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代理

　　“哟，我说，我俩上哪找那两丫头去？真倒霉啊，我才上任半年，就遇到这么多麻烦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吧，与其说去找那两个丫头片子，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洗掉身上的霉运，好好放松一下，我已经快俩星期没洗澡了。”
　　“这样好吗？”
　　“没关系，你没看到警长小姐都跑出去约会了吗？那个白毛丫头可是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大人，肯定没有问题的。”
　　“好吧…可什么酒馆能让我俩进去呢？怎么样也得出大街吧。”
　　“咳咳…两位先生，不知道是否缺向导啊，我知道这条街上很多酒馆暗地里欢迎穿制服的先生们呢…嘻嘻…”
　　“你说真的？”
　　“那是自然，没有人敢欺骗穿制服的先生们的，我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报酬…”
　　“拿去，今天刚没收的鲸之泪。”
　　“你怎么有这东西？”
　　“我解手时候在巷子里看到一群小年轻正在偷摸鼓捣，顺手没收了，反正也是意外之财，交给药贩子和交给向导都一样的。”
　　“哦呀，真纯的货啊，嘻嘻，请跟我来先生们，我知道，这条街上最美的，不掺水的啤酒在哪，嘻嘻…”
　　…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你是不是在耍我！”
　　“我们还是快走吧…”
　　“啧啧啧，先生们，来到我的地盘，就别想离开了啊，嘿嘿…”
　　“他…他有刀！”
　　“冷静点，开枪，向他开枪！”
　　“呃啊！”
　　“该死的，我们被攻击了！请求…”
　　…
　　“人啊…为什么总会拜倒于欲望脚下呢？我也好，你们也罢…嘻嘻…那两个小姑娘的肉质，看起来能卖个好价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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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发少女拉扯着龙葵在大街上穿行。
　　龙葵感觉自己手腕被攥得生疼，但没办法抽出，只得任凭她带路。
　　令她感到奇异的是，或许因为少女肩头的自动步枪，或许因为她身上高贵的制服，总之没有一个人敢来阻碍步伐，更不敢做出不尊重的举动。
　　相反的是，人们用贪婪的目光刚打量完龙葵，看到镶着银灰色金属线的长风衣，都如同见了瘟神般躲闪起来。
　　就算外表纯良的家伙们，看到制服在煤油灯下的反光，也避开目光，胆小者甚至躲进藏身处，或只露出两只眼睛偷摸扫视二人，直到背影远去。
　　龙葵轻咽口水，她不知道银发少女到底要干嘛，身上到底有多么大的权力，总之目前跟着无头苍蝇似得乱撞就对了。
　　两人走到距大街出口仅两栋建筑物远的地方时，银发少女那毫不拖泥带水，步伐矫健的长马靴突然停下，同时松开龙葵的手腕。
　　龙葵心疼地揉动黑袖子下被勒出红印的皓白手腕，紧接着，银发少女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提裙礼，但她身穿短裙，黑裤袜下的丰满大腿便露出些许。
　　“抱歉刚才如此失礼，我的名字叫艾米莉亚.庞德，目前教团圆桌会第十三人之一，加拉哈德之名的候补席，你可以叫我艾米，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她举止优雅，口吐不凡，刚才和简对质的那股小姑娘闹脾气般的样子完全褪去。
　　若没有看到刚才的闹剧，定会被认为是位教育良好的有钱人家大小姐。
　　“龙葵…”龙葵咽下因为看呆对方动作，不知道何时积蓄在嘴里的口水，她自报家门，手腕顿时也不再疼痛。
　　“很奇怪的名字。”艾米双手环胸，低头沉吟。
　　“我不记得大部分事情了，只知道这些。”龙葵耸肩无奈。
　　“这样吗…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城市战争之后，很多被绿色雾霾影响的人都忘记自己的过往。”艾米露出安慰的笑容，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懂，开始自顾自地为她找解释。
　　教团？
　　绿色雾霾？
　　城市战争？
　　龙葵陷入沉思。
　　这些并不陌生的词语完全不知道含义，就跟对一位土著说照相机能保留现在的模样，但土著完全不明白机械原理一样。
　　艾米见到此般景象并不感觉惊讶。
　　“反正跟我去教团吧，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先吃点好的，喝点十二席珍藏的佳酿，然后明天帮你去档案室寻找下古老的纸质档案，警局的差分机虽然是方便记录，但很多东西都没保留。”艾米打断对方绞尽脑汁苦苦搜寻属于自己脑海中词典的过程，她行动力很强，足以证明是位合格的骑士。
　　“好…”龙葵一个单词差半个音节吐出时，她忽然察觉到周围空气不对劲。
　　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虽然已经遗忘原理和步伐，但肌肉和神经完全锻炼得如钢铁般坚挺。
　　她环顾四周，和第一次见到眼前世界违和感的完全不同。
　　这次是确实有事情不对劲，而且大战来临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紧张感令她更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哪有问题？”她咀嚼着酸涩的句子。
　　她带有色差的两只蔚蓝瞳孔扫视街道，最终一个烂俗却很有用的信息被总结出来。
　　“艾米，你不觉得街道太安静了吗？”龙葵话音刚落，熟悉的腐臭味再度席卷鼻腔。
　　“嘻嘻…为什么不走了呢？再多走几步，我的刀就能砍到你们了啊…”是拦下简和龙葵，鲸之泪吸食过量，行走着的腐肉，那位瘾君子！
