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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笼罩着这颗殖民星的蓝巨星的光芒正在减弱,用人类的话来说:夕阳正在西下。不对,也许在这颗星球上得换个方向,改成东下更加妥当。
这个时刻对于绝大多数劳动者来说,已经临近一个标准日工作的结尾,但对于哨站的士兵来说,现在只是上级传达的紧急事态的开始。
“长官,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个时候封锁新北沃森区?是有什么情况吗?”“你小子,不清楚就别乱说,这可不是封锁,只是例行的安全检查,顺带进行排查罢了。”体格健硕的中年军官闻言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大兵的额头。
“可是长官,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安全检查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你看这套拦阻网,我感觉这已经超过正常城市作战的需要了,虽然因为我们装备欠缺显得有点寒酸就是了。再者,要是政府财政紧缺派我们来解决治安问题那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为什么会有......”“噔噔噔~”一阵清脆的敲击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顺着那声音,两人望向车窗外,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高大人影正弯下腰身,在车外敲窗示意。
“有什么事吗?佣兵队长?”军官不敢怠慢,赶紧按下按钮摇下车窗。军车厚重的特种玻璃在老化电动机的作用下吱呀作响着缓缓降下,消除了车内视野的隔阂,同时也让外面那道魁梧的身影更加显目。
“总指挥官,拦截网已经设置完毕,后方哨卡等设施还请你们这边尽快检查签收。不过你们之后的行动我们没法直接参与,毕竟作为佣兵我们没有相对应的立场,这点你应该也清楚。”“好的,有劳你们了。”“嗯,我们会在一旁待命,有需要的话尽管使唤我们便是。”说完,这名身着重甲的佣兵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走向了不远处正在等待他的同僚。
“冯斯特EXOⅢ型,没见过吧你小子。”军官看出了下属脸上的好奇与震惊,开口解释道。“那是几十年前佣兵里流行过的列式外骨骼动力装甲,虽然现在基本已经淘汰了,但综合作战能力还是有保障的。更何况,他们几个看着也不像那种会用二手货的菜鸟佣兵。”军官望向不远处那几个佣兵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对政府来说雇佣老练的佣兵比提高警察待遇更有用吗?”“长期来说佣兵肯定不是首选,但就这次的情况,雇佣佣兵无疑的最佳选择。你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不论是新北沃森区的局势还是和这次突发事件有关的该死类人都不是我们的职权范围,现在只管做好上面指派的任务就足够了。”军官说完伸了个懒腰,同时懒得地挪动了下自己略显肥硕的身躯。
“嗡嗡嗡~”一阵沉闷的内燃引擎声打破了哨站短暂的宁静,也将车中的二人拉回了现实。“好了,偷懒也偷够了吧你小子,快点下车干活去!那边刚刚有辆车进站了,正好你去搭把手。”“好吧。”大兵闻言只得不乐意地开门下车,不急不慢地向那噪音的声源走去。
“我们是新北沃森区防卫军警卫营的士兵。现在我防区内有突**况,我们应政府要求建立哨卡并对过往车辆及人员进行调查。还请车上的公民配合一下,尽快关闭引擎并下车接受我们的调查。请放心,我们会在联邦法律给予我们相关执法权的基础上进行调查,绝对不会侵犯任何公民的合法权益......”
“发生什么事了?”“啊,塞特你个小子,和长官聊了这么久终于肯下来干活了?”站在哨卡外的一名黑人士兵见到来者不禁出言调侃道。“咳咳,这个先别提,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塞特瞥了眼那辆停在哨卡靠右通道上的那辆老旧的化石燃料动力汽车,此时它仍亮着刺眼的远光灯,且随着引擎的闷响从尾部吐出一团团的黑色的尾气。
“如你所见,好像今天我们哨卡刚开张就遇到了个硬茬。喊话他也不听,有法律限制我们也不能随便采取强制措施,现在就怕他要强行冲卡。”“嘛,现在人类的思想太过开放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啥样的人都有了。我先去上去看看吧,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再说。”“你认真的?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看着黑人战友一脸严肃的表情,塞特不知为何反而笑出了声。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有那兄弟在呢。”“啊~我懂了。但你还是要注意点,万一有炸弹啥的你怕还是得尸骨无存。”“你小子就喜欢咒我是吧?”
