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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芳等人心急如焚,不理死去的同伴,冰寒阴冷的凛冽杀气冲天激射,强招再起。这一次,他们化成三个小队,一队是莎芳和鸠令智,一队是羊漠和辛娜娅,原本在外围的周老方三人自成一队,也参与近来。三队人之间默契异常,你攻我扰,你进我退,彼此互补,争得喘息回气之机,妄图以车轮战消耗对手。
气劲交击声不绝如缕,昏暗的光线下,泥雪飞扬,惨叫声接连响过,羊漠、鸠令智、水火二女喷血飞退,内脏尽被震得粉碎。
焱飞煌已没心情陪他们玩耍。
脑后却突然响起破风声,周老方亦在同一时间前扑,肥手变得紫红,直取在焱飞煌怀里闭着双目,神态安详的李秀宁。远处本是持弩弓的人亦前欺帮忙。
莎芳的逍遥柝气化刚易柔,如灵蛇般缠向焱飞煌。
以身体护住李秀宁,焱飞煌硬受三人一击。
轰天巨响过后,三人喜出望外,刚刚辛娜娅与周老方已靠秘术催动真气,早经过锻炼,潜藏体内,来自《光明经》的巨毒随真气走遍全身。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与焱飞煌同归于尽。
看样子,他们的确成功了。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未等他们收手,只觉冷风侵体,电光石火间,最近的几人接连中击,惨叫声接连响起。
焱飞煌突然反击,一脚横扫包括周老方在内的身前数人,威猛脚力扫碎数人头颅,红白相间的脑浆漫天飘舞,令人作呕。同时反手一拳,重重挫中退了一步的辛娜娅的左肩。
辛娜娅很幸运,若没有退的那一步,必被焱飞煌一拳轰成两段,即是退了一步,中招后的她依旧觉得五脏欲裂,拖曳着夺腔而出的鲜血,她失形震飞,直向莎芳跌去。
莎芳后撤途中尚在纳闷焱飞煌为何没有中毒迹象时,就见辛娜娅飞了过来,心忖催动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光明毒气”后,辛娜娅的浑身都是毒,给她碰一下或鲜血溅上,绝非好事。而且她受了焱飞煌一击,恐怕也活不久了,干脆……
“砰!”
邪教妖人私心狠辣,莎芳为求自保,全无同伴情义,逍遥柝影暴起,往辛娜娅拦腰扫去。
辛娜娅浑身剧痛,表情愕然,充满震惊与怨恨的目光与莎芳不存一丝歉疚,冷酷无情的视线接触下,豁尽参与功力,张口喷出一口黑红相间的毒血,直迫莎芳的脸蛋。
莎芳在各种场合摸爬滚打许多年,自生出杀辛娜娅的心之后,自然会有所防备,可怜如烂泥般摔倒在数丈外,再无动静的辛娜娅没能看到莎芳躲过毒血的那一幕。
若人死后真有鬼魂,或许不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此时除莎芳尚可站立外,大明尊教的其他男女徒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教人看得心寒,可见焱飞煌下手毫不留情。
莎芳撮嘴尖啸,发出一个“杨”字后,再也无法说话。
焱飞煌的身影已经闪了过来,右手直伸,没有任何怜惜地紧扣住她的脖子,提得她双脚离地,以冰冷的口气道:“你要叫杨虚彦吗?难道不知那人自私至极点吗?你若乖乖合作,我保你一命!”
最初那道剑气早已消失不见,从莎芳的神情看,**不离十便是杨虚彦隐藏在暗处,准备偷袭,却被焱飞煌的强大弄至信心皆失,因此逃了。
莎芳七孔渗血,双目神光渐逝,焱飞煌收回些力气,等她选择。
莎芳目光坚定,喃喃地道:“杨虚彦……不得……好死……”
顿了一下,复又艰难地道:“明尊保佑……大尊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刚落,剧震一下,凭余力自断心脉而亡。
焱飞煌松开大手,任由莎芳颓然堕地,心生无奈与感慨:这些人对宗教已狂热至入魔的境地,怎么说都不会做出半分对不起大明尊教的事,既然与焱飞煌立场不同,注定了他们的灭亡,或许早死也非坏事。
耳边响起李秀宁令人心碎的颤抖哭声:“为什么人们总要自相残杀!”
