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

　　一天过去，当郑仁像往常一样看向那个晦气的位置时，他愣住了，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废物你现在都开始当人妖了是吧？啊？这小马尾扎的，啧啧啧。”
　　“……”虽然形象变了，但白芒依旧是那个白芒，眼神阴翳，一语不发，对郑仁的冷嘲热讽全盘接受。
　　“啧，没意思。”
　　接下来几天，圣怜总是拽着白芒一起走，让郑仁没办法去堵他。
　　白芒也渐渐接受了身边多个叽喳不停的小鸟，久违的笑脸在他僵硬的脸上有复苏之意。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白芒注意到圣怜竟然开始向郑仁搭话！
　　似乎是想要改变他的想法，不要老是欺负同学，但那种人怎么会……
　　一次圣怜将郑仁叫了出去，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谈了些什么。
　　只是这次，白芒注意到，圣怜是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衣服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
　　注意到白芒的目光，圣怜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仿佛炽热的阳光，直接穿透他阴暗的内心，在那片黑暗中挑起阵阵刺痛。
　　随后郑仁一脸不怀好意的走了进来，看向白芒露出一副挑衅的表情，随后无声的说了一句:“废物。”
　　待白芒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指尖传来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指甲已深深陷进木制的课桌之中，崩裂的指甲夹杂着木屑，殷红的液体将其染红。
　　郑仁确实不再找他了，但却堵起了圣怜，每当白芒目睹自己的太阳被抓走的情形，就好像有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冲击着他的大脑，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它让白芒坐立不安，它让白芒无法思考！白芒知道它的名字，它的名字叫做“愤怒”。
　　终于，在一次放学时，圣怜原本欢欢喜喜的想向白芒打招呼，但突然又被郑仁不由分说的拽了出去！
　　白芒感觉到自己脑中有好像什么东西断掉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郑仁离开的跟了过去。
　　在一栋教学楼的拐角处，白芒听到了。
　　“你还想那个废物？看看他吧！那个胆小鬼根本不在乎！你还想……”
　　后面又说了什么，白芒已经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想，只想揍烂那个人的脸！
　　郑仁也算是反应迅速，立马察觉到身后有人，但还是被白芒一拳撂倒在地。
　　郑仁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一时竟然忘记了脸上的刺痛。
　　白芒也抓住机会，直接骑在郑仁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如同机器一样，快准狠。
　　郑仁虽然平时有锻炼身体，但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脸上开始挂彩。
　　“等等，不要再打了，别打了！”圣怜眼看形势快要控制不住连忙插手阻止，防止白芒失智染上人命。
　　好不容易，圣怜将两人拉开，白芒还是死死盯着郑仁。
　　“对不起。”
　　白芒突然愣住，因为说这话的是圣怜。
　　“对不起，其实这都是在演戏。”
　　“……”
　　什么？什么演戏？白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是说都是假的吗？但这怎么可能？
　　“没错，都是假的，是我请他在你面前演戏，因为我相信你。我想向他证明，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圣怜苦笑着看向白芒。“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白芒不可思议的看向圣怜和郑仁。
　　“呸！”
　　郑仁向旁边吐了口带着红色的唾沫，“废物，你挺能打的啊？”
　　“都说了，他不是废物！你明明都快被打死了，还嘴硬！”
　　“你别插嘴！”郑仁向白芒走近几步，“明明这么能打，以前为什么会任人欺负？”
　　“……”
　　“嗯？废物你说话啊！不会又要靠这个女的给你找借口了吧？”
　　“……为什么逼我？”白芒反问道。
　　“嗯？逼你？当然是因为我看你这副老鼠般的样子不爽啊！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是的话就给老子直起来说话！”
　　“你知道吗？原本我注意到你时，只是觉得你可悲，活的像个老鼠。但当那些人开始针对你时，任人揉搓的你让我觉得气愤！一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个样子？你就像坨稀泥！”
　　“就因为这个？”白芒不能理解，就因为他不反抗？
