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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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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尤在小岛上安定下来之后,和无影世家的牧尘爷孙俩一起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经过确认,不尤了解了一个实情——这个岛上确实只有他们三人。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岛上确实只有他们爷孙二人。并且他也假装无意间侦查了整座岛屿,确实没有发现第四个人。
  不尤之所以要再三确认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当初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找的第一个山洞居然就遇到了无影世家的二人——他对此有些无法释怀,以为这座小岛很有可能还藏着其他的人。这让他很不放心,如果是这样,他就会以为可能还存在着其他的人在暗中盯着他。那些人伺机而动,如同毒蛇一般,就等着给他致命一击——这是多年来的逃亡生涯积累起来的习惯性紧张感和警惕感,以至于衍生成的一种心理问题。
  确认了岛上不再有第四个人之后,他才得以睡上安稳觉。
  看来当时找到的第一个山洞就遇到牧尘老爷子二人是纯属偶然。放下一些警惕之心后,不尤自嘲地笑了笑。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而对于不尤的到来,牧尘老爷子二人自然是表示欢迎的。他们打心里认为,只要不是珠峰集团的人,他们都非常欢迎。因为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岛上两人相依为命地生活,时间长了,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人终究是比较愿意和人在一起的。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小岛上生活,食物来源是不需要发愁的。海里游的,陆上走的,天上飞的,地里长的,他们都可以想方设法弄来吃。其中以海里游的为主,毕竟四面围海,水产资源比较丰富。而陆上走的则极为稀有,他们本着可持续发展原则,不能大肆猎杀,只能过很长一段时间忍不住了才去捕捉一只野兔野鸡来吃。至于天上飞的,那得看天意——只有哪只不开眼的海鸟选择在这座岛上滞留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品尝它们的滋味。最后是地上长的,岛上有些灌木的果实可以用来当水果吃,还有一些蕨类植物则可以用来当野生蔬菜吃。如此一来,各种维生素和营养都可以得到一定的补充,不用担心被饿死或者缺少某种维生素罹患疾病而死。
  所以牧尘老爷子带着一个三到五岁的孩子,能在这个岛上维持三年而不死,其中并不是没有客观性理由。
  自从不尤到来之后,牧尘老爷子几乎每天要带着孙子去他那里“串门”。有的时候他也会邀请不尤去他那里。三人聚在一起,除了找吃的,就是聊天。牧尘老爷子比较健谈,可能因为三年都没有一个能和他相互交谈的人——虽然平时可以和孙子说说话,但那更多的时候是为了教导,并且孙子大多数时候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所以一旦说起话来便涛涛不绝,唾沫星子乱飞。不尤一开始倒没觉得什么,时间长了也难免有些厌烦,但他也只能忍耐相陪。
  不得不说的是其中牧尘老爷子终究还是从不尤口中知道了不尤是被谁追杀到这座岛上的,只是他用的法子颇有些死缠烂打的意味。不尤也是因为被他缠得实在没有办法——另一方面他觉得告诉他真相也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才将他和珠峰集团的关系告诉他的。只是他只说了他的仇家是珠峰集团,至于具体因什么而结仇和大兵佣兵团的事情,他则一字不提。
  好在老爷子也没继续追问。
  不过老爷子知道了不尤的仇家也是珠峰集团之后,居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酣畅淋漓。
  “也对,也只有那个集团才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了。”老爷子笑完之后,忍不住感慨一声。
  从此以后老爷子对不尤更加亲近起来,对他的信任也增加了很多,甚至有的时候会跟他说说以前在无影岛的事情——这些事情原本是被他当作秘密一样严严实实地藏在心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在外人面前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和事藏在心里,当作秘密,何况,对于老爷子来说,不尤的来历他也还不清楚。
  老爷子知道不尤的仇家和他的仇家同属一个集团之后,颇有同仇敌忾的心理,时常跟不尤谈论珠峰集团的内部情形及其外部形势,只是他经常说着说着就要咒骂一声,似乎一想起珠峰集团,内心的愤怒和仇恨便不可遏止一般。谈论这些当然是因为想要复仇,老爷子甚至和不尤讨论怎么覆灭珠峰集团。他谈论这些的时候情绪总是非常激动,他面红耳赤,咬牙切齿,说一定要把珠峰集团的人杀个干净,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当然说这些都难免有些意淫的嫌疑,毕竟他们现在的实力和珠峰集团不可相提并论。看到老爷子这么激动,不尤反而能保持头脑冷静和理性,虽然和老爷子讨论得非常激烈,但他知道,就凭他们三人的力量,不要说覆灭珠峰集团,复仇都根本不可能。毕竟他们三个现在都还被别人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
  “我可以把我们无影世家的无影术传你!”
