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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长生·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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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烈日炎炎下,我告别了喧闹的城市,踏上家乡的小道。现在正值7月,酷热难耐。我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握着滚烫的手机,后背斜背着旅行包,从客车上走下,落在这片土地上。
  我是从千叶搭电车到的京都,又乘上这辆客车才回到这里。这是个京都附近山区的小村子,除了从这里走出的人估计都不想来这落后的乡下吧。城市的生活太便利了,可同样太过艰难。我不在京都上高中也是类似这样的原因,对我来说千叶也好京都也好。
  都很令人烦燥。
  并不是在否定它们的价值,ACG的文化和历史文化我都很感兴趣。
  可是过于糟杂了。我现在正寻求着一种安逸平静的环境。因此才会回到这里,母亲顺便让我带了些城市的特产给奶奶,她一个人在酷热的夏季待在乡村生活属实令人担心。
  真长啊,这条路。
  我步履蹒跚,热气带走大量的精力,曾经弯弯曲曲的泥路如今在政府帮助下修成公路,即便这样,我行走的依旧沉重。或许是因为我体力很糟糕。
  好在树丛茂密,枝丫肆意生长,公路的两侧都有天然的遮阳伞。很庆幸,这里的树丛没被人砍伐,建成糟糕奇怪的建筑。这么想来,我反倒不愿这里开发了。乡下就保留些消失的历史痕迹吧。
  公路只沿着主道修建的,因此一个小时后,我踏上了泥土地。相当的干燥呢,站在田坎上,我打量着面前的田野,有部分表面土块已经四分五裂,比老婆婆的皱纹都要难看。
  好几天是这样了,持续的高温这些作物也很难活吧。我不免这样想。但好在它们是有人在乎的,跟人不同,就算是晒死人的天气,依旧有人来灌溉或是把它们连同泥土移种到较为阴凉的山洞里。而人在威胁生命的灾难前,是很难生存的。
  我用手臂擦拭额头,上面的每根汗毛都沾有白色粉末,现在又被打湿,我当然随身带有手帕,也不是没收拾的家伙,我比较注意个人卫生清洁。可是啊,手帕已经打湿五、六次了。那个客车上没有冷气,头顶的风扇无法减少我哪怕一分热量。
  接近十分钟后,在我体力完尽之前,我提着行李箱到了家门口,院子的围栏上挂着门牌「羽宮氏」,还有铁皮的红漆邮箱,不过自从爷爷过世后,奶奶就没再订报纸了,她不识字。
  然而意外地,我在里面发现了一封彩色信封装好贴上稀有的《国宝》邮票——C732平家纳经的信。(好奇打开了邮箱,并没有上锁),署名是:八京华。
  谁啊?我似乎有点印象。可从17年的记忆中搜寻这样一个姓氏,未免强人所难了。我关上邮箱,把这封信交给奶奶吧,说不定是她哪个老朋友…她不是不认字吗?
  怀揣着疑问,我叩响了门。这里没有装电铃,乡下的人都不喜欢,觉得花钱买的铃铛还不如直接敲门叫喊。我很赞同。
  “谁啊?!”老太婆大概是没料到这普通的7月,她两年未见的孙子会回穷乡僻壤来看望她。打开门见到我后,语气很是惊讶。
  “翼~啊!是小鸯!我又把你错认成你哥哥了~”老婆子激动地抱了抱我,粗糙的大手就拉过我的行李箱拽进屋里。别小看农民的气力啊!哪怕已经70多,她可比我这年轻人能干。
  而她口中的翼,全叫羽宫翼,是我那30岁都还没结婚的亲哥哥,目前在做长途司机,当前的目标是买下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而我,唤作羽宫鸯。
  “哎呀!你都好像有两年没回来了!你妈妈昨晚还给我聊起你呢”奶奶让我在玄关脱了鞋,光着脚进去。行李箱被我放在了二楼房间,背包放在大厅的榻榻米上。
  “她没跟你说我今天回来吗?”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买的特产。
  “没啊,她神神秘秘说今天有个惊喜,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老婆子是最疼我的,因为小时候我很爱劳动,刚学会走路不久就跟她爬过坡上菜田的每一个角落,长大的哥哥姐姐不愿消耗体力,跟现在的我一样。不过…我从来没提起过,我更喜欢过世的爷爷,对不起奶奶!