　　他披着不知从何而来，和龙葵身上披风相同材质，藏青色的斗篷。
　　腐烂的手臂露出，他握着一把刀。
　　那把刀通体漆黑，没有刀镡，直如钢尺，刀身也不例外被墨黑所染，散发寒光的冰冷刀刃和整体形成鲜明对比。
　　与手臂相同的直的过分，拐弯都是直角的赤色线条围绕在扁平的刀把。
　　龙葵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到脑袋，轰然炸开。
　　当初为何面壁发呆的答案唐突得出现在脑海中。
　　她纳闷是什么武器才能切出那般痕迹，现在武器出现在面前，大量的记忆涌入脑子里，颅腔内的器官一炸一炸地针扎疼痛。
　　不过早就开始分泌的肾上腺素压制住晕倒的本能，龙葵只是几个步伐不稳，又重新站住脚跟。
　　左臂发热，这次热感没有传到大脑中，只是微微过热然后重新冷却。
　　她感觉好像麻筋撞到桌角般不适。
　　握拳，随后松开，胳膊再度听自己使唤。
　　“警告…记忆压制模块失效…今日药物注射已达阈值，根据用户保护协议暂时关闭该模块…记忆恢复程度约2％，药物储存量99％，系统能源98％…”轻微到压根听不清的无情电子女播报员的声音传达到耳朵里。
　　龙葵皱起眉，她压根没察觉到究竟说的是啥，可能是有小虫子在于耳边嗡嗡作响。
　　她这样想着。
　　艾米早已端起步枪瞄准面前敌人。
　　“先生，请你让开，否则你将会以妨碍公务和袭击教团工作人员等罪名被审判。”
　　男人听闻，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横刀向前大迈步。
　　“嘻嘻…我早就想和阳奉阴违，华而不实的骑士们交手，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也足够了！”他脚步加快，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两位少女面前。
　　“嘁…”艾米握着弹匣的手往前滑动，灵巧的手指扣进下挂机器的某个洞中，牵拉动作过后，一股无形的强气流从下挂机器的出口中喷涌而出。
　　龙葵只感觉耳膜突然震动，以枪械为中心的半圆形强风席卷地面，灰尘，轻垃圾，树叶全部飞起，在它们漫天游荡之时，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
　　男人身上斗篷猛然间向后吹起，甚至如同狂风暴雨天倒翻的雨伞般将他拉扯得退后几步，可见配件的强度。
　　艾米迅速地把手收回，握住弹匣。
　　下挂配件散发不比火药燃尽出来的青烟淡到哪去的烟雾，侧面突然开口，能看到里面精密的磁轮。
　　一支两头烧得通红的圆柱形空玻璃管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机械运作后弹出。
　　另一支装有浓厚的，略带气泡的深蓝色液体的玻璃管从下面被推送归位，开口闭合。
　　玻璃管的硬度超乎想象，在地面弹跳几下愣是没有摔碎，紧接着几枚黄铜弹壳在它周围接连散落，欢快蹦跳后悄然无声躺在地面。
　　龙葵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有听到枪响，男人已经身中数枪，身体因为剧烈疼痛疯狂颤抖，浓黑的鲜血从嘴角不断流淌。
　　本就瘦脱相的身躯出血量却非常巨大，远行者储备的牛皮水壶被荆棘扎几个眼后喷水量都没有矗立原地一动不敢动的男人夸张。
　　艾米表情淡然，仿佛拍死只苍蝇毫不在意，她端着步枪的双臂甚至连颤抖都没，黑漆漆枪口冒着青烟宣告一个男人就此身亡。
　　龙葵轻咽口水，她感觉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最起码目前没有威胁。
　　“真是…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她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这句话，尴尬地微笑着。
　　“呵呵…还没完呢…”男人吐出一大口鲜血后，说出这句话。
　　可快要燃尽一切生命力的肉体让他的微威胁看起来毫无力量。
　　“省省吧，你本来就快死了，我只不过是加快这个速度而已。”艾米重新背上步枪。
　　男人颤颤巍巍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面是和下挂配件同样颜色，浓郁的，翻着气泡的液体。
　　只不过液体看上去偏淡一些。
　　男人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针管，对准脖子，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扎下去。
　　“鲸之泪！坏了！”艾米取下步枪的短暂时间里…
　　龙葵只看到男人一口长气喘出后双眼白仁变成深蓝色。
　　身躯不符合关节运动幅度地强行弯曲扭折着，肌肉膨胀不止一点，里面奔腾地血液散发热气将肌肤撑大到能看见蜘蛛网般的毛细血管。
　　男人呼出热气，眼睛里满是疯狂。
　　他小腿仅轻轻蹬地，竟然眨眼瞬间蹦到龙葵面前，毫无卸力动作的刀奔着她面门挥砍过去，看样子要么刀中，被筋肉拦截，要么男人甩断持刀手为止。
　　这一切仅发生在眨眼间。
　　龙葵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和腐烂的尸臭味道。
　　艾米的步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对方就跑到自己身旁的危险距离。
　　龙葵闭上眼睛，泛起一抹苦笑，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了。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却响彻耳边。
　　“警告…侦查到使用者生命受到威胁，记忆代理模式启动，将恢复部分被抑制的战斗记忆并控制系统使用者部分身躯…预计战斗时间5分钟，将消耗15%能源…”
　　龙葵再次睁开眼时，艾米惊讶地发觉。
　　那枚本应该海蓝色的眼睛，变成鲜血般的赤红…