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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四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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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32日,晴。
  DingDingLingDing——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环响起了来电铃声,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为乱糟糟的房间带来一缕物理上的曙光,菈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手环摸了过去。这个小小的手环既是她的个人终端,同时也是她的虚能装备,手环的相关数据已经通过审核成功登录到了模拟战对战系统中。
  『嗯……早啊,阿斯哈。』菈菈勉强接通了通讯,还发出了一些让人遐想连篇的声音。
  阿斯哈倒是完全不介意陆续经过身边的女性战斗员们向他投来各种微妙的眼神,只是继续淡定的使用个人终端手环进行对话。
  「菈菈,等你五分钟,否则今天我可就要自己行动了。」
  其实在说这些话之前阿斯哈就已经等了差不多有20分钟了,而且他今天的计划里也没有单独行动这一选项。尽管当初和菈菈的相遇只是因为一场危险的偶然,但现在菈菈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贴身的保镖,以及几乎能为他办成任何事的万能工具。
  物就应当尽其所用,这是阿斯哈一直以来所秉承不变的少数信条之一。
  十分钟过去,借助虚环状态下的爆发力菈菈就像一道闪电横贯人群直抵阿斯哈面前。
  『呼——我尽力了,只是你给的时间……五分钟对一位女士来说未免太仓促了点。』菈菈喘着大气还不忘向对方抱怨。
  阿斯哈保持沉默,仅仅是用手认真的帮对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我喜欢你的头发,菈菈,你应该更珍惜它。」
  『哎呀,真意外,有朝一日居然也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菈菈靠过来调戏似的抚摸起阿斯哈的脸,『怎么,在新特这边待的这段时间让你稍微有了些改变?』
  阿斯哈嗤嗤笑了笑,轻轻拿开了菈菈的手。
  「怎么可能,任何时候需要改变的都不会是我。走吧,该去找我们的下一位成员了。」
  来到基地外打了辆无人的士,两人一路穿越由麦田组成的「黄金海岸」朝着都市市区进发而去。
  「瞧,菈菈!那片长得最高的就是我们的麦田!」阿斯哈指着远处的麦田少有的激动道。
  『是啊,我看到了。』菈菈打开手环的投影,上面清晰的显示着远处农场的资料,『终端上都显示着呢,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抱着双腿蜷缩在座椅上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但这并不影响阿斯哈的好心情。
  「至少我们今后不用再挨饿了!哦,见鬼,我真是受够了那段流浪生活……」
  和荒野中的流浪者们相比,每一位生活在火种之城的人都是无比幸福的,对这些人来说工作已经成了一种崇高的个人兴趣,人们可以花费更多时间专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没有人会再为了生存而发愁,所有的基本生活必需品都可以自行生产,你只需为生产车间提供原料即可,而原料亦可自行生产,就像阿斯哈和菈菈的农场。
  作物或牲畜从育成到收成再到售卖全部经由「火种」之手自动化完成,人们要做的只是一些简单设定,比如什么时候开始播种,种什么,种多少,收成以后留多少,卖多少等等。火种之城的大部分生产皆是如此运行,而你需要回报城市的只是收成的一部分。
  此外,最重要的是,人们可以在「火种」庇佑下获得弥足珍贵的稳定生存环境。大型能量护盾系统可以让城市远离流寇掠夺、外敌入侵、污染气流、恶劣气候、瘟疫,甚至是那些堪比天灾的「原种」。有句简单的话可以很好的概括这个世界的残酷现状,「城市之外既为地狱」。
  以上这些所有便利和福音都得益于拥有强大运算力、学习能力和创造力的「火种」的恩赐。只是,对于任何一座城市而言「火种」都并非是永恒的,模拟战就是为了让城市之间互相争夺「火种」而由「火种」设计出来的,不过也不乏有城市或组织会发动真正的战争来掠夺「火种」和资源,他们会被世人标榜上异端的身份敬而远之。
  驶过并不宽敞的灌溉水道后无人的士落下继续贴着地面飞行,城市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新特联邦是一座典型的通过夺得「火种」而迅速崛起的年轻城市。城市的执政者、既如今的联合作战部队顺应「火种」的选择(通常情况城市的执政者都是军队),通过各种方式的宣传和引导让「加入部队成为战斗员努力实现自我」以及「为守护城市和梦想而战」的观念成为一种时尚和潮流。他们将面向全体公民开放的竞技赛塑造成了选拔城市英雄的盛大宴会,同时公开部队内部排名战结果、允许战斗员与外界进行商业联动,全面巩固了建立在虚环能力者基础上的模拟战的地位和影响力。每年招新的季节,无数满怀热情的年轻能力者都会为了自己仰慕的某位英雄又或是自己的野心而踊跃报名加入部队。
  不只是新特,很多城市都沿用了这一套手段。不得不说,这种模式所带来的效果显著且稳健,更重要的是,它是受到「火种」高度认可的行为。所有执政者的心里都清楚,只有能够顺应「火种」意志的城市才能在这饱受诅咒的世界中谋得一丝珍贵的祝福。
  抵达市区后两人没有去繁华的商业街闲逛,而是直接来到目标地点准备会会他们打算拉拢的新成员,一名地下搏击场的战士。
  「站住!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在通往地下的阴暗胡同入口处两人被一个大块头拦了下来,看此人一身行头就知道他是地下搏击场雇佣来的守门人。
