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见面

　　“你这不需要换换？”龙司看着文辉准备的礼单哭笑不得，说是礼单其实就是一份资料。自古以来给人送见面礼，俗气一些的直接上真金白银，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心意绝对够！风雅一些的就是文玩字画这种高附加值的东西，显得很有逼格，在当下一些国外的洋玩意儿也是不错的见面礼，可是自己长官这样的还真没先例。
　　“还要送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那是要换钱养你们的，装饰性的枪械也不是这个时候该送的，这份资料正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识货的人！”文辉准备的都是干货，值不值钱那就因人而异了。
　　文辉没有要改的意思，那就只能这样了。主官出门，龙司这个副官就得坐镇，送走了文辉的吉普车队后，龙司扭头下令：“把招工布告发出去，勘测地形的人赶紧出发，把点都踩好。晓兵你带人去美租界把东西拉回来，长江上的船队应该到了，派一组人去接应一下；派人去司令部拿路条，咱们的物资还有的运，十八军这样的主力部队应该有优先权的吧？另外去看看我们的补给送过来没有，自己带的东西是自己带的，公家粮饷没理由少，去催一催弹药，子弹，手榴弹，炸药这些个东西多准备些没坏处，两天也就一个周末的时间，咱们的事情还多着呢……”
　　文辉这边一溜吉普穿街过巷往目的地赶，那边接风宴的发起人和宾客提前到的差不多了，大家提前碰头交换一下对新人的意见。
　　由于是内部聚会，也没那么多规矩，三三两两的军官手里的小酒杯时不时的粘一下嘴皮子，更多的还是对眼下战局的关注。
　　88师和87师已经和日本人交过手了，他们对这两支部队的战绩挑不出什么毛病，虹口司令部攻坚战换了他们去，做的也不会更好。日本人战斗力强悍已经再次被证实，而且他们还有海空优势，眼下国府的援兵就位，日本人的援兵估摸着也要到了。
　　底下人在聊马上开打的战斗，上面的头头也没闲着，十八军下辖四个师，六十七师（师长李树森）和九十四师（师长朱怀冰）已经接敌投入作战，主官没来派了个联络官过来，十一师师长彭善和十四师师长霍揆彰倒是来了，至于大佬罗卓英，人家可没那闲工夫掺和一个小师长的接风宴。
　　“前面打很困难呐。”六十七师和九十四师的情况，霍揆彰也有所耳闻，战斗损失不小，尤其是技术装备。
　　“困难？这要是用以前的老装备死的人更多，起码七五山炮和一零五山炮能作为师属火力配备了。”彭善倒是认为伤亡可以接受，“毕竟六十七师和九十四师才换装完毕，装备也需要磨合嘛。”他们俩个师是十八军最先换装的部队。
　　“损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补充。”霍揆彰很清楚，打仗就是拼消耗，现在换这么好的装备一场战斗下来没有补充也是白费。
　　“这也是咱们接风的目的不是吗？”彭善很清楚陈诚为什么抢先把这个148师调到十八军，“148师那位可是个大财主，手指缝里**下来，咱们就不愁装备补充问题了。”
　　“商人师长，哼！”霍揆彰鼻子里喷出不屑的气流，说好听是实业师长，可是军人里混进来一个做生意的算怎么回事？
　　彭善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话不能这么说，就不许人家发展些看家护院的队伍？他手里要是没有点实力，早就被吞的骨头渣都不剩了。”他对衡阳工业区可是早有耳闻，那么大的蛋糕没人伸手说明对方的部队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那军长是怎么安排的？”战斗期间多出来一个陌生的队友，谁也不放心呐。
　　“嵩山（霍揆彰表字）就别担心了，148师那边我派人去看过了，阔归阔，但是士兵还是不错的，从举止上看还是有几分战力，加上那些装备，应该是能战的，陈长官也不会把太差的部队调过来。”彭善早就叫人踩过点了，那边一到就派人去看了，一串子卡车大炮叫人羡慕的流口水，令行禁止的士兵看上去也有几分样子。
　　“英雄，狗熊上了战场才知道，花架子可多了去了。”霍揆彰还是不看好这支商人做主官的队伍。
　　彭善咂了一小口酒，看见门口的卫兵引着一行人进来了，“哟！来了。”
　　“文师长？”肩上的中将衔明确无误，彭善还是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不知……”文辉只知道名字，人是认不出来的，历史档案里黑白照片和真人还是有差距的。
　　“十一师，彭善。”
　　“霍揆彰。”
　　文辉拱手：“久仰，久仰！”甭管是谁介绍完这句万金油摆出去总是没错的，就是十四师的这个霍揆彰怎么有些针对他？
　　三个本场聚会的最高主官简单的介绍完毕之后，大家进入去落座，坐下来集体敬新战友一杯，主官讲话完毕后又是一杯，笑呵呵的彭善在活跃气氛，他也是和文辉搭话的主力，哪里人，哪一年生人，婚否，家里情况，生意做得那么大也是令人佩服，国战中挺身而出不失男儿血性云云。
　　没想到这位素以严厉晓勇见称的将军在交际场上也有几分嘴皮子功夫，旁边那个微微发福风霍揆彰倒是对文辉不假辞色。
