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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的气息,野草的清香,与偶尔掺杂着一些血液的咸腥和金属锈蚀的味道的空气,随着迎面扑来的风涌入我的鼻腔。
周围的景物向后飞驰着,我坐在名为“快雀”的悬浮交通工具的后座,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清爽感,和面前小小的后背。
梓告诉我远处徘徊的那种生物名为“堕落者”,正是我先前在那栋大得惊人的建筑物中斩杀过的生物的同类。和我想得一样,它们并非野兽,而是拥有着自己的文明的智慧种族。它们从遥远宇宙的深处而来,不断地进攻着人类,是当下人类的主要威胁之一。
“做我的朋友吧!!”
不久之前梓的喊声依旧在我脑中回荡着。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什么,还是说朋友这个词在我死去的岁月中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梓她啊,没什么朋友的。”
机灵化为光能躲进了我的体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光能构筑起私密的通话频道,所以不必担心再被梓听见而惹她生气。
据机灵所说,梓和其他在黑暗纪元幸存下来的人类生活在一个名为“最终城邦”的人类聚居地。身为整个最终城邦中屈指可数的强者,梓本应有着无数仰慕者,但她糟糕的性格却让她被其他守护者所疏远。她虽然表面上不以为意,总是把“我一个人就够了”挂在嘴边,但从她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她的心中多半还是很寂寞的。
“只是朋友吗……”
我嘀咕着。明明再进一步也没什么……嘛,不过也没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什么感情吧。
我并没有觉得她的性格很糟糕什么的。虽然动不动就把我丢出去,还用枪指着我。这些事确实有些吓到我,但与她那在空中飞舞的身姿比起来,还是后者在我心中刻下了更深的印象。
“说起来,你的名字叫什么?”
梓的声音随着风流入了我的耳中。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
名字……我有那种东西吗?
不,理应是有的吧,只不过我完全想不起来而已。
“你的机灵总是负光者负光者地叫你,你也直接称它为机灵,难不成还没有名字?……哼,这幅表情看来是说中了啊。”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到我的脸,明明她一直背对着我驾驶着快雀,连脖子都没有转动一下。不过这的确是事实,无可反驳的我只能在她背后点了点头。
她不想以“负光者”或“守护者”这样使唤人一样的称谓叫我,所以她对我下了命令:在三分钟内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呃……就算突然让我给自己起名,但以我这重贫瘠的词汇量,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名字。不是我觉得不错但被梓一口否决,就是梓很喜欢但我听起来很奇怪,我们这样来回争辩着,时间早就超过了她规定的三分钟。
“拉维妮雅……怎么样?”
哦哦,这不是很不错嘛——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的发音。认可了我的想法后,她一遍遍地重复着我的名字,像极了刚刚得知梓的名字时的我。
那么机灵的名字该怎么办呢……
“阿比盖尔,就这个,不接受反驳。”
机灵通过私密频道告诉了我它的想法。这是有什么典故的名字吗?不过我是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啦。转告给梓之后,她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告诉我机灵的名字自己念着顺口就好,惹得机灵……阿比盖尔在私密频道向我发了好一会牢骚。
大概就是这种地方才让她不受欢迎的吧……我这么想着。
说起来,梓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如果如阿比盖尔所说,她应该是生活在最终城邦才对。虽然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但显然这片遍地堕落者的荒野并非在最终城邦的范围之内。
“偶尔我会想出来透透气。圣城里那群家伙太沉闷了。”她这么说着,拧下了快雀的油门,我们一下子飞出老远,跨越了面前一条不算宽的峡谷。
圣城,最终城邦;负光者,守护者——对同一样事物,我们之间似乎有着不同的称谓。
“圣城和最终城邦确实只是叫法不同,但负光者和守护者不一样。”
她纠正着我的说法。
“所有被赋予光能而重生的人都可以被称为负光者。但守护者不同。只有团结在一起,为了守护旅行者和圣城而行动的负光者们,才能被称为守护者。”
听起来很酷啊……
听着我这么发出感慨,梓似乎以为我是在夸她,便开始侃侃而谈她在圣城的事迹。在听到她在冬天的早晨为了取暖而放出了光能,结果因为没睡醒而控制不好差点把整栋楼烧掉之类的事情后,我逐渐有些理解其他人为什么会疏远她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有第二次生命。对于那些无法复活的普通人来说,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躲着她走倒也无可厚非吧。
“嗯?”
远远地,我和梓的面前出现了一栋破败不堪的建筑。从外表看起来,它与一路上见到的废弃建筑并没有什么区别。布满锈迹,支离破碎的钢筋从墙体中穿出,墙面上的漆面已经完全脱落,露出深灰色的水泥。有些地方被不明的力量开了洞,露出内部黑洞洞的空间仿佛引诱着我们进入。
“拉维,这里有什么不对。”
哎……哎?拉维,是指我吗?
“怎么了?还没睡醒?”
将快雀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的梓,将手放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确认我还有反应之后,她向我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哎……?啊,嗯……这么一说,确实有什么不对劲呢……”
骗人的。我可完全看不出来这栋看上去随时可能轰地倒下的大楼有什么不同。但顺着梓的话语,我不自觉地撒了谎,也许我生前是个坏孩子也说不定。
跟着梓的脚步,我们从大楼外墙的开口进入了昏暗的内部。在阿比盖尔的照明下,我们得以看清这房间的全貌。
不管怎么看,我都看不出来这狭窄的空间中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没有冰冷的空气,没有一脚踏空就会跌入的深渊,也没有紧随其后的诡异脚步声。可梓似乎不这么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领着我向更深处走去。
“听到了吗?”
