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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刚过，谢府内外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儿是府里两位嫡小姐定亲的日子。
天不亮，大小姐闺房里值夜的丫鬟圆圆，听到小姐的微微痛呼声，立轻声唤了声：“小姐？”
点了灯，掀开绸绫薄纱帐。
看到谢昭昭着的里衣坐着，捂着心，脸苍，眼神冰冷而死寂。
“小姐，噩梦了？”圆圆赶紧扯起子给披好，慢声轻语地抚。
谢昭昭轻轻蹙眉，盯着圆圆略显幼稚的脸。
又看看粉的纱帐，摘窗下梳妆台上一尘不染的梨镜。
在平阳侯府蒙蔽折辱的十五年，是梦吗？
不，临死前那锥心刻骨的痛如此晰，历历在，不是梦！
松开圆圆的，掀开纱帐，披衣下床。
房间置得雅得宜，一扇春江月格绢丝屏风隔出里外，靠墙一个鎏银竹节铜熏炉，正徐徐往外吐着淡淡的香雾。
这是在谢府十年的闺房。
伸出葱细长的头在碧天凤吹古琴上轻轻掠过，问道：“儿，是何日？”
“惠帝三十年三月初四日，小姐和平阳候子换庚帖的大喜日子呢！”
换庚帖？
重生了！
又到十岁，与顾承彦定亲的日子。
前里，盛嫁侯府，十里红妆，间铺面，顷良田，嫁妆之丰厚，轰动一时。
他骑着高头大马，玉树临风，郑重地向父兄承诺：“我会一不纳妾。”
父兄动万分。
他温柔地牵着红绸，事无巨细，谆谆叮嘱脚下小心。新婚夜，他握住的腕，虔诚地看着的眼睛，一饮尽合卺酒。
可是，直到红烛殆尽，他一直磨蹭着不肯上床，最后，他扑通跪下，红了眼圈：“早年春猎，野狗咬了，伤了子，我不行......”
红晕的脸变得惨，却碍于礼法，也念他的坦诚，握住他的，扶他起来。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留下来，没有提出和离。
在十五年的漫长岁月里，无论婆婆多少次桑骂槐，阴阳无所出，都独自忍下，人前人后顾及他的脸面，掩饰他的隐疾。
大概出于自卑，他极少来的院子，来了，略坐一坐，很温柔地说些外面发生的大小事情，婆婆或者府里的人与为难时，他也坚决站在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