　　嘴皮子粘一下酒杯，文辉也在观察，新人加商人的身份让他很难立即融入，手下也自己人聚在一起，不过也无所谓，他也不指望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短期合作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不知道文师长对眼下的战局怎么看？文师长？”
　　“嗯？战局？”微微走神就有人发难，看着有点小怒的霍揆彰，文辉倒是没什么，军人性格而已，再说这些人也是和日本人死磕过的国家军人，让让他们也没什么。
　　“不知道国辉有什么高见？”彭善也想试试文辉的水平，国辉是文辉自己琢磨的表字。辉，光也——《说文》；观国之辉——《汉书·韦玄成传》。
　　“高见不敢当，倒是有些商人渠道得来的消息。”正菜来了，文辉挥手让人把东西拿上来。
　　“这是……”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彭善眉头一皱，上面罗列的是华北日军和本土日军最近的动向，时间点精确到了小时。淞沪开打之后，日本人增援了四个大队，这与他们预估的差不多；后面两个师团的增援就值得警惕了，松井石根任上海派遣军司令，率领第3师团和第11师团增援上海，部队预计21号出发，23号抵达，还有预判的登陆地点；后面就是两个师团的各级长官名单，人员组成，武器配置详细到手枪和佩刀，还有配属炮兵，装甲，骑兵，空军部队名单……
　　一串子信息看的两个人都没心思试探文辉了，这么详细的部队配置信息可是很有用的，可以作为重要的作战参考信息，能有效的对比敌我实力，然后做出战斗部署。
　　文件中的信息都是文辉抄的，日军的部队编组没有太大的变化，关于师团信息都是真的，至于他们的登陆地点就用上了“可能”“大概”这样不确定字眼，毕竟文辉也不确定日本人会不会按照历史那样登陆。
　　两个甲种师团超过五万五千人的强敌，足以引起任何人重视，彭善大致翻看了一遍：“消息来源可靠吗？”说话的同时他对这份情报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里面师团人员构成，详细装备，配属部队装备这种信息可没法编造。
　　“想求证会有些麻烦，毕竟消息来源不在国内，但是我敢担保这上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可靠的。”这时候肯定不能说真话。
　　霍揆彰点点头，商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么详细的情报轻易可弄不到，“嗯，不好！司令那里……”
　　“安心，安心，来之前我已经命人送一份过去了。”战区司令那里怎么可能忘掉，文辉这边假借生意渠道得到的情报已经送上去了，上头相不相信，怎么判断就不关他的事了。
　　“两个甲种师啊！”彭善手指头点着桌子，日本人的师团都是大编制。
　　一个四单位制甲种师团（又称挽马师团），辖2旅团（每旅团2个步兵联队，约7800人），工、骑、炮（48门炮）、辎各一联队，共8个联队。一般齐装满员的日军常备主力陆军师团兵力往往可达24000－28000人，拥有战马7630匹、步骑枪14900枝、掷弹筒144个、轻机枪288挺、重机枪54挺、山炮16门、野炮36门及其他武器装备。
　　一个师团的人数和国军两个师不相上下，可是军队的战斗力不是靠人多决定的。日本人的甲种师团都是战斗力强劲的老牌部队，兵员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战斗意志顽强，指挥官的战术素养也不错，可以说是很难缠的硬骨头。
　　“不止两个，预计后面还有三个本土师团，而且华北方面还有增援。”怎么可能就两个师团，本土和华北派遣军还有援军来呢，而且还有来自台湾的台湾旅团（5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山炮中队组成）参战，战后还一起庆祝入侵胜利。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军官脸色都不好看，双方实力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人数在装备面前没有任何优势，日本人能打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加上兵员素质，国民营养状况这些因素，将来一场苦战是没法避免了。
　　国府换装的速度还是慢了，要是能晚开战一年或者早点整编换装，也许局面会好一点，眼下的二十个德械师根本不够用，上海这里在开仗，华北那边也没闲着，日本人进了山海关直接就奔着南边来了，河北，天津，山西那边打的正热闹呢！
　　“国辉有什么良策？”实力是硬伤，这五万人的部队可不好对付，彭善见文辉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良策？敌人来了打就是了，不然怎么办？”文辉笑着回答。
　　“说的好，敌人来了打就是了！”霍揆彰倒是对这个商人有些改观，知道强敌在前还能这么淡定，倒是个带把儿的。
　　“就是！”
　　“咱们也不是孬种！”
　　“干他娘的！”
　　彭善把资料交给勤务兵：“把资料刊印分发下去，每个团长手里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