　　“有问题吗？要不是后来我天天去找你麻烦，你觉得你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哦……”郑仁感受到脸上火辣的痛感，“你好像还真能，这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白芒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说着难懂的话的郑仁，他仿佛才刚刚认识这个欺负了他三年的不良一样，“你什么意思？”
　　郑仁捂着已经开始发肿的脸，用着滑稽的声音道:“当初看你被差不多全校的刺头针对，即便是觉得你很废，但你还是惨的让人可怜。”
　　“不过，我又不能明着帮你，毕竟我还想有正常的生活，况且就你那任人揉捏的样子也不值得我全力去帮。所以我之后就借着欺负你的由头，让其他人不好下手，他们可不像我，都是些下手跟你一样不知道轻重的家伙。”
　　“不算你刚刚那股狠劲，就以你以前的样子，你觉得如果我认真的欺压你三年，你还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甚至说，每次你挨完打后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
　　“……”白芒还真没想过这些，他也没见过其他人被霸凌是什么样子，他还以为是他体质好……
　　“我可是有过研究的，打哪里疼，但对人体没什么影响，甚至一些地方是穴位，打你两拳还有好处。”
　　“……”
　　“哎呀，好了好了，误会解开就行。大家以后做好朋友就好了。”在两个男孩沉默时，圣怜开始劝两人放下过去，毕竟没有真的坏人不是吗？
　　“谁特么有误会?你说这么能打为什么还装废柴?”郑仁把圣怜推开，指着白芒道。
　　“行，不说是吧？”郑仁恶狠狠地点了下头，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如果你不说，我之后会去告你。相信我，以我的能力最起码可以让你被退学，你父母丢掉工作！”
　　“不，不行！”白芒慌了，他不能再连累自己的父母了，“我……我说。”
　　郑仁挖了挖耳朵轻哼一声，“算你识相，说吧。”
　　白芒抿了抿嘴，在心中默默哀叹一声，终究还是吞吞吐吐的将从小做的梦，自搬家后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待白芒说完后，郑仁一脸不耐烦的拽住白芒的衣领，“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还什么梦，什么鬼怪的，骗谁呢？”
　　“我说的是真的！”
　　“嘁，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郑仁松开白芒的衣领，向校门走去。
　　“我说的真的！”白芒有些慌了，他还没想过别人不信的情况，毕竟老家那些人……
　　“放心，不会告你的，废物你还不配。”郑仁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要理他，看样子他以后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们回家吧？”圣怜帮白芒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对白芒露出温和的笑容，握住了白芒的手。
　　“……嗯。”
　　后来郑仁消失了几天，再出现时，他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白芒面前，“那个，咳，我相信你了。”
　　“嗯？”白芒惊讶的看着这个曾经一直欺压自己的郑仁。
　　“我去调查了一下你老家那边，你名气确实不小，连着几个村的人都对你的名字避讳不及。”郑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撇到一边，“那个，对不起，我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
　　“咳，我知道只说对不起是没用的，所以关于你的梦的事，我也会帮忙的！”
　　“……你不怕我？”白芒想起曾经，老家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详之身的自己每个人都避之不及。
　　“我为什么要怕你？”郑仁上下打量着白芒，看起来娇弱的身体，有点可爱的马尾，惹人怜爱的苍白面庞……“咳咳，就你这样的，我有理由怕吗？”
　　“但我们还只是高中生，还得学习，也没有什么渠道……”圣怜从旁边插嘴道。
　　这……说的也是，就算是白芒，也不想因此荒废学业，毕竟现在他能够回报父母的就只有成绩了。
　　“要不去云山大吧？我这几天查了一下近年来就那边传出来的灵异事件多。”圣怜在另外两人沉默时再次提议道。
　　“嗯。”白芒点点头，他也有这个打算。
　　“那好，我也要考云山大。”郑仁兴致勃勃。
　　“你们可别小看我啊！”郑仁注意到二人怀疑的目光，“我之前一直留级只是无聊罢了，反正家里也没人管我。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哦，那接下来我们就一边寻找破解办法一边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云山大吧！”圣怜伸出一只手。
　　郑仁会意也伸出一只手，圣怜看了看傻愣愣的白芒，主动拽出他的一只手放在上面。
　　“一二三，加油！”
　　这是白芒第一次真正交到两个好友，也是唯一的好友。他很开心。
　　是幸运，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