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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当年问过姥爷这个问，他却眯着眼，端一牛的杯子，抿了口苞米酒，望着面苍茫茫的大，深深叹息了一声，却什话也没说。林子里头短，黑夜长，在忽忽暗的油灯下，我光着屁股裹在暖和的窝中，缠着姥爷给我讲打猎的故。
姥爷盘腿坐在炕上，叼着旱烟袋，瓮声瓮地说，这大吧，跟人一样，也有脾，贴着地面听听，虫叫，蛇嘶，狼嚎，风响，就是大在说话！这大要是稀罕，就会送给松籽、板栗、人参、狍子、鹿，一点儿也不！要是不稀罕，就会让遇上白毛风、毒蜂子、野猪群、虎，啥玩虎，让碰上啥！
我听浑身冒冷汗，忍不住从热乎乎的窝里坐身子，叫一声：“姥爷，大稀罕不？”
姥爷敲了我一个脑门崩儿，说：“实听着！”
他压低声音，给我讲他当年在始、荒蛮的大深处打猎的故，闷热、潮湿的林圈子，散落着人骨的野猪岭，盘踞着无数花花绿绿毒蛇的长虫窟，美艳鬼魅的毒蘑菇群，肚般大的土蜂子，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坟圈子……
他旱烟袋在炕上“梆梆”敲着，说有一年赶，他曾亲眼见过一条桶粗的大蛇，懒懒地躺在半腰上晒鳞，大蛇头有缸大！他还见过一朵人大的白蘑菇！刚下过雨，他翻过一条沟，到有人蹲在沟里，打着一白色的雨伞。走近一：不是人，是一株人的大白蘑菇！我姥爷说有鼻子有眼，听我的眼睛了：缸般粗的大蛇有多大？坟圈子是啥样的？我连续噩梦，梦到一条大蛇将我吞了下，漫遍野是人的大蘑菇追着我，狼群在后面嚎叫着，面拦着一条散落着人骨头的野猪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