“嗯……”
随着脚步的深入,周围变得寂静下来。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快雀尾焰的声音,堕落者爬行在泥地的声音统统消失不见,只留下连近在咫尺的梓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死寂。
然而在这寂静的更深处,传来了低沉的嘶吼。
“以防万一……千!”
一个小巧的红色身影应声显现,那是一个有着圆形外壳的机灵,正从它的四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在梓的催促下我伸出了手,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出现在我的手中。它看起来比梓的手枪要大上一圈,根据我短浅的记忆来看,这是被称为“手炮”的武器。使用的方法和普通的手枪相似,但以弹巢替换了弹匣,牺牲了弹容量和稳定性,以换取更高的威力和射程。
梓说这东西对她来说太大了,用起来不习惯,放着也是浪费不如交给我使用。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拿到手的第一时间,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指套过扳机圈,稍微用力,枪身就在手中旋转起来。
“没想到你还会玩这个,真的是第一次用枪?”
她兴致盎然地看着我的手腕灵活地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姿势,旋转的枪身无论如何摆弄都没有一丝掉落的迹象。
“谁知道呢,生前也许用过吧。”
这么含糊其辞的回答让梓有些不愉快。她掏出自己的手枪想要和我一较高下,但没转几圈,枪的握把就打到了她的手指,整把枪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的她迅速捡起地上的枪,撅起嘴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建筑深处。我和阿比盖尔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一下,紧跟着她追了上去。
“这是……”
眼前出现的场景,让我们停下了脚步。
幽幽的绿色光辉在我们脚尖前几厘米的地面显现,若不是刚才梓及时刹住车,她毫无疑问就会踩上去。
“邪魔族的法阵……”她低语着。
嘭地一声,她掏出手枪,对着那寒冷的绿色幽焰中心扣下扳机,一块我先前未曾注意到的晶石邪应声碎裂,法阵也在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中消散。
邪魔族……
我小声念叨着这个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的名字。已经几乎消散殆尽的记忆里,似乎唯有这个名字依然在脑海中的某处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那是一个诡异的种族——梓缓缓开口道。
与人类和堕落者不同。堕落者正因为其曾经辉煌过,如今才被称为堕落者。而邪魔族则是纯粹恶意的化身。它们携带着黑暗的力量自宇宙深处的无光之地涌现,遵从着弱肉强食的法则,无情地狩猎着目光所及的所有生命,哪怕是负光者。它们以恐惧为食,挥舞着令人胆寒的圣剑,燃烧着冰冷的绿色火焰,焚尽所到之处的一切。
“要是被它们占据这里就坏了……”梓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担忧。虽然她被众人排挤,但作为守护者,她依然在保护着这颗星球啊……如果其他人能好好了解她善良的一面,说不定也会愿意亲近她?
哈,想什么呢。明明是第一次和她见面,怎么还自顾自地操起心来了……
簌簌簌……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周围响起了微小但细碎的脚步声,像是踮着脚尖踏在地面,又立刻跳起一般。这种在我心头瘙痒一般的声音让我浑身发麻,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充斥着我的血液。名为千的机灵隐藏起了身形,阿比盖尔也回到了我的体内,只留下足以照亮周围三米左右的幽暗光亮。
明明不久之前我们还沐浴在阳光和微风下,仅仅几分钟的路途,就足以让环境改变如此之多吗?
“正好,就拿这些弱渣来教你如何正确使用光能吧,拉维。”
“哎……哎?现在?”
面对着这些突然从黑暗深处显现的绿色光点,我握紧了梓交给我的手炮。回想着先前面对堕落者的那种手感,金黄的火焰匕首也在我手中显现。
“在实战中的教学才更有意义啊。而且我们可不是学者,而是战士。”
身后传来金属出鞘的声音。梓拔出了剑,另一手持枪,踱步来到我的面前。没有了剑刃的阻隔,她娇小却如此令人安心的背影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斗志与光能渐渐从血液汇入全身的细胞。
嘁嘁喳喳……
黑暗中的光点在火焰的光亮下现出了原形,那比堕落者还要畸形的身影让我一瞬间汗毛倒竖。
遍布全身的,掺杂着青色的灰白皮肤。拼凑上去的四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不属于那躯干一般向着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弯曲着。那仿佛是脸的地方看不到可辨认的五官,只有两排刀刃一般锋利的利齿杂乱地生长在没有嘴唇保护的惨白牙床上,露出着像是嘲笑,又似是蔑视的可怖笑容……“将你刺穿,撕碎,化为乌有”——那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似乎在这么低语着。
一只?两只?这都无伤大雅。只要扣下扳机,挥舞剑刃就能将其击毙或斩杀。但面对一群……要怎么办呢?
斑斑点点的绿色光点逐渐汇聚,增加。眼前这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突然变得像深夜的星空般明亮——只不过这是不详的星星。从这些绿色的星光中我看不到希望,只有寒冷的死亡。
这群畸形生物从深不见底的暗影中显现,浑身散发着恶臭和不详的黑暗力量……那与光相反的,从属于黑暗的诅咒之力。
这……真的是被容许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生物吗……我不禁这么想。
不……它们不能存在于这里。这片土地上,这个星球上,绝不能有它们的容身之地。
我抬起手臂,鲜红的准星瞄准了其中一只畸形邪魔散发着幽光的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