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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流淌,我与小川顺利的完成了高考,我们约好要考出相同的分数报相同的大学相同的专业,进到相同的班级里。
后来,我们果真如愿以偿……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我们高考结束那年的暑假。
那假期是如此漫长,以至于长久到让我们一度以为那一段悠长的假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暑假的第一天,我见到了小川,那是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小川,那一天的小川不再穿着那臃肿的校服,她穿着碎花的白裙就像是白鸟和天使一样闯入我的视野,直击我灵魂最深处的柔软。在见到她的一刹那我发现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体表的温度不偏不倚的停留在37.2°,如果我看过的那篇论文没有错误。我想,此刻的我大抵是恋爱了。
我在那一瞬间猛然意识到,长久以来陪伴在我身旁被我戏称为川哥的存在,竟是位如此出落的漂亮女孩。她还是如同我跟她初相时那样敏锐,敏锐察觉到了我那炽热的目光。
就像我经常说的那样,她总能看穿我的所有把戏。
“你好啊~小明同学~”
川哥的问候还是那样熟悉,如银铃和山间的小溪。
就像平时那样,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那笑容就像是穿心箭矢对我当头一记,像是精确的导弹,是傍晚林中的小鹿,亦是我死后唯一的墓志铭,她的笑还是那样让我百看不腻。
随后在静止的世界里,我跟小川一如既往的讨论起了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直到后来她突然对我提及,我们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原理。
到底是时间真的被我们静止了,还是我们的感官体验过于快速,以至于常规的时间流速无法捕捉我们。我们所处的静止的时间到底是独立于时间外的片段,还是时间长河内的某一节点。她所提出来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的有趣,我也确实是来了兴趣。
自那以后关于我们能力的来源,就变成了我们整座暑假所共同讨论的问题。然而我却并不知道,当她提出问题的那一刻那该死的问题,就成为了我在往后无尽岁月中的梦魇。
就这样时间匆匆划过,转眼到了暑假的最后一天。
我和小川的研究,也终于有了结果。
然而我们的研究却产生了分歧,我所坚持的观念是我们的感官速度,已经无限的接近了光速,所以时间在我们眼里才会是静止状态。
而小川则表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变异其实是一种进化,正常的人类是3.5维生物而我们则介于3.5维和4维之间,所以我们能单独介入某一静止的独立时间段。如果我们能继续进化,说不定能够变成第四维的高阶生物。
就这样我和小川因为理念分歧,跟彼此大吵了一架,这一架在我们俩的感官尺度上足足吵了一万年。最终在吵了一万年以后我们和彼此达成了共识,决定用实验的方式验证到底谁的理论,才是真正正确的唯一真理。
实验验证的方式如下,简单来说,就是我跟小川其中一方解除静止能力,回到现实世界去。
假如解除了静止的那一方,在没有解除静止的那一方的眼里变成了静止的,那就说明我的光速理论是对的,可如果解除静止的那一方是凭空在没解除的那一方的眼里直接消失了的话,那就说明小川她的高维理论是对的。事实胜于雄辩,既然我们谁都无法说服对方,那么实验就是最好的验证方法。
最终我们以投掷硬币的方法,决定到底由谁来解除静止,谁留在静止世界。然而很遗憾的是,我成为了解除静止的人而川哥则成了留在静止世界的观测者。然后我就解除了静止,只留她在静止的世界里面来观测我。
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川哥,怎么样?到底谁是对的?”
解除能力后的我兴奋的站在原地,向自己的身后望去,然而我的身后,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我等待着小川解除能力,等待着川哥出现在我面前沮丧的向我服软。那一夜我默默的在公园长椅上等了很久很久,然而我却始终没有见到川哥的出现。那天等到最后的我甚至觉得,就算川哥突然跳到我面前说我的理论错了也没关系,只要让我能再见到她。
然而,川哥却始终没能出现……
再后来我便有些等急了,重新把时间静止试图寻找川哥,叫她不要再像这样跟我开玩笑了!
