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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识姣君的声音,只在威廉查尔的年终酒会上远远看见过众星捧月的姣君一眼,那时的姣君端着一杯红酒,像一尾鱼儿游走在人流中,无论谁对她敬酒都只是浅抿一口,甚至不知道她唇上鲜艳的口红有没有被酒液浸湿。
但即使这娘们喝个酒在这狂养鱼,仍是有无数人朝她举杯,然后仰头饮尽,换取她短暂的一个眼神停留——甚至没有停留。
人人都知道威廉查尔下一任皇帝是一个AI,她的机械身躯永远不会出现饮酒过量的情况,也没有一人敢对她这明晃晃的不在意多说半句。
当时的康奈尔觉得,这样的女人大概永远也不会为谁而驻足吧?
可惜的是他没有酒会落幕后那场私密舞会的资格,自然也看不见皎君另一具身躯穿着深紫色的舞会长裙挽着祖父白天境入场。
灯光打在裙面上,特殊材质的长裙把柔和的灯光映射出点点高亮的碎光,像是把星河披在身畔。
她露出的手臂与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展示着机械的纹路,缝隙里流动着电流流光,她微笑俯瞰在场高管及职位继承人的表情根本不像是骄傲的公主,更像是凯旋的大君,在审阅她的千军万马。
众人都在猜测谁能在舞会上夺得这位身份最高贵的舞会主人的邀请,可是直到舞会主音乐渐渐响起,曼妙的人鱼伴着泉水注入半空中悬空的水池中开始低吟浅唱,伴奏乐器次第响起,这位大君仍然坐在围观席上露着礼仪性的微笑看着舞池,没有人敢上前邀她共舞。
音乐是经典名曲《PorUnaCabeza》,这首从很久以前就流传至今的探戈仍是舞会上贵族们的宠贵。
序奏缓缓开始,舞会渐渐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舞蹈着,绅士们揽着怀中淑女的腰或肩,为她们每一次旋转提供必要的支力。
“挺像抢凳子游戏的。”
姣君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少年,手里捏着高脚杯轻轻摇晃,高脚杯里是半透明的黑色液体,他一边摇晃着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舞池中旋转的优雅场面。
确实挺像抢凳子的,特别是舞池里女多男少,几位男士一刻也没停下来过。没有抢到凳子的女士只得孤家寡人般在舞池里摇曳生姿。
这场舞会的来客几乎都是威廉查尔高层的子弟或者就是高层本人,在这种非富即贵的舞会上找企业内利益一致的高层联姻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规则。
而对于他们而言,美色或许是随时能拿出来的最低廉的代价,所以每位能参加这种舞会的人往往都会带上自己最美貌的子嗣。
有些倒是会带自己的继承人来见见世面,而这些继承人往往就是那些美貌女士的目标。
虽然姣君很想告诉自己别生气,但是这不靠谱的龟孙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手里的高脚杯里的液体居然还在咕噜咕噜往上冒着小气泡,里面装的是特么的可乐。
“你能给我把气泡摇匀了再假装它是黑葡萄酒不?”姣君低声说。
“别瞎说,我特意往酒里头打的二氧化碳。”少年面不改色提起酒杯浅啜一口,露出“我在细品”的神色。
恰巧探戈一曲奏罢,人鱼哼唱着柔和的旋律,男男女女轻声交谈着,寻找着下一位共舞的对象。
“你说我要是下去,能不能也钓几个女朋友回来。”少年看着场下来来往往的人流,缓缓炫了一口可乐:“好歹狼多肉少,也有几个眼瞎的吧?”
“她们大概率看不上你。”姣君嘴上毫不留情:“你不老实呆在冠闻的年会上,来我威廉查尔干什么?保安怎么还让你进来了?”
“嘿,您猜怎么着,有个神秘人专门派人在门口等着接我呢?”赵罔摸了摸下巴,想到门口那个专门等着自己的那个姣君私有的贴身仿生人女仆,朝姣君露出一个促狭的笑:“不知道是哪位闭月羞花的女士偷偷安排的。”
“哦?”姣君挑了挑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到姣君起身,可能是以为这位美丽的女士终于要入场,负责音乐调度的指挥家一个响指一个眼神,温和的舞曲间奏恍然一改,《PorUnaCabeza》那熟悉的前奏再次响起。
“还跳探戈?”少年微微一挑眉,举起手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我不喜欢一步之遥。”姣君打了个响指,这个简短的命令如利刃般截断了音乐,整首探戈生生停下。
指挥家耸耸肩,右手提起甩了甩,另一首维也纳华尔兹伴奏响起,同样也是名曲,《蓝色多瑙河》。
少年牵着姣君的手入场,此刻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对舞伴身上,第二场舞即将开始。
随着弦乐徐缓而轻快的震音后接上的圆号,少年揽着姣君开始旋转。
“你知道吗?有一种鸟就这么搞对象。”跳了一会儿,少年压低声音对自己那场内最明艳魅丽的舞伴说。
“你嘴贱不贱啊?”姣君冲他翻了个白眼,脚下翼步动作不停。
“就那个天堂鸟,你搜搜。”少年来了兴致,闭式电纹转后接右转步:“我跟你说,就那个转,一模一样。”
姣君还真去搜了,然后就在内置的播放器里看到两只奇葩鸟在那蹦蹦跳跳,得亏她是个AI,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姣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少年笑的一脸无辜。
华尔兹不像探戈,没有中途换舞伴的环节,两人就这样憋着笑转了半天。
每旋转一周,姣君看到自己裙摆转起的样子,都觉得自己好像那个把雌鸟罩到自己羽毛前面的雄鸟,就这样一直转到音乐结束,处理器里弱智的画面还是让姣君久久不能释怀。
翻飞旋转的裙摆缓缓闭拢成含苞待放的花蕾,整场华尔兹落幕,所有人尽力维持最后的姿势直至音乐停止,少年与姣君也不例外。
抛开两人毫无美感的心理活动不谈,少年和姣君那标准到没有半分差错的舞姿、那有力又柔美的动作、那默契无间的脚步配合,能称得上是整场舞最出色的一对舞伴。
少年微笑着凑近姣君的耳畔,含着笑轻声说:“我的保镖找来了,我得走了。”
姣君抬眼望去,之前自己吩咐去接少年的那个仿生人女仆又带着一位女士走了进来,在角落里远远望着这边。
这位女士一头火红色的齐脖短发,眉心印着一个特殊的标志,赤红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场内仍旧保持舞蹈相拥姿势的二人——准确地说,是盯着少年。
“你甩开红叶偷跑过来的?”
“当然,不然让你一个人在这看一整晚天堂鸟求偶,不是很无聊?”少年慢慢松开姣君的手,向那名名为“红叶”的女士跑去。
姣君默默看着,突然笑出了声。
明媚的笑脸让围观的众人恍惚了一瞬,仿佛一瞬间那位横刀立马的大君轻轻摘下了头盔,露出内里面色白净又单薄平凡的少女来。
但那时单薄平凡的少女,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格厄尼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把康奈尔整个人给拆开来。
机械液四溅,血肉抽搐,惨叫声回荡在整间问询室里,惨烈到不像是人能叫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地狱中正在受难的某些怪物。
格厄尼拆完康奈尔的上半身,只剩下开膛破肚后的骨架,转过头来带着问询的眼神看向姣君。
她的脸上刻满了杀意,眼中流淌着滚烫的熔岩,似乎下一刻就要让面前的背叛者尸骨无存。
她望着眼前的人,又像是望着远处某位或许已经身陷囹圄的故人,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