  阿斯哈不多废话,掏出一张金晃晃的卡丢给了大块头。
  「原来是尊贵的特级VIP大人,真是失礼了!」大块头连忙恭维的将卡还给阿斯哈,随后后退一步背着手高扬着下巴笔直挺立在那里,直至目送两人离开。
  来到地下,在接待员引导下两人戴上假面又穿过了一段狭长的走廊,在跨过一扇耀眼的出口后空间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象征暴力与杀戮的巨大圆形斗兽笼自不用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聚光灯下两只「野兽」正进行着真正搏命的厮杀,观众席不时响起疯狂的欢呼和呐喊,而贵宾席上那些身份隐晦的大人物们则优雅的品着红茶随时准备一掷千金。
  阿斯哈和菈菈来到他们的包厢,叫了一些甜点和两杯咖啡就静静坐下观战了。
  喝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大屏幕中背纹双头地狱犬的彪形大汉将另一位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选手的脖子整个扭转了360°,极度残忍的场面立刻引爆了观众席的气氛。
  『……让人看了不舒服。』菈菈收起轻蔑的眼神将注意力从大屏幕上移开转而将自己贴到了阿斯哈身上,『阿斯哈,你确定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值得「救赎」吗?』
  刚吃完一块点心的阿斯哈用纸巾擦擦嘴角不急不慢回道,「你也来一块怎么样,味道还不错。」
  『有时候,我真羡慕某些没心没肺的人。』
  「嗯?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菈菈?研究所里那一千多条和你情同手足的实验体你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
  阿斯哈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菈菈正在用光刃立在他脖子前,房间里一时静的连椅子发出的咯吱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原本有些昏暗的照明也染上虚环的蓝光变得更加幽深明亮。
  『继续说下去,小鬼。』菈菈表情淡漠的又将从手指上释放出的细小光刃往对方脖子上靠了靠,『你最好没有想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不会不小心抖上一下!』
  被人触碰到仅有的几根软肋,菈菈似乎真的相当生气,不过阿斯哈依旧只是从容的笑笑。
  「好吧魔女大人,还是让我们继续看比赛吧。」阿斯哈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海报看了起来,「等下就是我们的人出场了,今晚第4场,暴风·吉诺vs不屈者·唐。」
  『他还不是我们的人呢~殿~~下~~』整句话都故意抬高了几个八度,语气也变得无比尖酸和阴阳怪气,尤其「殿下」两个字更是讲的咬牙切齿,菈菈显然还在为刚刚的事而耿耿于怀。
  阿斯哈无奈的耸耸肩,他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觉得继续呆在一起只会让两人都尴尬的阿斯哈起身离开座位走到离斗兽笼更近一步的楼台扶手前,静静等待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比赛看得还过瘾吗!」主持人与观众激情互动后接着讲,「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之战!以擅用不间猛攻迅速击倒敌人的联盟场均时长最短的暴风·吉诺对阵拥有最强防御力和耐力的不屈者·唐,终极的矛和盾对决究竟谁会更胜一筹~比赛!马上开始!」
  观众席一阵欢呼雷动,两边战士从各自方向进入斗兽笼,现场气氛被炒热到了极致。
  「这是我们第一次对上吧,唐。」穿戴特制战斗服和装备的吉诺首先飙起了赛前垃圾话,「我研究过你之前的比赛记录,用这么憋屈的方式赢下战斗……讲真的,挺厉害,至少我是做不到。不过,「不屈者」这个称号未免太抽象了吧,换成「乌龟壳·唐」如何?不觉得念起来瞬间生动形象了吗?哈哈哈哈!」
  「你的废话可真多啊吉诺,不然你也改个名叫「大嘴·吉诺」如何?」头戴防毒面具、身披兜帽斗篷的唐简洁明了的还以颜色。
  「哈哈哈!好,那就用实力说话!!」
  裁判还没吹响比赛哨声吉诺就率先发起了进攻,一记重拳沉甸甸打在唐展开的盾牌上将他向后推动了足有一米远,裁判这才连忙宣布比赛开始。
  「呃、比赛开始!正式开始!!」
  吉诺一上来马上就火力全开,他背后虚环大亮,随后安装在他双臂上的经过特殊改造的虚能装备嗡嗡运转了起来。地下搏击场并非是举办纯粹格斗大赛的地方,里面还夹杂着各方势力复杂的交易与权谋,尤其是对虚能装备的非法制造商来说,这里可谓是最理想的产品宣传圣地。
  比赛在逐渐变得单调的攻防间持续了近20分钟,观众们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发出了嘘声。
  「好吧唐,我们也是时候该一决胜负了。」
  不只是观众,吉诺也不希望再拖下去了。他打心底佩服对方那近乎没有底线的耐力,他深深向肺内吸入一口气,背部的虚环变得更加耀眼,他握起双拳摆出聚气的姿势在手臂上聚集起一股无形的风压。理论上,他的装备属于攻击类装备「弹」的一种,输出形态为远程虚能弹。
  「唐,就算最后你体力撑得住,可你的盾牌行吗?」
  喝啊啊啊啊啊——
  随着吉诺的大吼风压开始变得躁动并向一点凝聚起来。
  「最大功率输出!!暴风·百弹连射!!!」
  顷刻间,无数由风形成的犀利穿甲弹「砰!砰!砰!」的一发接着一发从吉诺手臂上迸射而出。唐没有使用盾牌硬吃下所有攻击,而是最小程度挡掉那些角度刁钻的风弹,然后尽可能利用自身机动性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寻找近身机会,不过实体盾对于虚能攻击的防御并不占优势,在吃了几发风弹后盾牌表面就产生了裂纹。
  铛!!