可我最后找遍了全世界,也没有找到川哥的踪迹。
直到那一刻,我沮丧的意识到。
川哥,她是对的……
是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我最大的错误不是猜错了理论,而是我在那一刻把川哥独自的留在了,那静止后的世界里。
我把小川,弄丢了……
我并不知道,在那天的最后,我到底是怎么回的家。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就像是一位残疾的婴儿,它天生携带的基因里丢失了某条至关重要的序列。在那时间的真空之地,我坐在房间里。那房间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只有孤苦无依的我还停在那里。
我坐了一整夜。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是的小川她是对的我跟她确实是高维生物,然而她算错了我跟她并不是在三维与四维之间,而是三维跟五维之间。
高维度生物,并不是数字累计叠加。
四维生物眼里的时间是一条线,所以四维生物眼里的人们是一条从生到死单项向前延伸的虫,而在五维生物的眼里,时间由线变成了网。所以在五维生物眼里的我们是一根根树状图,由出生那一刻向周围不断的延伸出一条条岔路,岔路分出去的就是平行世界,我们每做出不同的选择最后延伸出去的就是一条,跟之前人生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而如此一来,静止的世界就成为了类似恋爱游戏里,存档点般的特殊存在。
而当我走出静止的时间,原本静止的世界就产生出了岔路,诞生出了我成功走出静止时间的平行世界线。如果小川也走出静止的时间,那么世界也会基于她诞生出另一条新的世界线,这两条世界线,彼此间永远平行永不相交,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再次见面。
我们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是因为在这之前的时候,我和小川都是同时解除的时间静止,所以我们进入的都是相同的世界线。
至于我们单独静止时间的时候,则是因为被我或者小川静止了时间里,其本身就存在着静止的我或者小川,被时间静止的她和我已然成了存档的一部分,所以等我或者小川解除了时间静止,我们俩还是能见到彼此。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因为我和小川同时静止了时间,所以存档记录里面没有我们的信息。
因而当我解除了能力,世上就多了条完全没有小川存在的世界线。同理当小川同样也解除能力,那么她将来到一条没有我的世界线。
而假如我想再见到小川,那么我必须回到我那天和小川静止时间的那一刻,进到小川和我静止存档的片段,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再一次的见到她。然而很遗憾我显然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因为我并不是完整的五维生物。
我能做的只是暂停时间,并不能将时间重新回溯。
假如对五维生物来说,世界是一款可以让你随意选择的Galgame,那么我眼里的世界就是款只能暂停存档,却无法回档的垃圾游戏。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放弃,我孤独的在静止后的世界里研究了上亿年,然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我根本没法去将时间重新回溯。
然后,我放弃了……
我放弃了,寻找小川……
川哥离开的一周之后,我发现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川哥的存在。包括川哥的父母在内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只有我还记得川哥。
就仿佛在一夜之间,川哥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就连珠穆朗玛峰上我跟她共同刻下的名字,也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顾晓明。
世上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她,所有跟赵筱川接触过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我的地方。我曾经在同学聚会上面问过他们记不记得,班上曾经来过一位叫赵筱川的转学生。他们说有吗?我们班真的有这号人吗?我说那就是真的,然而却压根没有人记得。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他们都会记得的。那一刻我深刻的意识到了人的记忆,当真是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时间让过去变成了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全部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幻梦。那些冰冷的言语就像一记重拳,狠狠击中我的心,在那脆弱的心脏上面留下裂痕,让那些苦涩的液体流出。
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低头。
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是世界自身的修正力抹去了川哥的存在。因为在这条世界线里面没有赵筱川的存在,所以世界自身为了节省存储资源,自然要抹消掉她曾经存在的痕迹,就像是电脑里面的清理系统在清理软件卸载之后,残留在电脑里的软件垃圾。
而随着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由衷的感到害怕了!
