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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带着露露娅来到二层集市，虽然内厅不太宽，但众多棚屋还是隔出了两条小“街”。
“收好这个身份牌，然后你每天能去那边公共厨房领免费吃的，还有维生素什么的，进出站也是必须要这个的。”
领着她四处乱逛，路过一家枪店。
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来带她买枪的。
仅仅一把手枪可能不够用，得整个稍微猛点的家伙。
“露露娅，有看上的家伙吗？”
“啊，我知道子弹对于莉迪娅来说是及其重要的，所以，我只要个便宜的就行啦！”
小脑袋转来转去，最后她指着一把长得像根水管似的东西。
“那个！看起来很便宜，我以前看别人用过，还是连射的呢！”
我摇摇头。
“那种土制的滑膛枪一点都不好用，看着很轻，其实很重，效果又差，而且跟泼水一样不准，初学者开枪很可能枪都抱不稳。”
作为替代品，我给她挑了一把几乎全新的双管短猎枪，短把手上涂有清漆，还饰有精美的雕花图案，应该是战前的收藏品，用料很好，唯一的缺点是枪管比较短打不远，价格九十发军用步枪子弹。
“这个怎么样？”
“比较轻，也很方便，像这样掰开，装弹，打开这里的保险，扣动扳机就行了。”
“每次就两颗霰弹，用于近处防身应该够用了，两颗齐发，‘唰’一下出去，一头牛都能给你放倒。”
她接过去，连声道谢，爱不释手。
叮嘱了一番其他事宜后，我与露露娅道别，来到月台边，准备今天的工作。
今天巡逻的搭档是穆勒，也是摩根老中尉的儿子，一头乱蓬蓬的金发，抱着把喷火器。
手里提着一袋椒盐蘑菇干，看起来正享受零嘴的快乐。
他看我过来，抓了一把蘑菇递给我，“莉迪娅，知道不？咱们东边邻站花卉园受到了袭击。”
我接过塞进嘴里，“唔啊？那群吸血鬼动作肿么快？”
“不，好像是游荡的土匪。”
“这么能的呀！？饿慌了吧？还敢袭击成建制的地铁站？”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
平常的巡逻任务很简单，走到距站五百米的位置，找到路牌，写上今天的日期，表明这里安全，附近的站依然有人。然后往回走到距站三百米的前哨位置，那里有一些防卫工事，生堆火，静坐三四个小时直到换班的人前来，当然也可以继续四处走走。
这次是去西侧隧道，危险系数比东边略高一些。
因为西边的邻站已经人去楼空了，鼠患成灾，还有变异耗子出没，根本没法住人，就连路过也得尽可能组团行动。
不过好在，这条隧道其实很干净，墙壁也很完整，空气干燥，并不容易滋生异物，除了偶尔路过几只老鼠以外，没啥可疑的地方。以防万一，一般还是要带上喷火器的。
待在哨卡处，听穆勒吹他和他以前老相好的故事，心里想着某个银毛的头发，下次给她扎个什么发型呢？
感觉没过多久，摩根中尉便带着另一个战士来了。
“丫头，穆勒，回去吃饭吧，我们来顶班了。”
他又乐呵呵地看着我，“知道不？你昨天领回来那个小丫头唱歌可好听了。”
哦？还有这事儿？
我一溜烟小跑回车站，却看到将近三十个人带着大包小包和帐篷坐在月台上休息。
一般商队也就六七个人啊？我有些好奇。
便问门户处的战士：“这是怎么回事？”
“隔壁花卉园站来的，他们这次是遭了吸血鬼攻击，不过成功打退了；一天之内被骚扰两次，又是个小站，再加上昨天二生桥站惨案在先，于是他们紧急决定全体搬迁了。”
所以吸血鬼还是下手了？
哎，不管了，这些不重要！先去找露露娅。
步入内厅，便隐约听到那熟悉稚嫩嗓音的歌声。
“爱情♬究竟是什么？唔哦~总当谜语猜♪……”
我看到沿路的人们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容，有的静静坐着随着歌谣打着拍子。
还有类似“青春啊……”之类的叫好与感叹。
走到近前，我看到某只银毛戴着兜帽系着围裙，站在公共厨房门口分发餐食。
“露露娅你在干嘛呢？”
“呀！莉迪娅你回来了？！”
“如你所见，我在给大家做饭和打饭。来，这份是给你留的。”
接过我的蘑菇土豆泥。
发现土豆泥上层表面平平整整的，画有一些图案。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旁边画了只蝙蝠，惟妙惟肖的，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叉，还给它整了个灵魂出窍吐出舌头的小表情。
