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禁区 6

　　叶拾语走了几步，发现带着腿伤行动还是不太方便。让夏别夕扶住自己，两人回到车旁。扯开罩住车辆的黑布，瞥了一眼车顶，夏别夕注意到一个黑色布包。
　　这是什么……阻止了准备打开布包的云耀，夏别夕没有轻举妄动。她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灰色的小手从她后脑勺冒出。指了指车顶，小手漂浮过去，把布包从上面转移到空地。
　　“怎么了？”发现两人一直没上车，叶拾语打开车窗。看着布包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女孩挑了挑眉，把头伸出车窗。
　　“叶老板，这是啥啊？”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夏别夕把布上躺着的东西夹在手上——这是一个蓝色的U盘，看起来很新，应该是刚买的。灰色的小手趴在夏别夕肩上，它跟着女孩一起上车。
　　从夏别夕手里接过U盘，叶拾语端详了一会儿，接着便把它扔到电脑包里，“是有用的东西，你把它收好了。”踩上油门好像腿伤就消失了，叶拾语打开车载音响，哼着歌，她的心情好像很好。舒缓的音乐响在明显超速的车里，女孩们快速驶离六号禁区。
　　“要回家了吗？”在户外睡了一晚上腰酸背痛，虽然夏别夕睡眠很好，但是现在还是浑身不得劲。揉着肩膀活动脖子，她才发现那只灰色小手还没回去，“啊？你还想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啊？那好吧，那你多待一会儿吧。”
　　“你……还真能跟它们交流啊。”云耀看着那只小手，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感觉我隐约能理解它们的意思。”夏别夕其实不能完全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他们平时交流基本上全靠手势，不过相处久了还是能理解大部分。十岁那年，她就已经召唤出巨手。最开始那只巨手并不完全听她的话，过了这么多年，她才算是和它完全熟识了。除了巨手和灰手，女孩能召唤的东西还有很多，而她的基础能力并不是召唤这些东西。
　　这次一路太平，没有白车追捕她们。叶拾语瞄了一眼油箱，要没油了……停在路边，夏别夕让灰手帮忙加油。这条路以前是通往禁区的必经之路，在成为禁区之前，那个区域因为靠海所以特别繁华。这条大路也修的又宽又平整。封锁之后，这条路也失去了自己的价值，因为封锁时间不长，所以这条路短时间还没有什么损害。路边的野草生的茂密，一排枯死的树立在绿色里。这些行道树争夺不过这些野草，营养不足，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我还说为什么那些家伙没来追杀我们，它们终于舍得派出一些像样的东西了。”
　　夏别夕正无聊，在一边撕着树皮。突然听到叶拾语的说话声，她一回头，看到黑发女孩已经掏出了手枪。顺着枪管指着的方向，女孩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像是把人类和机器拼合在一起，只有左臂由机械组成，而其他部分依然是人体，规整的六边形的纹路像是鳞片一般，从手指蔓延到肩膀。这个人没有五官，脸的位置只有光滑的白色，看体型像是个匀称的男人。
　　这是什么？夏别夕没有说话，仿佛木头人一般定在了原地，灰色小手好像没有注意到那个机器人，依然在往油箱里加油。在场人员就这么僵持着，没有人做出多余的动作。
　　“咔哒。”油箱加满，灰手把油箱盖盖上。不大的声音好像发令枪。叶拾语先动，左手的匕首缠满红线，接着银光突现在她身边。抬手一挡，匕首划在机械臂上。女孩心里一惊，身体一转，藏在背后的右手扣动扳机。“砰砰砰！”子弹击中了对面的枯树，爆炸声响起，树燃烧着倒在地上。机器人躲开子弹，机械臂上纹路亮起蓝光，一只枪管出现在叶拾语面前，枪口正对女孩的脸。
　　“啧！”叶拾语猛地下腰，麻醉针穿过她的头发，击中了引擎盖。居然能躲过？看来迷宫方还是藏招了啊！这么想着，叶拾语不顾伤腿，脚鞭猛地踢向机器人的侧腹。等等！不对！女孩瞳孔一缩，往后一跳躲开了麻醉针的攻击。站起身，她感觉刚刚那一脚不像是踢在仿生材质或者金属上。这东西……好像真的是个人。
　　“这好像是个人！”手枪打爆手雷，形成大范围的烟尘，叶拾语趁此机会退到夏别夕身边，“不是机器人，应该是改造人，它只有手臂是机械，其他部位应该是人体。”
　　“迷宫还会做这么低效率的事情？”夏别夕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面，迷宫方的“造物”早已不和人类接近了，甚至完全脱离。而眼前的这个机器人大部分由人类构成，只有左臂是明显的机械产物，已经严重落后于迷宫目前的技术。要么是专门针对迷宫外的执法使用，要么就是迷宫科研人员追求“趣味性”……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夏别夕这么想着，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改造人已经转移目标，现在已经冲到自己跟前。