我害怕我也忘记了小川,害怕我曾经跟川哥经历的点点滴滴,于是我开始疯狂的寻找赵筱川试图证明她的存在,然而不管我怎么去寻找。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她的存在只是我的幻觉,而我却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为了证明她的存在,试图在手上烙印镌刻上她的姓名,她的样貌,她的喜好甚至是她与我之间的那些点点滴滴,直到我最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把自己弄得是鲜血淋漓。
然后我就被当成了怪人和异类,并被我的父母送进了医院里。再然后……我就成了那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就这样我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半月,同学和老师们来慰问时脸上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因为我的医生对他们说,我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因而在他们眼里,我也成了一位有着那幻想女友的精神病人。其实在这么多次的不断尝试之后我也明白了,没人会相信我说的那些故事,正如我无法相信小川不曾存在一样。
再后来我进了精神病院,我的医生说我这是惊恐障碍,焦虑症发作的表现,并且还伴有妄想症和人格分裂。而我的父母自然也相信了医生的说辞,还说让我配合医生接受治疗。那一刻我觉得,我这经历真是有够滑稽的。那一刻我似乎理解了我跟赵筱川喜欢看的那部小说,被骂成是狗尾续貂的圈钱续作里,男主在得知自己的那位好兄弟被全世界遗忘,然后被亲友关进精神病院的体验了。而至于后面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我只觉得我后来慢慢恢复,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
然而每当我想起川哥,我还是会情不自禁的陷入悔恨之中,后悔那一天我和她进行的实验。
我就这样一天天消瘦,像是根自内部腐烂的枯木。
我的父母见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给我联系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对我说我的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我需要讲清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才能给你办法解决。
我不想开口,不想揭陈年痂痕,让它再度的流血。
可我不得不讲,因为我的父母还在等我能够康复。
我想到这里,无奈的开始了讲述。
我不记得对医生说了什么,因为我已然有些淡忘了关于小川的所有事情。但是那并不重要。
医生听完我的叙述,在几天后拿出我的治疗方案。
医生说我受的感情创伤很重,要想短期内痊愈不能够使用常规疗法,所以他给我开了种刚刚研发的新药。然后他就把那医疗合同递给了我和我父母,纸上只有些简单的条款。
我不记得那合同上的内容,只是上面印着的实验性三个大字,让我和我父母感到有些担忧。
医生让我们别担心,说这没有危险。
我父亲紧张的问:“大概需要多久?”
医生说:“要看具体情况,大部分患者康复得很快。”
我母亲慌乱道:“要是治不好呢?”
医生说:“继续治下去,治好为止。”
我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医生说:“治疗久一点儿而已。”
然后我爸妈把合同看了又看,无奈只能签字同意。
紧接着,医生给了我一瓶药,让我按时的去服用。
再然后,我就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在我爸妈的督促下将药服下,我将小药片平放在舌头上。
那药的味道有点儿甜丝丝的,随后我赶在糖衣融化前将药吞下,接着我便昏沉的睡过去了。
自那以后我仿佛像身边的其他人一样逐渐的忘记了川哥的存在,其实我并没有真的忘记她。
只是,不愿想起……
我终究还是忘不掉她,后来我又重新的复读并考上了大学,还差一点在大学里面谈过一位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时突然翘起她的唇,像舞池里试探着要互相邀请的男女一样靠近我的脸,就在她要亲到我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川哥,想到我和川哥初遇时她说的那句话,想到了赵筱川熟悉的笑脸。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
川哥的话语像是子弹一般,再次将我的胸膛击碎。
我逃跑了!像是战场上的逃兵!在那间昏暗的电影院里丢盔弃甲的逃跑了,被我遗弃的那位姑娘咒骂着我,说我是懦夫是那胆小鬼。
我对于这些只是默默承受,因为我还是忘不了她。
我遇到她的时间太早了,赵筱川她显然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很坏的坏头。她垄断了我人生里所有的可能性。以至于我提到爱脑子里想到的总是她,而提到朋友想到的还是她。
后来我又浑浑噩噩,在她的阴影里面虚度了四年。
到后来我就连时间暂停的能力,也不再频繁使用。
因为我一用到这能力,就会想到她。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她就像是我少年时的一场梦,永远都无法再度与我重逢。
可直到那一天,我在电视新闻上再次的看到了赵筱川的消息。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在少年时遇到的种种并不是幻梦,赵筱川她终究还是在这世界上,留下了属于她的那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