理器满负荷运行300年,还及不上80个量子比特一秒的理论计算值,任何传统加密均可在眨眼间被暴力破解,如果出现意外的话,那你只需再多眨一眼。
行政人员不可能拥有进入实验室的权限,此刻,马吉云正焦急地拍打着铁门。
许久后,门被打开了。
“为什么胡乱敲门?”一名研究员问道。
马吉云探着头朝实验室内张望,没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
“我怀疑你故意弄坏了摄像装置,请暂时不要离开此地。”马吉云一字一句,语气严肃地说。
“你是不是有病?行政部长有什么资格对研究员指手划脚?走开,别影响我工作!”研究员反唇相稽。
在马吉云的脑海中根本不存在媚富贱贫、趋炎附势的概念,他一把抓起研究员的手臂,向上抬起。
研究员发出“啊呀”一声惨叫,弯下腰来。
这时,有两名保卫科人员赶到。
“把他押到我办公室去。”马吉云吩咐着手下。
研究员被两个保卫人员夹着双臂,脑袋微微向前倾斜,如同一只呆蠢的企鹅在行走,他回头恶狠狠地说道:“马吉云!你的灾难来临了!”
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火速赶到,他的安全意识就如他的科学理念一般,任何蹊跷细节都不会轻易放过,更别说这疑点重重的事件。
在警方的协助下,从研究员的排泄物中寻到一枚芯片,里面不但有盗取的墨子号系统数据,还有一段阴恶的病毒源代码。
执行主任微笑着轻轻拍打马吉云的肩膀说道:“好样的,小伙子。也许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贡献是怎样的卓越。墨子号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利用量子不确定性原理所设计的通讯卫星,它的安全坚如磐石,倘若掉入反动势力的控制之下,就等于给邪恶套上了一道无法摧毁的屏障,后果让我们胆战心惊。”
荣誉虽然像花朵一般芬芳四溢,蜂群会将其美好传播开来,但有时也会召来无情的卖花姑娘。马吉云从记忆中再次回到现实,他发现,整个人类所避免的胆战心惊已丝毫不减地转移到了自己一人身上。此刻,他镇静了许多,对着手机话筒说:“黛丽丝,你们怎样才能放过我和家人?”
“就算夺去你们的性命,也不能平息我们的愤怒。不过,我总是心存仁慈,愿意将敌人转化为朋友。如果你能—丝不苟地完成两项任务的话,我会释放你的家人。”
“要我怎样做?”连累家人的深深负疚感,让马吉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拯救他们。
“今天晚上九点,你必须准时到达昆北火车站。我再次提醒,你面对的不是绑匪,而是一个你无法想像的强大势力,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监视你的眼睛和时刻对准你的枪口。如果你与警方联系,我们几秒钟后便能得知。”
“那么,到火车站后怎能找到你?”