“噗哈哈哈！露露娅，你这画的什么鬼啊？”
她双手叉腰，一脸小骄傲，“什么鬼？吸血鬼！这是我对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打完吸血鬼回家的祝愿哦！”
“没想到，你还真能帮上忙呢？”
“那是！给你说过我成年了你还不信。”
“噗，少来这些！”
……
日子一天天过去。
露露娅说她以前没怎么出过站，央求我带她出去看看。
所以有次出远门我请求摩根中尉带上了她，不过呢，鉴于这傻姑娘当时追着变异蜘蛛乱跑的好奇宝宝危险行为，我便不敢再带她出任务了。
……
“欢迎回家，莉迪娅！今天狩猎怎么样？”
露露娅张开双臂，等待我的拥抱。
我略微俯身，揉揉这只银毛的脑袋，手感很顺滑很舒服。
“唔姆~，别这样！我可比你大呢！”
“少来！露露娅，看招！”
我掐住她的腰想要挠她痒痒，她则是踮起脚双手箍住我的脖子往下一拽。
然后两人扭打到一块儿去了。
……
我和银毛躺在床上歇息。
“莉迪娅，很多人都走了哦！对门的爱丽丝大妈，隔壁的莱莎小姐，今天都没看到了，之前听她们说要到更西边的站去。”
“嗯呐，是的，那些吸血鬼逐渐开始从东部隧道侵犯过来了，就是救到你那个站那边方向，我们邻站也早搬空了。”
“那我们也要搬家吗？”
“嗯，迟早，不过我肯定是最后几批走的，莉迪娅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和其他人先走，听说新建的房屋很不错。”
“不要！我和你待一块儿。”
……
又过了几天，与露露娅相识大概有一个月了。
这天，我与摩根中尉护送了一批我们站的平民去西边后，回程途中。
“所以，顺利的话，明天所有人就可以住过去了，今晚我们加干一场，把最后一大批粮食运过去……”摩根如是分析道。
他突然停下来，拿起步枪上膛，神情严肃。
“等等，丫头，有古怪。”
“嗯？”
“前面有股血腥味和火药味，可能出事了。”
？？！
“怎么会……”
“不清楚，先把灯熄掉。”
我俩慢慢摸过去。
他说得不错，距站一百米处的闸门大开着，两个守卫也不见踪影。
原本灯火通明的月台上只有一些暗红的应急灯亮着，也没有热闹的气氛，安静得诡异。有两个人影在上边若无其事地坐着抽烟。
“不是我们的战士，看装束应该是土匪。”中尉眉头都挤到一堆去了。
这么说的话，发生了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我拿起枪，被他止住。
“脏活我来就行。”他拔出手枪，从包里摸出个消音器装上，瞄准后“啪啪”两枪，那两人影应声而倒。
等了一会儿，没啥动静发生，我俩摸上月台。
月台上还横七竖八倒了些人，都是曾经眼熟的面孔。
“啧，看中弹痕迹，是从内厅门户那边射击的，那边架着的重机枪也被炸了。”
“所以说，这里被里应外合解决了。”摩根理性分析道。
我咬着嘴唇，不出声。
“这孩子还活着。”中尉拍拍那个战士的脸。
那人悠悠醒转过来，看起来只是被炸晕了，随即情绪激动地想说话，被中尉捂住嘴巴。
“叛徒？”他低声问。
战士点点头。
摩根递给他一个急救包，“给你个任务，把这里的情况活着传递给西边的副站长，去吧。”
摸进内厅，同样只有暗红的应急灯光，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血迹、弹孔和尸体，有眼熟的也有土匪的，但一个女孩子和小孩的身体也没见着。
啧，很可能剩下的四十个人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好在原先八成多的人已经搬走了。
朝厨房里望了望，干干净净的，已被洗劫一空。
走到楼梯口时，中尉示意我别动，随即自己去了另一边月台。
不多时便回来了，点点头表示已经搞定。
“他们先炸了发电机和重武器，应该是事先埋设好的炸药。”
“土匪们攻下这里后，大部队应该是押着部分战利品先回去了，只留了几个人留守。”
“你自己上去找你家小丫头吧，我去办公室和仓库那边看看。”
“知道以前有些站是有人**易的吧？老人妇女小孩，没啥劳动力的，弄去干啥就说不准咯。”
“所以，小心点，找没找到都尽快下来。”
一层同样一个人影也没有，应急灯光下一片昏暗，但没有尸体和血迹。