  “这是给你带的。”我翻出的大小包特产,都是些老人适合吃的牛奶煎饼等,唯一比较贵的,大概就是老爸同学寄来的松茸和干笋。
  “哎呀!买这么多啊。对了小鸯,吃饭了吗?”毫不意外,松茸被她当成了普通蘑菇,干笋每年都会寄她已经不怎么新奇了。
  “没有。”我摇头答道。今早五点我就在地铁站等候早饭随便应付的,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我感到饥饿。
  “那要不要吃荞麦面?我亲手做的。”奶奶和蔼笑着黝黑的脸颊并不让人嫌弃,这是老人最亲切的微笑。
  “好啊。”
  “那你等等,先坐会吧。对了,电视坏了暂时还不能看。”
  奶奶起身往厨房走去了。
  我半坐在榻榻米上,屋里没有安冷气,只有一个电扇但相比室外要凉爽一点,屋子周围种上了好几棵果树,我已经停止出汗了。
  “电视坏了吗?”我念叨着,来到电视机旁,蹲下身细细观察。
  “电路问题?但是风扇还能正常使用…啊!”看见了,被拔掉的插头。老婆子大概是哪天用了后面的插座又忘了安回去,看来记忆力方面她还是下降了,嘛~毕竟是70多岁的老人。
  说到记忆力,我貌似把刚才的信的事忘记说了……对不起奶奶,我才是记忆力下降的那个!
  把插头插上,打开电源用摇控器按了几下,这台老古董又开始运转,不过显示屏幕一闪一闪的,这电视买来快二、三十年,哪怕现在报废也再正常不过。该换个新的了。
  我关掉了电视,只是一小会儿,我的眼睛就发出不适的信号。顺便一提我是戴眼镜的,三百多度,平常在外我戴的隐形眼睛,在家的时候才换上框架式。
  “小鸯。”奶奶呼喊一声,端着一个托盘来到我身边坐下,把两盘酱汁,两双圆木筷和用滤水的竹筛盛的荞麦面摆放在小方桌上。
  “谢谢奶奶。”我接筷子,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果然还是圆木筷不勒手,竹筷和方筷我还是用不惯呢。
  “那么……”老婆子笑道,故意拖长了音。
  我领会她的想法,无奈笑道,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老婆子似乎很满意和孙子的互动,不免吃得高兴。
  我夹起面条,在碗里浸了浸,沾上酱汁,然后“嗖!”的一口气吸进嘴里再细细咀嚼。
  真是怀念啊!在炎热的夏季同奶奶一起吃上手工荞麦面,就跟冬天吃上一碗寿喜烧一样,足以令我雀跃和满足。
  因为父母年龄过高很难找工作的缘故,我会把每个月的生活费用来买几十、几百円的杯面,偶尔店家会送我贴了半价签标都卖不出的便当和牛肉,说是清快过期的商品,但我知道这是店长力所能及的小帮助,我放学后就会去那家便利店帮忙打工。
  前面说道很久没用过筷子也是这个原因,杯面一般配有叉子的。而猪排饭或者手工拉面这种食物,我大概三个月才会吃一次。
  “对了奶奶,我刚才在邮箱发现这封信。”为了避免等会我又忘记这事,我把那封信先拿出,放在木桌上。
  “写了什么?”奶奶是不认字的,她只喝了口麦茶。
  “我没拆开过,要是是你老朋友的话,没经过您的恩准这么做未免太失礼了!不过署名是叫八京华的人,你认识吗?”
