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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龙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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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口虽然不大,但洞穴却不小。
  龙珠在暗黑的洞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血池赫然呈现在两人眼前,长宽丈许。暗红色的血液粘稠无比,却一点血腥味也没有,反而散发出阵阵芳香,扑鼻而来。
  站在血池前,墨尘内心蠢蠢欲动,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跳进去。
  “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找那条火龙吧。”墨尘强忍着跳下去的冲动,犹豫着说道:“我这般跳下去,岂不是相当于刨了龙族的祖坟?那些龙族知道了,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
  “不会啦。”小丫头安慰着,“先别说这个地方只有将死的龙族才会来此,可以说没有龙族可以活着走出去。便是知道了此事,以你蓬莱传人的身份,它们也不敢动你。最多也就是闹腾几天,不会有事的。”
  墨尘苦笑着,或许他还没熟悉自己的身份,不明白后颈的那个印记代表着什么。上一世的记忆让他做什么都思前顾后,没有那种不思后果的冲劲。
  若是一开始便在这岛上生活,有这可以无法无天的身份,可能墨尘也会和这个小丫头一样嚣张吧。
  见墨尘还是犹豫不决,小丫头扶着额头,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索性一声娇喝,不给墨尘反应的机会,一脚丫子便把墨尘踹进了血池。
  “罢了,罢了。”墨尘无奈摇了摇头,也不挣扎,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被血池淹没。
  浓稠的血液宛若泥沼一般,紧紧的将墨尘吸引着,挤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明明早已沉淀无数年的龙血,血池边分明没有感到半点温度,触摸着却如岩浆一般炽热,灼烧着墨尘的每一寸皮肤,烫的通红。
  “不好!”墨尘心下一惊,滚烫倒也罢了,可这龙血一滴便足有万钧之力,这一池的精血挤压的墨尘全身骨骼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这般压力下,墨尘根本伸展不开,即使龙形的动作,呼吸这些年尝试了无数遍,早已根深蒂固,此刻想做却是做不到。
  若是张口吸上一口龙血,恐怕在烫熟之前就会被这龙血的重量开膛破肚。
  “小丫头这次可是把自己害惨了!”墨尘勉强的咧嘴苦笑,这下不用等龙族来找麻烦,恐怕不一会自己就会被碾成肉泥,在这龙冢里和龙族先祖们做伴了!
  倒是荣幸之至!
  眼见墨尘一声不吭的沉了下去,宛若泥牛入海,半点动静也没有,却是急坏了小丫头。
  站在血池边不停的呼喊着墨尘的名字,却也没有半点回应,洞穴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焦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弯下身子,想着将墨尘捞出来,却刚伸手就被滚烫的龙血烧的皮肤溃烂。可以想象,便是多待一秒,怕是整个手掌都要被烧成灰烬。
  感受到龙血的滚烫与沉重,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洞穴里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悲伤弥漫。
  自己只是碰一下便成了这般模样,尘哥哥整个人掉了下去,哪里还活的下去?
  本来只想好好帮个忙,如今却可能把墨尘害的尸骨无存,而且还是自己亲脚把他送了下去。若是当初听墨尘的,去找火龙,哪里会是这般情景?
  眼泪一滴一滴滚滚落下,滴在了血池中,发出阵阵“嗤嗤”的声响,瞬间蒸发消散。
  然而小丫头却没有发现,本来暗红的血池却在触碰到眼泪的时候,染出了缕缕金黄。
  “丫头,怎得又哭了?那个臭小子人呢?真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一声如闷钟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宛若地狱修罗一般杀气腾腾。
  离老三来了!
  要说这个父亲也是对离悠萝上心至极,总能在她落泪的瞬间赶到现场。
  “爹爹!”小丫头眼见父亲来了,却是哭的更加悲恸了,也顾不上自己溃烂的手掌,连忙站起身来拉着父亲来到了血池边。
  “爹爹,尘哥哥在里面,你快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小丫头止不住的流着眼泪,伸出手指指着血池对离老三说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小丫头落着泪,满脸的自责,“我只是想让尘哥哥修炼的更好,便把他推了下去。我只是想帮他,却没想到这龙血这样恐怖,尘哥哥下去便……爹爹,你快去救救他!我不想尘哥哥死掉,你快救救他!”
  小丫头一手摇着离老三的手臂,一手不停的抹着眼泪,却是抹也抹不尽,流也流不完。
  不过小丫头那溃烂的手掌碰到泪水,就像是吃了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肉眼可见的长出了新的肉芽,快速的愈合了起来。
  “丫头,你先别急。那小子不简单,怕不是这么容易就死掉。”离老三安慰着,伸手拭去小丫头的眼泪,心疼的看着丫头渐渐愈合的手掌,温柔的说道:“这龙血不简单,你先出去一会儿,待爹爹把墨尘救出来,便出去找你,好不好?”
  虽说是这样说,但离老三心里也没底,这沉淀无数年的神龙精血完美的隔绝了他的神念,根本探查不到墨尘是生还是死。
  不过心底却是认为墨尘八成活不下去了,毕竟只是个未入武道的凡人,就算肉体如何强大,也承受不住这般多的龙血,可以说是个必死之局!此刻墨尘只怕已经化成了一摊烂血。
  也只能将小丫头先稳住,在这样哭下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真的?”小丫头抬起头满是希冀的看着离老三,眼泪止在了眼眶。
  见离老三认真的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爹爹你可一定要把尘哥哥救出来呀!”