　　云耀抬起手臂，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臂伤口里涌出。黑雾越过夏别夕身侧，在女孩面前快速形成薄墙。“砰！”改造人撞在墙上，墙居然纹丝不动。因为需要维持墙体，云耀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你的目标是我？那你就上当啦。”
　　夏别夕往后一跳，阴影出现在改造人头顶。巨手从空中突现，张开手掌把机器人压在下面。孙悟空好像也是这么被困住的，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类似的神话。
　　“谢了云老哥。”女孩最开始的破绽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改造人攻击自己。但是看到有人愿意出手保护，夏别夕还是挺感动。
　　蹲下身，夏别夕看着这张没有五官的脸。改造人还试图反击，机械臂里不断冒出枪管，但每出现一门枪管，灰手就会从机械臂上掰下一门，直至运作声完全停止，不再有新武器冒出。好像掰玉米啊……看着爆了一地的“装备”，夏别夕拿起一支细长枪管扔给叶拾语。
　　“叶老板，怎么办？”
　　注意到叶拾语走到身边，夏别夕踢了踢这个改造人的头，“在这里处理掉吗？还是……”
　　“带走就行了。”叶拾语蹲下，举起匕首，上面的红线开始游动。匕首猛的刺进机器人头部。好熟悉的手感，这还真是个人。把武器从改造人头部抽出，接触空气的部分已经看不到红线了。直至完全抽出，红线好像被完全留在了改造人脑内。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残留物，红线从刀把处向下蔓延，重新缠满匕首。
　　嗯？看了看叶拾语，又看了看这个改造人。夏别夕瞪大眼睛，“啊？带走？带到哪里去啊？迷宫的玩意儿都自带定位的吧？带回家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谁说要带回家。”叶拾语坐上车，打开车窗指了指那只巨手，“让它把改造人带回去就行，到时候有用的时候再给我们送来。”
　　“这……”夏别夕有些为难，已经让巨手搬运了太多东西了。她看了一眼那只巨手，又看了一眼灰手。灰手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便伏在巨手手背上。黑色颗粒铺满地面，等它们完全消失后，两只手和改造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叶老板你今晚想吃啥？”坐上车，夏别夕立马开始翻找零食袋，她已经整整一个上午没喝苹果汁了，现在快要忍不住了。
　　“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叶拾语换了一首节奏较快的歌，“我们去外面吃火锅算了，懒得做饭。”
　　“云老哥呢？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呃，我就不用了。”一切结束后，云耀感觉疲惫感从心底涌上来，他只想赶紧回家休息。
　　接下来的路没再出现追兵了，三人顺利回到华A区。把夏别夕和云耀送回家后，叶拾语开车出门。
　　迷宫附属中学……打开车窗，看着暑假期间空无一人的校园，叶拾语换掉裙子，穿上高跟鞋和丝袜。戴好墨镜，把车停在路边，女孩走进学校。穿过教学楼和行政楼，一路走到最里面的阶梯教室。叶拾语打开一号教室门，里面窃窃私语的说话声瞬间被掐断。走上讲台，看到讲台边的沙发椅。女孩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这椅子是谁准备的？”
　　“是，是我。”过了几秒，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慢慢起身，用手帕擦着不断外冒的汗，他连手都是抖得。叶拾语看了他几秒，接着移开了视线。从教室后面搬来学生椅，女孩翘腿而坐。
　　“下次要准备椅子的人，记得我只需要这种学生椅。”示意男人坐下，叶拾语扫了一眼教室，“为什么只有三百零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去哪儿了？”
　　“算了，不重要了。”抬手打断了想要解释的人，女孩起身，缓步走在讲台上。“哒，哒，哒。”步伐缓慢，鞋跟踏在地上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大家都低下头，不敢看台上的女孩。
　　哒哒声停下，听到女孩拖动椅子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叶拾语从讲台上汇报单里随便抽了几张，一边看，一边宣布事情。
　　“不说废话，我需要你们有人去当这个学校的校长。上任时间，暂定今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