  奶奶听后忍不住捂着笑,仿佛她的孙子说了天大的笑话。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至少请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奶奶无奈的拍着手,麦茶都喝不下了。
  “你呀…这才过了几年就把她忘了。还记得吗?小时候天天跟在你后面的那个金发小姑娘,是叫鲽未来着,整天问鸯哥哥在哪~我还以为你们以后要结婚呢!”
  噢!记忆从脑海的深层浮现,我拍着额头惊呼,居然将她忘了。八京华鲽未,比我小两岁的邻家妹妹,幼时的青梅竹马,天天喜欢跟着我玩,关系可以算是相当亲密,满足了我想当哥哥的心愿(家中排名垫底)。
  但在我升上国中去了千叶后就没见过她,听说她考的是京都的中学也准备就近继续在京都读高中。这个暑假后,她就是名高中生了,这样能骑单车出行,不用跟其他人挤电车了吧。
  如此看来这封信估计不是给奶奶,而是给我的才对。多半是我那个管不住嘴的老妈把我要回老家的事大肆宣传,她知道了这件事就写了封信寄往这里,大概是今天上午到的,不然奶奶一定会知道。
  “抱歉……在千叶每天都很忙,我一时忘了。”即使是事实,可会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忘的这么彻底,哪怕是看见姓氏都记不起,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衬职,我饱含歉意,羞愧地低下了头。就跟长时间没跟孩子亲密接触的父亲一样,久而久之孩子也会忘记自己原来还有个活着的父亲。
  五六年的时间,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了。应该是成绩优异,阳光开朗的美少女吧。跟我这个为了生活费发愁,每天放学就去打工,晚上还熬夜打游戏的差生站在一起都会觉得明珠蒙上凡尘。
  “信你就上去慢慢看吧。小鸯,奶奶问你一句,有目标大学吗?”奶奶收敛起笑容,郑重地向我发问。
  “…上睿大学吧”我考虑了一番,给出了比较符合我的答案。
  像是东京大学什么的,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考上,需要学习的时间太多了。相反上睿大学的话,我或许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如果考不上的话我已经准备出去打零工,房子自然住千叶的月租3万至4万万不等的公寓.生活勉强能过就行,先让哥哥结婚吧,不然会变成魔法师的。(含公设费、管理费、水费)
  “是嘛…”奶奶虽然不识字,但对这些知名的大学还是有所耳闻。费值得庆幸的是她从来不问我成绩。
  “对了,心有所属了吗?”她笑着问。
  “咳咳!!!”突兀的一句话让我止不住羞红了脸,此刻和蔼的笑容对我来说变成了恶魔的狞笑!
  “还没有啦!不要每年都问啊,我才17岁吧”她从来不问我成绩,唯独这方面,似乎是受了30岁都找不到女朋友的哥哥刺激,她从我升上国中后每年问一次。
  “17岁已经不早了,别过了13年还一个人生活。”
  哥哥会哭哦!
  奶奶见我吃完就把餐盘收好。我偷松口气,跟她说了声就提起旅行包由走.廊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两套客房和一间杂物间。奶奶是睡在楼下的主卧,浴室和卫生间每层楼都有,这点是极好的。
  当然,晒被子的阳台不在我的房间,因此采光不是很好。不过这么热的天,睡在阳光下才更糟糕吧,我不由为自己曾经挑选房间时的小聪明暗自偷喜。
  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换洗的衣物外,还有头戴耳机、有线耳机、颈挂耳机,爱看的小说和攒了一年钱买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当今很少用的MP3。
  我是个收集控。耳机买完了常见的款式、东野圭吾的四大小说也一个没落下。我的房间除去一个小矮桌,一张床以及橱柜外就剩下以前国中和小学时期花高价买下的贝斯、小提琴、口琴。
  琴盒都蒙上一层灰尘,好在房间奶奶是有经常打扫的,不需要我再花一下午清理。
  笔记本放置在台桌上,行李箱的衣物被我整理分类后放进橱柜里我又把琴盒清理下,跟小说放在一起。耳机留下一个,其余收进桌内。
  我疲惫地瘫坐在床上,就动了一小会儿,汗水就跟尼罗河一样泛滥。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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