我急匆匆摸到住处，急匆匆拉开门，迎接我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和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味。
“呼——”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露露娅也放下了枪。
正想微笑一下调节气氛，却见她的金瞳骤然收缩。
“你后面！！”一声惊呼。
一阵恶风直冲我后脖颈来了，对方下的杀手！
我想都没想，右手卡宾枪上举别住那冷兵器轨迹，左手则是正手抽出腰间军刀，略微转身，直刺袭击者胸膛。
“铛！”“铛！”两声。
袭击者显然是个魁梧大汉，蒙着面。
“嘶——”右手被震得一阵酸麻，枪也没抓稳被击飞了，好在没受伤，眼睛余光看到那应该是根略有弯折的铝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要是结结实实打在身上，不死也得当场昏死过去。
左手则是感觉刺到了钢板上，余光一瞥，他那只左手臂闪着金属特有的黝黑光泽。
我瞳孔剧震：是义肢！
这下很清楚近战肉搏肯定不占优势了，便下意识右手去拔腰间的配枪，左手则持刀糊弄几下掩饰动作。
枪刚拔出来，套筒便被他那机械手持住，竭力往外掰，让我无法瞄准他，同时持刀的左手腕也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了。
啧，这也是个老兵油子，麻烦了！
好在军刀尖离他咽喉不远，他不太敢放松造次。
一阵巨力传来，他那机械左手猛然一拽，手枪差点脱手而去。
他要抢我枪！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我趁机右手拇指一摁退了弹匣，膛内的也随便“啪”一下打掉，之后松手脱身。
军刀抛换到右手，趁他抓着我的枪愣神时，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啊！”匪徒吃痛，松开了我左手腕。
这样不行！一个照面的工夫我两把枪都丢了，卡宾枪也没时间去捡，很快我会吃大亏！
恍然间想到还有个人可以帮忙！
“露露娅！用手枪！瞄好了再打！”
我大叫道。
“好！”
一记扫堂腿把他逼开，然后侧过身子，用刀子别住他的机械手臂，左手则是去干扰他拔手枪。
视野给露露娅空出来了。
这时只要她及时开枪就行。
然而——
另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噗通”“呜哇——”似乎把露露娅放倒了。
我心里直接凉了半截。
完全没算到他也有同伙！！
心里一慌，动作一滞，刀也被他机械手夺去了。
再一愣神便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刚想起身，背上传来重量，他直接拿膝盖抵住了我的身子。双手也被捉住，被他用绳子绑在身后。
匪徒沙哑的声音响起，耀武扬威地炫耀他们的胜利。
“这妞儿性子倔，我喜欢！捉回去捆墙上收拾几次老实了，到时候骑在身下肯定带感！”
他还用脏靴子伸到我下巴处，想让我抬头。
“恶心！”出于不甘，我恶狠狠啐了一口。
“哟，这妞儿还挺嚣张！”
他踩住我右脚踝，迫使我小腿绷直。
心里及其不妙的预感……
“老实点！！”
“啪！”
痛痛痛痛痛！！！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右小腿传来，身体抽搐着，扯开嗓子哀嚎。
真***的恶毒！断了，肯定断了……
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夺眶而出，恍然间看到匪徒正丢掉先前那根铝管。
“看，这下听话了，哈哈哈！”
恍惚中听到“砰”一声闷响，是从露露娅那边方向传来的，我便挣扎着扭头去看。
刚才还压制着露露娅的匪徒正浑身飙血缓缓仰面躺下。
而露露娅则是怀中抱着我给她的双管猎枪，也正挣扎着起身。
浑身浴血，鲜红的液体顺着银亮的发丝缓缓流淌滴落，她简直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她抬起猎枪，颤抖地对准压着我的匪徒，纤细的手腕上甚至还挂着绳索。
匪徒终于意识到不妙了，连忙拔出手枪，枪口指着我，打算把我当人质。
可露露娅似乎不吃他这一套，几乎没有犹豫的又是“砰”一枪。