许是忆及己身,大唐公主潸然泪下,睁开双眼后环顾一周,软软地靠在焱飞煌身侧,发出如梦呓般的声音。
回望一眼不远出辛娜娅的尸体,焱飞煌暗自叹了口气:刚刚见莎芳对战友毫不留手的表现,他竟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以雄浑气场托了辛娜娅一下,哪知还是没能助她逃过厄运。
脑中闪过祝玉妍对他的评语:夫君顶多只能算是个侠士,你的性格注定与枭雄二字无缘。
“侠士起码像个人,有情有义。枭雄只求利益,绝情绝义,有什么好羡慕的?”
不屑地嘀咕一句,焱飞煌定下神来,紧了紧胳膊,挟着神不守舍的李秀宁走向谷口,消没在夜色中。
西内苑,贵宾馆。
卫贞贞将连贵妃的遭遇及请求讲出,单美仙几女都没有言语,陷入沉思中。
从样貌装束推测,连贵妃爱上的无情人几乎可以肯定便是未施行魂魄转移**的刘昱。刘昱本该可以自己“播种”不过从时间上推测,那时他该已施行过魂魄转移**,新躯体严格说来,再非从前的他,因此他也不计较谁是“播种”人,反正都是利用的工具,最终的目的只是他自己亲自坐上帝王宝座。他喜欢由己推人,自高自大,以为连贵妃对他死心塌地,于是利用了连贵妃,又不管她的死活,可他始终忽略了这柔弱女子也是个正常人,也会由爱转恨,说到底,都是人心在作怪。
“砰!”
房门被推开,出去打探消息的婠婠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坐在萧琲身边,喝了两口茶后,婠婠方对盯着她的几女甜甜一笑,道:“师尊还没回来吗?”
几女同时摇头。
祝玉妍在春节当晚就去履行承诺,暗中救出赵德言,将其送到城外,不过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
婠婠也不担心,继续道:“尹祖文今趟要倒霉了。”
接着对不解的几女解释道:“对于李渊明显的疏远和防备,老奸巨滑的尹祖文怎会没有察觉?他府邸外早被李渊安排好兵士埋伏,人家也是浑水摸鱼溜进去的,听到尹祖文和许留宗的谈话,话语里说到杨文干原本藏在他府里,前几日才逃到城外,杨虚彦原本与李元吉勾结,二人想出一个办法对付李渊的滴血认亲,不过听尹祖文的口气,好象杨虚彦看出李元吉只为借其力量,一直都在敷衍利用他,因此在石之轩不在的情形下,做事一向谨小慎微的杨虚彦目光放得长远,逃掉了。加上师妹离奇失踪一事,尹祖文已猜到是师尊或夫君干的,窝火下惟有破口大骂,难听死了。”
几女见她皱起小巧可爱瑶鼻的娇憨模样,哪有半分一派之主的风范,不觉莞尔。
云玉真接口道:“婠儿评价杨虚彦的话一定是自己推测的吧?”