“保持手机畅通,那时我自然会找你。”对方话音刚落就挂了机。
马吉云尝试拨打所有家人的电话,然而都处于关机状态。
坐在他一旁的司机从马吉云通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说:“先生,你应当报警。”
马吉云摇摇头说:“不,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我全家四条人命被挟持着,走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由我一个人去闯荡。”
“先生,你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如履薄冰,似临悬崖,更像坐在即将喷薄的火山口上,得分外小心谨慎才是。”司机关切地,“刚才从你们的对话中我无意听到墨子号,难道你是国家空间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
“是的。”马吉云觉得没必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所隐瞒。
“那真是太巧了,咱一个系统的。我是一名研究员,叫刘东升。”顿了顿,他微笑着递来一张名片,“以后有什么能效劳的,尽管来找我。”
马吉云接过名片,才知道面前这位男子是重大科技任务局的资深研究员。
刘东升如此年轻就拥有这般高的成就与地位,不禁让人顿生敬意,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没有一丝高傲与冷漠。
“我想,现在应该安全了,放我下车吧。”马吉云说道。
刘东升把车开到路边停稳,又—次关照:“马先生,保重!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愿像你的名字一样,吉人自有天相。”
马吉云道谢后下了车。他惆怅地仰望天空,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一场鸿门宴还是一出早已注定的灰色悲剧。
时近黄昏,绚丽的晚霞本该让人赏心悦目驰魂夺魄而宠辱皆忘,但是,此刻在马吉云眼中却如一摊摊残血,使他不禁联想起屠宰场中猪羊哀嚎的惨景。时间似乎也被稀释,—分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而煎熬人心。好不容易捱到八点半,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履,向火车站的安检口走去。
“请出示您的证件,先生。”安检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制服,双手带着纯白的手套,脸上像是贴了一张紧梆梆的面膜,保持着职业病般的僵硬笑容。
安检员所扮演的无非是一台高智慧的人脸识别机,她接过马吉云的身份卡片,认真比对着过客的五官特征。
“您可以通过了,先生。”
马吉云迈着缓慢而艰难的步伐,如同行走在泥泞小道上的老人,亦或是一台即将耗尽能源的电机。他双眸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像是误入虎穴的迷路人,亦或是走在钢丝绳上的初学者,完全沉陷在无边的恐慌之中。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马吉云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
“我看见你了。信守承诺是良好的开端。”黛丽丝话音再次响起。
“我现在该怎么做?”马吉云问道。
“向左走,大约一百米,有个洗手间。”
“我到了,然后呢?”
“走进残障专用的那间,把门锁好。”黛丽丝回道。
“好了。”
“打开抽水马桶水箱的盖子。”
“这是封死的,打不开。”马吉云俯身观察着。
“能打开。”
马吉云将手指尽可能地插入细窄的接缝,然后用力向上提着,如举重者想要从地心引力的魔掌中抢夺质量物体的控制权一般,全身肌肉鼓胀起来,细胞释放出成千上万的离子,似严酷的监工驱动着肌肉收缩。水箱盖子随着“乓”的一声闷响被掀起。
“打开了。”
“看见一个塑料袋吗?”
水箱底部隐约有一团白色影子,马吉云小心翼翼地将其捞起,硬邦邦的手感让其揣测着不详的来临。褪去袋子,一缕寒芒掠过眼帘。
“一把短刀?什么意思?”马吉云激动起来,但声音却压得很低。
“还有那瓶药剂,别忘拿。”黛丽丝冷冷道。
“如果想让我杀人,那是痴心妄想。”马吉云说着,同时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玻璃罐装的紫色药剂。
“你没有被赋予提问的权力,请立刻到候车室等候指令。”
马吉云将短刀藏进怀中,深深呼吸了一次,推开厕所门,从过往的人群中向外走去。
“我到候车室了。”
“第一个任务,把药剂喝下去。脸朝外,让我可以看见。”
“这是上帝的圣露还是普罗米修斯的黑水?”马吉云猜想着它或许是一种能让人唯命是从的迷幻药剂。他犹豫起来。
“不用太过担心,这是最为普通的兴奋剂,是我们善意的帮助。快喝吧。”黛丽丝语说道。