“你好。”“嗯。”早已站在车前的魁梧佣兵队长闻言扭头回应了一声。“劳烦你来搭把手了。”“我只是觉得这里貌似有什么情况,顺便过来看看罢了。你不用在意,只管办你们的事就行。”“哈哈......”虽然对方口头上很冷淡,但塞特知道自己还是尽量客气点为好,毕竟没他在自己还真不敢独自上前处理眼下的状况。
“你好,先生。可以请你关闭发动机并下车接受检查吗?马上也要到下班高峰期了,尽快接受检查尽早通行对大家都没坏处不是吗?”靠近车辆后,塞特终于透过那刺眼的远光灯看清了车上坐着的人影——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坐在他腿上的娇小女孩。
“抱歉长官,我的女儿刚在游乐园玩了一下午,现在她有点累。刚刚停车我只顾着安抚她没有来得及按照您的指令做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就熄火下车。”塞特继续走近,略带警惕地伸头望向刚刚摇下的燃油车车窗。只见座位上的老人正满脸歉意地陪笑着,而坐在其腿上的女孩则依旧睡眼朦胧,明显刚刚走出梦乡。
“没事了,先生。您先熄火就行,不需要下车了。您和您的...女儿待在车上便是,我们接下来简单问您几个问题就会放行,不会耽搁太久。”“好的。”“首先,您的姓名和职业是?”“科莫,现在在联邦公立大学新北沃森区分校任教。”“那个,您没有姓氏吗?”“没错。”闻言,塞特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与疑惑,但军人的素养让他很快地隐藏了这些情绪。
“您之前有说过下午带孩子去游乐园了,你指的是临近这里的区中心圣萝游乐园吗?”“正是。我们本来准备再多玩会的,但园方告诉我们有突发事件,就立即疏散了所有游客。”“嗯,他们做的是对的,你也可以看到,现在的局势尚不明了。在我们政府及军方发布进一步的公告之前,先生您最好还是居家隐蔽行事。”“情况有这么严重吗?我明白了。”
“对了,您在最近的生活中有没有听闻或者亲身经历过某些异常状况,特别是可能与类人种有关的那种?”“类人种?”“没错。”不知为何,车上的老人闻言脸色变得十分怪异起来,他面庞逐渐扭曲,仿佛在压抑什么极致的情感。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啊,我没事的宝贝。爸爸刚刚只是...受到了些刺激,心情突然有些不好。现在已经没事了。”“都怪你,坏叔叔。快给我爸爸道歉!”“哈哈哈,是我的错,我的。”听到无忌童言的塞特这才松了口气,放在腰间某个突起物上的双手也自然地松开了。
“不,长官,你不必如此。琳娜,谁允许你对军人不敬的?快点向叔叔道歉!”“呜,我不要!”“你这孩子!”“咳咳~没有充分考虑公民的身心情况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们军人的失职。总之,先生请记住,我区不属于类人公约缔约区,所以如果遭遇任何情况,请优先保证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之后再考虑向我们反映。小公主,从今往后也要记得好好照看你父亲哦。”塞特这个粗汉子有点招架不住这对异常活跃的父女,只得匆匆结尾想法送客。
“让他们过去吧!”塞特一边喊着,一边对哨卡里的同僚打了个手势。“谢谢长官!”“叔叔再见!”在二人的注视种,燃油汽车再次启动,喷着黑烟扬长而去。
“咳咳咳咳~啊,我居然忘了和那老头提他这破车的事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开这种落后的化石燃料能源老古董?亏他还是个大学教授。哎,真是苦了我的肺。”塞特一边扇着双臂一边大声抱怨道。
“你们部队没有给你们配发空气过滤装置吗?”“哎呀,佣兵大哥。我们这个破烂星球有余力组件军队都不容易了,军备物资哪有可能那么全面啊。”“那这次你们行动细则里提到的毛发取样为何你刚刚也没做呢?难道所需材料也不够?”
“是的啊。再说,每个人都取样,不仅我们哨卡累,后勤检验科的负担也会加大。不如先进行筛选,只对可疑的潜在对象进行取样,这样才是更为机智的做法。”“机智?我看只是偷懒吧。”“......你要真这么说的话,我也无法反驳。”塞特原本脑中想出了诸如“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等话语,但在瞥了眼佣兵发亮的外骨骼装甲后,他还是把那危险的话语咽了下去。
“......你难道真的觉得,那对父女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佣兵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令塞特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们不就是一对很普通的父母吗?只不过父亲年迈,女儿还小罢了,这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但那自称教授的老头恐怕是有什么隐情,不论是没有姓还是对类人一词存在应激行为......可这终究不会影响我军的这次行动。喂,你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向营长告状吧?”“我可没那闲工夫,佣兵只管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问。”“希望你说到做到啊!”塞特言罢大摇大摆地走开了,留下佣兵头目一个人伫立原地。
“哼,无知的家伙!”“怎么了头儿,心情不好吗?”“怎么,你们那边没事做?”“这不看你这有点情况嘛。再者,这些士兵太没常识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也是。”几名佣兵七嘴八舌地吐槽着,而他们的头儿则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你们那边,也有看到那种东西吗?”“你说的是哪种?”“现在这里还能有几种那东西?”“...有。”“我这边也是。”“一样。”“......看来这个星球上类人的命运已成定数了。毁灭,将至。”男人微微仰头,凝视着夜空中独属于这颗行星的三颗近地卫星朦胧的靓影,良久之后只吐出这么一句瘆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