  某一天,在讨论的过程中,老爷子突然吼出了这样一句话。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皲裂的嘴唇在不断发抖。他的胸膛如同风箱一般大幅度地起伏,呼气和吸气的声音十分粗重。
  不尤愣住,但他并没有把老爷子的话当真。他觉得这不过是老爷子控制不住情绪说出来的气话而已。他摇了摇头,对老爷子道:“老爷子,气大伤身,不必如此激动。你先平静一下情绪。”
  老爷子平静了下来,一脸郑重地看着不尤,“不过,我说的是认真的。”
  “你传给我,也复不了仇。”
  “……我知道,”老爷子道,“我知道复仇不容易,但是,我还是要把无影术传给你。”
  “为什么?”
  “我们无影世家,只剩我们爷孙俩了,”老爷子长叹了口气,“而我,也已经老了,没几年能活了。”
  “你还有小白……”
  “小白太小,而且……”老爷子的脸上忽然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他的身体……跟别人有些不同,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不尤一愣,“小白怎么了?”这么久以来他竟然不知道小白的身体有恙。
  他将目光投向牧白,上下仔细打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脸很瘦,气色不够红润,脸上略显苍白。他猜测这些只是营养跟不上的关系,可能对成长发育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不尤的疑惑,对小白说,“小白,你把手给他。”
  小白乖巧地撸起袖子,把手递给不尤。
  不尤粗大的手掌接过小白纤细的手臂。不尤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小白的手臂又白又瘦,拿在手里凉凉的,轻飘飘的如同一根苇芉。但他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你再摸一下他的额头。”
  不尤将手掌放在小白的额头上,仔细感受了一下,小白的额头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并且摸起来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使得这触觉如同在摸一块玉一般。他突然惊诧道:“小白的额头怎么这么凉?”
  “不仅仅是额头……”
  不尤摸了一下小白的脖子,又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了一下他心脏的部位,发现都是凉的,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不尤惊恐道:“怎么会这样?”若不是他的手掌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他几乎以为他在摸一具冰冷的尸体。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眼中露出无比心疼的神色,“一生下来就是这样……”
  “小白,你冷吗?”不尤看着小白,关切地问:“你会不会感觉很冷?”
  小白摇了摇头,“不尤叔叔,我不冷。”
  “……他根本感觉不到冷。”老爷子补充道。
  “怎么会这样?”不尤的手掌还在小白的衣服里面感受着小白的心跳,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叔叔,我没事。”
  “一生下来就是这样,既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老爷子声音缓缓道。
  “这,这是一种疾病吗?为什么不医治呢?”
  “我们当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性,”老爷子面对不尤的诘问,也不生气,平静地解释道:“只是,我们无影世家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名医,无一能够医治。都说对这种疾病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甚至有人说,这未必是一种疾病,至于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楚,只能看他接下去会怎么样。所以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数,谁也不清楚。毕竟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先例。人有体温,能感觉到冷和热,在一般人看来这才是正常和健康的,所以只要没有意外,寿命就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而小白……在这方面和别人不同,所以也不知道他的生命……”
  能活多久——这是老爷子最后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四个字。
  “……”不尤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不会……”
  老爷子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他并不点破,长叹一声道:“这,也许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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