  见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离老三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血池,苦恼的叹了口气。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真不知道怎么向岛上两位爷交代。”
  本就是仙人破例招来的传人,却还没见到仙人的面便嗝屁了。现在小丫头又是这般见不到墨尘就要死要活的模样——真不知道这烂摊子怎么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离老三摇了摇头,右手缓缓升起。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这血池底的情况,说不定那小子真就还活着呢?虽然这件事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升腾而起,落在了血池之上。平静的龙血霎那间沸腾起来,血池中央缓缓凹陷而下,逐渐形成一个硕大的真空水洞。
  血池渐渐见底,忽然间一阵微风拂过,一切瞬间归于了平静。能量消散,血池回流填满了坑洞,再次变得波澜不惊。
  “老三且住手。”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风轻云淡。仿佛有一股神奇的能力,让人只是听着声音便会平静下来。
  “邬老?”离老三有些惊讶的看着身旁的老人,一身青衫布衣,头发与胡须早已雪白,脸上总带着平和的微笑,并未如传说中仙人的风骨,只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和蔼老人。
  然而就是这老人,却让离老三在一瞬间把心放了下来,此刻便是天塌了下来也无妨。
  “此间事我已知晓,你且放下心来。这血池虽然凶险,可若是撑得过去,便是机缘,或许能助他打破生命枷锁……”邬老说着,长袖一挥,空旷的洞穴瞬间弥漫起腾腾仙雾,蕴藏着无限生机。
  仙雾凝聚,化作滴滴露水,滴落在血池中。
  小丫头眼泪在血池中染上的缕缕金丝,遇到这露水便如遇上了养料一般,疯狂扩张起来,不过片刻便将整个血池都染成了金色。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必死之局予他一线生机,若是挺了过去,你便带他来见我。若是没有,这蓬莱传人的位置便留三年后再定吧。悠萝那里,我会解决的。”说罢,邬老的身躯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无数年的岁月,早已让邬老看淡世间的一切。能让他在乎的,或许只有六年前从门里面抱回来的小女童吧!
  “希望你能活下来吧!”离老三看着洞外探头探脑,不停张望的小丫头,喃喃自语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哭的那样悲伤,那样撕心裂肺。
  而此刻在血池底,墨尘全身的骨骼已经碎裂,皮肤被灼烧的血肉模糊,溃烂无比。身体也被挤压的扭曲变形,骨碴刺入器官内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才让墨尘保持着一丝的清醒。
  身体里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意识也是渐渐的模糊起来——若在这里昏迷,那就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在这里,每多保持一秒的清醒,便像是多在地狱里多走一遭,生不如死!
  忽然之间,就在墨尘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阵无比强烈的生机却是浸透了他的身躯,从内到外。
  碎骨重新聚合排列,千疮百孔的内脏器官修复,溃烂的皮肤也回复了原样,一点疤痕没有留下。全身上下如获新生!
  然而生机过后便又是无尽的痛苦,骨头再次被揉碎,刺进内脏,皮肤也被烧的溃烂。
  于是,墨尘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破碎,重组,破碎,重组……每一次身躯被重组,总会变的更加强大坚韧。
  但肉体虽然可以被修复,墨尘那支离破碎的意志,濒临崩溃的灵魂却是一点一点的被摧毁,仅仅是凭着心中的执念,在承受着这无尽的非人痛苦。
  内心若是有一丝动摇,昏睡过去,那便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墨尘的身体被再一次重组后,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身躯可以动了!
  虽然只能像是虫子般简单的蠕动,但这一发现却仿佛拨开晨雾的阳光,让墨尘看见了希望!
  龙形虽然难以修炼,但动作却是简单至极,若是再重组几次身躯,或许便可以完成!
  又过了不知多久,龙血的压力对墨尘来说似乎减轻了不少,每一次碾碎他的身躯,总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那磅礴的生机,也渐渐减少,回复速度远不及当初。
  而墨尘也终于可以做出整套龙形的动作——虽然过程艰难而缓慢。
  剩下的便只有呼吸了,只要结合起来呼吸与动作,又有龙血相助,定可以成功修炼龙形,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解决这困境,逃出血池。
  墨尘咬了咬牙,身体已经差不多淬炼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也不会再有提升。若是生机耗尽,到那时依旧是死路一条!索性放手一搏,拼出一条生路!
  心一横,墨尘嘴巴鼻子张开,狠狠的吸了起来!
  滚烫的龙血顺着食道,气管涌入墨尘身体,呛得墨尘直翻白眼。
  剧烈的灼烧感让墨尘忍不住痛喊,却只是喷出了一口龙血,发不出半点声音。
  忍受着这非人的痛苦,墨尘将意识拉了回来,强行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去呼吸,把龙血当做了空气,按照龙的方式去呼吸!然而却是艰难无比,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遍全身。
  身体内的气管内脏被一次又一次的撕裂,撑破,又一次一次的恢复过来。
  若不是龙血内还没消耗完的庞大生命力不停的给予着生存所需的能量,墨尘还真没有命这般作死。
  一点一点的控制着龙血在体内按特定的频率运行,结合着图谱中记载的动作,墨尘只感觉身体一阵异样。
  周围的龙血突然涌出了一股股霸道的能量,疯狂的融入到自己的体内,塑造着自己的骨骼经脉,内脏器官。全身的细胞都仿佛张开了嘴巴,贪婪的吞噬着这宛如仙露琼浆一般的龙血精华。
  本来该很痛苦的塑形过程,此刻却显得如此平淡,与之前的经历相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又不知过了多久,墨尘只感觉浑身一轻,周围的龙血仿佛变成了普通的血液,不再粘稠,灼热,沉重!
  这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冲出血池,仰天长啸,却是一声响亮的龙吟!!
  张牙舞爪间,尽显无尽龙威!
  龙形,修炼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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