  又中了一发风弹,盾牌瞬间粉碎解体,但同时唐也已经逼近到了吉诺身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唐不再迂回,紧握拳头冒着被风弹命中的风险笔直冲向了吉诺。
  「该死!中啊,给我射中!!」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唐,吉诺不由破口大骂。他的风弹就像是中了魔咒总是与对方擦肩而过,到最后他不得不慌张的解除掉风弹模式,转而用近身战的形态准备迎接接下来必然会到来的对手的猛烈反扑。只是,这顿操作看起来为时已晚。
  然而,就在唐的拳头即将命中吉诺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唐的拳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硬是改变了力道从吉诺的脸上擦了过去。吉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过此刻他已经调整到了近身战形态,战士的本能没有让他下攻击的脚步,而失去了盾牌的不屈者也已经再没了反击的机会……
  最终,唐败了,吉诺有惊无险赢下了今晚的压轴战。
  ****
  虚能装备(VEEquipment)
  「火种」所创造出的装备,能将虚环能力者体内释放出的虚能以稳定形态进行输出,也有普通人可以使用的类型。
  虚能装备通常由城市的执政者按照「火种」提供的规范进行统一管理,但不少非法制造商和走私商人仍会在暗地里兜售各种危险的违禁装备,这些装备一般无法被「火种」认可,也无法被登录到正规模拟战的数据库中使用。
  ****
  午夜,廉价脏乱的灰暗公寓楼区。
  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隐匿于黑暗的楼梯口前,似乎是在蹲点什么人。
  此时,一名全身打扮的严严实实的神秘男人出现了,他正是在地下搏击场与那位暴风·吉诺激战过的人,不屈者·唐。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躲在那里。」唐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察觉到了躲在黑暗中的两人。
  阿斯哈欣赏的拍着手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深蓝色的头发和银色的眸子仿佛与月光遥相呼应不停向周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看来你的直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锐。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还自以为我们已经藏的天衣无缝了呢。」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吗?」唐全身紧绷问道。
  「别紧张,唐,我们并无意冒犯你,只是想和你谈谈。嗯……关于……」阿斯哈思索片刻,「关于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抱歉先生,我该回去休息了,恕不奉陪。」
  说完唐绕开阿斯哈便准备离开,不过马上他又被菈菈拦了下来。
  「小姑娘,给你一个忠告,男朋友一定要找个靠谱点的。跟着这样的男人,迟早会变得不幸!」
  『嗯。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阿斯哈。』
  阿斯哈无视菈菈打趣的话,继续展开刚刚的话题。
  「唐,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融合体」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如果你能把你眼中看到的这个世界的样子原原本本告诉我,我想,至少我能为你提供一份不再需要靠打假赛来维持生计的稳定工作。」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唐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拼命守护的两个秘密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平静的抖落了出来。
  打假赛的事如果被公布出去最多也就让他声名扫地,但如果身为「融合体」的事被他人知晓,他在这座城里可能将会变得再无容身之处。
  融合体,又被称作有机机械生命,是蒂加登b上的一种原住生物。他们曾一度被超脑「根」作为重要实验对象进行过数代改造和强化,直到新人类中诞生了虚环能力者。之后有关融合体的研究就遭到了「火种」的彻底废弃和冷落,被「火种」深度影响的新人类也在不知不觉间将融合体视为了最肮脏和危险的种族。
  原本,一个融合体在新特这样的火种之城是不可能有什么立足之地的,恰恰是地下搏击场这种黑色地带给了唐一处可以喘息的空间。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绝不能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将自己裹得如此严实的原因。
  面对神情恐惧急迫想要得到回答的唐,阿斯哈首先绅士的行了一礼。
  「这真是失礼了。鄙人阿斯哈·谢诺,一位舍弃了家族之名的放浪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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