马吉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便慢慢拧开瓶子。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冲鼻而来,让他不禁感觉恶心难耐。他屏住呼吸艰难地将其喝完。
“很好,很好。接来下我该为你安排一个位子了。”
马吉云根据指示,在一张长凳上坐下,不知是寒冷还是紧张,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对面墙上的黑底电子屏上滚动着红色文字,下方时钟显示着“2142年3月1日21:18,昆北市”。周围的人群虽算不上熙熙攘攘,但吵杂声让环境噪音总能保持着一定分贝。
“在你的右前方有一个老头。”黛丽丝又发出指令。
马吉云转过头,看见不远处蜷坐着一位老人,身穿破旧不堪的绿色军大衣,姜黄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身边放着一副残疾人专用的拐杖。
“看见了。”马吉云回道。
“杀了他!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也是最后的任务。”
“不,不,除了这,我什么都可以答应。”马吉云哀求的语调就像一个痴情汉在卑微地挽留嫌弃自己的恋人。
突然,不远处出传来一阵骚动,歇斯底里般的尖叫充斥着整个候车大厅。黑压压的逃蹿人群如同倾泻而下的泥石流,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有恐怖袭击!无目标的杀人!快逃啊!”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逃亡,是生命最优秀的本能之一。刹那间,座椅上已几乎看不到人影,行李包裹洒落了一地。
马吉云惊慌地站起身来,而耳边再次响起警告声:“在原地别动!似乎我们遇到了一些意外。也许这是上主的仁慈,让你在混乱之中可以全身而退。”黛丽丝说道。
“上主教导你们去杀人吗?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疯子!”马吉云愤怒地叫喊道。
“只要杀了那老头,我将信守承诺,释放你的父母妻儿。”
马吉云回头望去,只见那位老人正趴在地上艰难地侧身匍匐,行进速度未必能胜过一只善于赛跑的乌龟,而拐杖被慌不择路的人群踢出数米之外。
“听着,时间不多了,警察必然会很快赶来。我给你最宽限的时间是十秒。”
马吉云迅速扫视四周,想找到那个躲在暗处操纵着自己的女人,但这无异于在大海中搜索一条浮游的小鱼,在黑夜中寻找一粒落地的芝麻,只是徒劳而已。
“10……9……”黛丽丝开始数数。
冷酷的倒计数与马吉云的心跳频率展现出积不变的函数关系,他颤抖着手插进上衣内兜,紧紧地握着那把如有万斤沉重的短刀,嘴中喃喃道:“不要伤害他们,不要伤害他们。”
“8……7……”
在极端压抑与恐惧之下,人的思维会变得简单而愚蠢,这完全等效于“习得性无助”,只要突破了阈值,任何人都会机械地服从他人命令。是的,任何人不能幸免,过往实验揭示了这个可怕的结论。
马吉云突然感受到了些许眩晕感,似乎眼前的一切变得异常明亮。兴奋剂已经开始让他变得万般亢奋,不由自主地朝着老人缓缓走去。
老人被眼前陌生男人的狰狞眼神所震慑,停止了爬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趴倒下来一动不动。这种景象可以联想到一只年迈而失去劳力的黄牛,辛勤耕作了大半生,直到主人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仍旧坚守着逆来顺受的忠诚与懦弱,没有丝毫反抗的思维和举动。
“6……5……”黛丽丝平静而有节奏地报着数字。
急速颤动的脉搏让马吉云胸闷心慌,整个身体已浸润在汗水之中。他已完全屈服于指令者的胁迫,咬牙切齿地拔出短刀来。
“4……3……”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对不起……”马吉云凝视着老人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透彻心扉的淳朴深深刺痛着他的心灵。他握刀柄的手颤抖着,剧烈颤抖着。
“2……1……”黛丽丝下了最后的通谍。
(以下为第二章前几段内容,为了避免审查认为文章存有暴力违规情节,所以不得不添加。)
此刻,马吉云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意念与本能做着抗争,被无限压缩的道德观念终于如超新星爆发一般释放出无穷能量,彻底瓦解了邪恶束缚。
“每一颗善良的灵魂都应当受到尊敬。即便用我和另一名无辜者的性命换取家人的安全,那也不是伟大的牺牲,而是万恶的交易。”马吉云在悲痛的领悟中缓缓地松开手,只听铛啷啷的声响,短刀滑落在地。
“大英雄,你宁肯让一个素不相识的糟老头活着,也不愿意拯救父母妻儿。我很赞赏你的无私与正义,而可惜的是,你的世界已经没有家人这个名词了。”随着咔哒一记响声,持续回荡在马吉云耳中的微弱电磁噪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