然后奇奇怪怪的东西淋了我一身，红的白的黄的都有，露露娅应该是瞄着头打的，挺厉害。
扔下枪，她扑过来捡起刀子给我俩松绑。
“嘶嘶！！——慢点！腿好像折了！”
整个右小腿都肿起来了，稍微一动或一碰就是钻心蚀骨的疼痛。
她漂亮的金瞳此时似乎因为激动而变得赤红，捏紧的小拳头微微颤抖着，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你别冲动啊。我，我没事的！”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平复了心情，眼里的红色也渐渐消去了。
“莉迪娅，我去找点药，你先忍一下哦！”
“去、去找固定夹板，房间里~，应该有。”
眼前一阵黑一阵模糊的，大脑一通混沌，是疼痛所致的休克反应。
颤颤巍巍从随身包里摸出急救盒，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还有速效镇痛剂，这才有所好转。
露露娅从房里出来，左手提着个布包，右手拿着铝箔泡沫卷和布条。
刀子割开裤腿，她素手如蝴蝶般在腿上飞舞，捏捏按按，隐隐听到“啪嗒”一声，肿胀与酸痛感消去了几分，随后拿起铝制夹板往上缠。
我惊奇地看着她娴熟的手法，心里一阵失落。
“露露娅，你还是自己跑吧。我可能走不……唔！”
她纤细的食指堵住了我的嘴，冰冰凉凉的而又很软。
“是你之前先把我救出来的，可不能先倒下呀！？”
我指指绑好的右腿，摇摇头，示意它依然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她便转过身，背对着我蹲下。
“露露娅，你那么矮，我那么高，你怎么背得起来啊？”
她没说话，左臂穿过我两腿之间，抱紧了我的左大腿；右手则是引导着我的左臂环在她脖子边，硬是背着我起了身。
这样我就相当于是躬着身子斜着趴在露露娅背上了。
我想起前世新闻里消防员叔叔背人也是这类姿势。
“聪明啊，露露娅！”
“嘻嘻~！”
没走出几步，便撞见慌慌忙忙的中尉和捂着手臂一身挂彩的站长先生。
“快走！到地表去！下面一大群土匪增援过来了，至少有三四十个！哟，你们这是？啧，真***麻烦！”
我待在露露娅背上，无奈地苦笑，摇摇头。
面前这扇禁闭着的、四米多高、将近半米厚的双开铁闸门，很多站都有，为地底世界阻挡着来自地表的尘埃。
“电断了，我去手动拧开闸门，你们稍等一下。”
站长先生说着跑开了。
摩根中尉开始把腰间几根雷管取下来，往上绕细绳线，我知道这是要布诡雷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神情严肃。
“丫头，接着这个，待会儿你们先走。”
他把一个随身小包抛给我。
“里面有我的身份牌，和一些食物药品。你受伤不轻，得尽快接受专业治疗。”
“去城市南部，发电厂站，我们‘反抗军’的大本营，你知道的，虽然有点远，但只有那里条件相对较好。把我的信物亮给他们看，他们就明白了，顺便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们。”
“那你们两个呢？？”
我急切道。
这种经典flag剧情简直恶心死了！！
“不知道，有缘在那边再见吧。我还要找我儿子呢，刚才转了一圈没见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懂的。”
“轰轰——”密闭门缓缓开了个一人宽的小缝，希望之光照进这昏暗的空间。
一阵蕴满寒意的穿堂风却是扑面而来。
“快走快走！你们安全溜了，我们才有空间好发挥！”
露露娅背起我，踏入那光芒之中。
“轰轰——”那屏障门竟又缓缓关回去了，随后“咔哒”一声似乎上了锁。
隐隐约约开始听到枪声和爆炸声。
“中尉先生！站长先生！”
我急得大叫。
露露娅也“啧”了一声，拍拍我的左腿。
“莉迪娅，我们现在帮不了。”
她说得对，至少需要一个人关那密闭闸门，不然匪徒们冲出来就在这开阔地带把我们全突突了。在外面也能关门，但就没有人打掩护了，所有人都得面临危险。
或许，他们两个老兵在里面相互照应，还能逃得出去。
我咬咬牙，抹了抹眼泪，脑袋再次开始运转起来。
“走吧！先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我们得准备一下再进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