接着把卫贞贞从连贵妃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婠婠恍然大悟。
她也认为杨虚彦再谨慎也不至于丢下怀了他骨肉的女子,何况那骨肉还是他借之操纵朝政的本钱。现今才知道,原来连贵妃竟是刘昱一派的人,眼下杨虚彦被迫重投“邪王”麾下,无论多此事多隐秘,他也不敢再与大明尊教牵扯过多。原本连贵妃确实是个好棋子,怎奈石之轩不声不响就消失了,留下一个没有多大震慑力的杨虚彦和已有被投闲置散,甚至家业不保苗头的尹祖文,自然是难成大事。
萧琲蹙起秀眉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按常理来说,李渊完全可以暗中害死连贵妃,其后随意找个病死的借口,并灭掉侍侯她的人,就足够了。又或者干脆等孩子生下来,当场滴血认亲,不过他该不会采用这办法,因为一旦孩子生下来,发觉真不是李家骨头,那将是一件丑闻,李渊爱面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问题却在于……”
她曾在皇宫生活近二十年,对于皇宫中各种狠毒手段及丑陋之事的了解,较其他几女的经验要多上许多。未等她说完,几女已发现。
李渊若要害死连贵妃,的确不会留到今日,甚至还允许她私下面会外人。若要等孩子生下来的话,一定要着内侍宫娥们好好看住连贵妃,万一她“不小心”跌倒,导致流产,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只看连贵妃仍可私下见卫贞贞而无阻,可知这事并不简单,理由自然也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下人们不敢反抗她的意思”单美仙率先开口道:“确如妹妹所讲,此事并不寻常,我猜是李唐准备害我们。”
她与李渊打交道多年,对其性格,行事方式极为了解。李唐很可能是借连贵妃来诱焱飞煌上当,只要焱飞煌家里人把连贵妃救走,那么定不会逃过李唐眼线,事后只要大肆宣扬,对于焱飞煌声威上的影响极大,且双方接下来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此事甚至还可对士气产生不良影响。
几女都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卫贞贞犹豫道:“连妹子命真是苦,一直被人利用……”
她是想说命运坎坷多桀的连贵妃是无辜的,但几女已大概推测出李唐用意,因此连贵妃绝对救不得,是以卫贞贞亦只有徒叹奈何。更让她心寒的是,她知道连贵妃最终绝逃脱不了死的命运,就如萧琲推测的那般,李渊极有可能会在孩子生下之前偷偷将她处决。这怎能教已与连贵妃在勾心斗角中建立起微妙友情的卫贞贞不为之伤心惋惜!
傅君婥安慰道:“要不等玉妍姐回来,为那连贵妃施个‘囚神法’吧!李渊最多只会赐毒酒给她,这样她也可假死,待我们收到消息后,可再来救活她。”
虽然无法保住那无辜的小生命,但这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卫贞贞连忙点头。
婠婠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懊恼地嚷道:“我们是没有生孩子的命了!”
焱飞煌被云机子强行炼化身体,已失去使女子成孕的能力,但古人对传宗接代一事极为看重,即便几女都接受了许多先进理念的熏陶,骨子里还是希望能为心爱的男子诞下一男半女。没有怀过孕,体会新生命诞生瞬间一脚阳界,一脚阴间,极喜与极痛并存感觉的女人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女人。
厅内只有单美仙与萧琲体会过那种感觉,特别是萧琲曾生有二子一女,感触颇深。二子均丧,忆及自从十四岁就嫁予宇文士及,在双龙灭宇文化及后就不知所踪,其后遍查无果,生死不明的唯一女儿南阳公主及同样生死不明的侄儿萧戈,萧琲悲从中来,异常难过。
单美仙瞪了婠婠一眼,拉住萧琲的手,道:“那法后也不知是生还是死,回到洛阳,待师妹的**得成后,反正夫君也要到草原去走一遭,到时妹子就陪在他身边吧,也好沿路打听消息,你侄儿不便是我们的侄儿吗?公主的事,落雁定不会马虎,希望回到洛阳时,她手下的人会有线索。”
萧琲微微颌首。
婠婠再及时岔开话题,哀愁气氛这才被冲淡。
初五清晨。
焱飞煌搂着依旧在怀中大睡,如两条美人鱼般伏在自己两侧的商秀珣与宋玉致,心中泛起平淡却又幸福的感觉。
这次春猎,随李渊出来的儿子只有李世民和李元吉,自从焱飞煌灭掉大明尊教的教众以后,做贼心虚的李元吉从未出过帐篷,焱飞煌也去偷偷看过,打算阉掉他,哪知李元吉的人根本不在营帐内,可能是被吓破胆,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那晚之后,他也再没见过李秀宁,但他内心却是欢喜的,她的兄长如此绝情,这种事若再发生几次,李秀宁极有可能抛弃一切地跟随焱飞煌。
理由再简单不过,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用过早饭后,与李渊等人虚情假意一番,焱飞煌告辞返回长安,遗憾的是李秀宁依旧没有出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